随着一声木裂崩碎的巨响,萧鸾顺着窗口翻出了屋外,于半空中翻转身体,用左手在地上一撑,强行扭转了整个人的姿势,单膝叩地,在向后滑了半丈后,用右手手中的利剑停止了退势。
而继萧鸾之后,窗口唰地一声跃出一道人影,正是黑鸦众的首领阳佴。
只见阳佴跃出窗外之后,左脚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好似化作一道利箭射向萧鸾,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短刃,亦是径直朝着萧鸾的脑袋刺去。
可惜的是,阳佴还是慢了一步,此时已稳住身形的萧鸾,挥舞手中的利剑,一剑弹开了阳佴的短刃不算,顺势刺向阳佴的面门。
不过他也未曾得手,阳佴面色自若地撇开了脑袋,就避过了萧鸾这一剑,同时手中的短刃反转,反手扎向萧鸾的肩膀。
只见刺啦一声,阳佴的手中的短刃硬生生扎入萧鸾的肩膀,作势就要将刀刃向后拉扯,彻底废掉萧鸾一条手。
『该死!这什么破甲胄!』
萧鸾暗骂一声,整个人向后一仰,在背部率先着地的同时,双腿狠狠踹向阳佴的胸口。
此时阳佴正处于凌空状态,无从借力,只好下意识地用双臂护在胸膛前,硬生生承受了萧鸾这一击重踹。
不得不说,阳佴的实力绝对是被低估了,在被萧鸾踹飞的情况下,他居然在凌空翻了一个身,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距离萧鸾两丈远的位置——虽然也是单手先着地。
尽管双臂——尤其是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的左臂此时麻木酸痛,但相比较萧鸾右肩挂彩,阳佴的伤势根本不算什么。
“公、公子?”
不远处的伏为军士卒,在看到这一幕后目瞪口呆,很是想不通阳佴这个「宫先生的随从」,为何会突然对他们的萧鸾公子动手,但他们仍及时围了过来。
此时,鸦五也已经解决了跟随萧鸾进入屋内的那两名随从,飞快冲到屋外,但很可惜,此时右肩负伤的萧鸾,已被十几名伏为军士卒围了起来,且另有二三十名伏为军士卒,隐隐将阳佴、鸦五等人围了起来。
『失手了么?』
『唔……』
与阳佴并肩而立,鸦五一边摆出了警戒的架势,一边与阳佴互换了一个眼神。
其实骤然动手,并非是他们的本意。
因为在来时,北宫玉就对他们透露过,萧鸾作为南燕萧氏将门的嫡子,一身武艺非常不俗,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在计划中,当由北宫玉将萧鸾灌醉——哪怕只是半醉的程度,亦能极大提高阳佴与鸦五出手制服萧鸾的机会。
可没想到的是,萧鸾居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事实上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萧鸾那冷不丁对北宫玉的一句话,可能多半只是为了诈一下,只不过当时北宫玉、阳佴、鸦五三人精神绷紧,情绪过于紧张,以至于当萧鸾诈他们的时候,阳佴与鸦五下意识地就产生了「立刻强行动手」的念头。
正如北宫玉先前所提醒的那样,在萧鸾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纵使阳佴与鸦五二人,当场制服萧鸾的可能性也不高。
这不,当时萧鸾一脚将面前的案几踹向鸦五,在砸退了鸦五的同时,抽出剑鞘内的利剑又逼退阳佴,整个人迅速翻出窗户。
此时,萧鸾的那两名护卫也反应过来了,愤怒地将冲向鸦五。
虽然最终鸦五成功地击杀了萧鸾那两名护卫,却也错失了与阳佴联手夹击萧鸾、将其制服的机会。
“当啷——”
萧鸾伸手拔出了阳佴遗留在他右肩的短刃,在看了一眼短刃上的鲜血后,将其丢在地上。
此时他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愤怒,以及还有几分劫后逃生的余悸——因为就在方才,他差一点就被对面的阳佴废掉一条胳膊,甚至于还有失手遭擒的危险。
此前他从未想过,自幼习武,且这几十年来从未懈怠过一日的他,有朝一日竟然会险些被一名刺客擒杀——哪怕对方显然并非是寻常的刺客。
“北宫玉——!!”
伸手阻止了那些因为看到他负伤而有些骚动的伏为军士卒,萧鸾愤怒地朝着屋子吼道。
话音刚落,就见北宫玉不喜不悲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在相视了几眼后,萧鸾咬牙切齿般说道:“我从未想过,有那么一日,你,竟然会背叛我!”
“我也从未想过……”北宫玉有些惆怅地唏嘘道。
的确,跟随了萧鸾足足二十年的他,此前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投向魏国朝廷那边,哪怕是在被张启功严刑拷打之际,他也从未想过屈服。
直到他碰到了太子赵润,直到太子赵润给出了那个让他无法拒绝的诱惑。
或许是从北宫玉的语气中感觉出了什么,萧鸾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冷漠地问道:“朝廷,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我?”
北宫玉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纠正道:“是太子,太子殿下许诺我,恢复北宫氏的地位,让我成为北宫家的中兴之主。”说到这里,他眼眸中闪过几丝歉意,低声说道:“可能对于你来说,复仇高过一切,但我考虑了许久,对于我来说,向姬赵氏王族复仇,并没有重新使家族兴旺更加重要……”
听了北宫玉的解释,萧鸾也明白了缘由。
对于他们这些大家族的子弟而言,「家族」两字好比是铭刻在灵魂中的,纵使有些家族中,兄弟叔伯间难免会出现一些龌蹉,但当整个家族面临危机时,相信所有的族人都会为了家族豁出一切。
家族是什么?
家族是「根」,从血缘、传承的角度,说明了他们从哪里来,祖祖辈辈又出现过怎样的英杰,在这个世间做出过怎样的大事,这一些,都是一种铭记于心的归属感与荣誉感。
或许平民无法理解「家族」的意义,因为他们大多就只记得三代祖宗,考虑的只是自己与家人能否吃饱穿暖,在大家族出身的人眼中,这类人充其量只是「浮萍」,连「根」都没有。
“……是故不惜向昏君低头?”
萧鸾能够理解北宫玉对于重新兴旺家族的渴望,因此,心中的愤怒也稍稍减退了几分。
“是太子。”北宫玉再次更正道,随即,他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阳佴与鸦五二人附近,口中对萧鸾说道:“萧鸾,你无法战胜那样的对手,为何还要顽抗到底呢?……太子殿下与我说过,他对萧氏并无恨意,他之所以憎恨你,只是因为你利用、且最终背叛了怡王赵元俼,致使后者最后饮毒酒暗淡收场……这是私仇,而非国恨。”
“……”萧鸾愣了愣,眼中浮现几分复杂之色。
他可能是想到了怡王赵元俼,想到了这位曾经关系极好的挚友。
“到此为止吧。”北宫玉正色说道:“若是你肯就此收手,太子殿下的胸襟,未尝不肯让你留下子嗣,继承萧氏的香火……”
“呵呵。”萧鸾闻言笑了起来,用带着几分讥讽的口吻说道:“那还真是不错,不过,正像你方才所说的,对于我来说,向姬赵氏一族复仇,才是我心中唯一的执念。……北宫,我很失望。”
说罢,他抬手指向北宫玉、阳佴、鸦五三人,冷着脸命令道:“杀了他们!”
而就在这时,小庄院外匆匆奔来几名伏为军士卒,他们一边奔跑一边急声喊道:“公子,有一拨人从庄院外杀了进来,身手非常了得,兄弟挡不住了……”
萧鸾皱了皱眉,正要说话,便见前两日接待北宫玉的严累伸手一拦,低声说道:“公子,此地不可久留,您先走,至于那个叛徒……我会代公子杀掉他。”
说罢,就有一名伏为军士卒将萧鸾的坐骑牵了过来。
见此,萧鸾点了点头,果断翻身上马,因为他意识到,这次北宫玉投靠了魏国朝廷想要缉捕他,那么,这个庄园外势必埋伏着太子赵润麾下的双鸦,此时若不走,待会可就走不了了。
想到这里,他拨马便走。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仅仅只是片刻工夫,青鸦众与黑鸦众便已杀了进来,虽然严累等人选择留下断后,为萧鸾的离开争取时间,但依旧无法阻挡青鸦众与黑鸦众,短短片刻工夫,这座小庄院内大概百余名的伏为军士卒,皆被双鸦杀死,就连严累,亦不顾北宫玉的连声劝降,在怒吼中被两名黑鸦众刺穿了胸膛。
就在战斗进入收尾时,张启功皱着眉头来到了这里,见左右并无萧鸾的身影,遂问北宫玉道:“萧鸾呢?”
北宫玉摇了摇头,说道:“被他识破了。”
说着,他便将方才所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启功。
张启功虽然懊恼,却也知道错非在北宫玉或者阳佴、鸦五几人,要怪,就怪萧鸾实在是太机警。
想到这里,他问道:“现下萧鸾往何处去了?”
“应该是逃回军营了。”北宫玉话音刚落,便有鸦五在旁补充道:“方才有我青鸦众的兄弟们跟上去了,或可截到……”
刚说到这,就听到庄院外的东边,传来一阵人声嘈杂。
见此,张启功急忙带着诸人出了庄院,远远地,便瞧见一支打着卫字旗号的军队,大概两百人左右,正在堵截、围杀二十几名青鸦众与黑鸦众的成员。
至于萧鸾,却不见了踪迹。
『是萧鸾带来的卫军么?』
张启功皱了皱眉。
“都尉大人……”鸦五与阳佴欲言又止地看向张启功。
张启功当然明白他们的心思,果断地一指远处的那队卫国军队,阴沉地说道:“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便见张启功身后的黑鸦众与青鸦众们,速度上前支援同伴。
虽然那支卫军衣甲齐全,好似是卫国的正规军,但在青鸦众与黑鸦众面前,却是不堪一击,除了个别鸦众被卫卒的手弩射伤外,黑鸦众与青鸦众几乎全员无损。
“你等是何人?竟敢袭击我卫国的军队!”
一名卫军的伯长,在怒吼中被黑鸦众的幽鬼砍翻在地。
『事情麻烦了……』
看着遍地卫军士卒的尸体,张启功颇感头疼。
因为来时,太子赵润特地嘱咐过他,尽量别在卫国滋事,做些影响魏卫两国关系的事。
可眼下倒好,一队两百人左右的卫国正规军,就这么被青鸦众与黑鸦众杀掉。
而与此同时,负伤的萧鸾正像北宫玉所猜测的,策马逃回了军营。
在进营之前,他回头瞧了一眼——他知道身后肯定还有青鸦众的追兵,但他毫不惊慌,在朝着那几名青鸦众嘲讽般地笑了笑后,骑马进入了那座拥有八千名卫国士卒驻守的军营。
那神色仿佛是在说:我就在这座军营,你们敢来么?
看着萧鸾进入了那座军营,几名青鸦众面面相觑,最终原路返回,向张启功汇报。
片刻之后,张启功带着北宫玉、阳佴、鸦五等人,来到了这座军营附近,远远观望着这座军营。
虽然明知萧鸾此刻想必藏身在这座军营内,可八千人的军营,而且还是魏国的盟国卫国的军营,对此张启功也得掂量掂量。
“张都尉,不如由我青鸦众趁夜袭营,将萧鸾擒拿。”鸦五在旁建议道。
张启功摇了摇头说道:“萧鸾想必已有所防备,若贸然闯入军营,恐怕会中他埋伏,到时候双鸦损失人手暂且不说,还会叫卫人得知我等的身份……”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说道:“事关魏卫两国的关系,需要回禀太子殿下,请他做主。”
见此,鸦五点头说道:“卑职这就派人回大梁向太子殿下禀报此事!”xǐυmь.℃òm
说罢,便派了几名青鸦众返回大梁。
两日后,那几名青鸦众回到大梁,先求见了顶头上司宗卫高括,禀明了此事。
高括得知此事后,意识到这件事可大可小,遂迅速带着那几名青鸦众入宫,到东宫求见太子赵润。
此时,赵弘润正卧在长青殿侧殿的炕榻上看书,得知宗卫高括求见,便将高括召到殿内,询问缘由。
在屏退左右后,高括遂将发生在卫国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弘润,只听得后者连连皱眉:“萧鸾躲入了顿丘一带的卫军军营?”
“唔。”高括点点头说道:“张启功派青鸦前来请示,是否要夜袭军营,擒拿萧鸾。”
“袭击卫军军营?”
赵弘润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高括。
虽然张启功等人此番未能抓获萧鸾确实让赵弘润很失望,但他还不至于叫张启功等人冒着风险袭击卫军的军营,毕竟这件事一旦败露,对魏国极其不利。
想了想,赵弘润摇头说道:“自「五方伐魏」以来,我大魏与卫国的关系,就一度变得颇为紧张,虽然卫公子瑜返回卫国后,两国关系趋于缓和,但……叫人盯着那座军营,设法监视萧鸾的一举一动,他在卫国投入颇多,想必不会轻易舍弃,知道他在哪,也省得大海捞针似的去找寻。”说到这里,他微吐一口气,说道:“再想别的办法。”
说实话,赵弘润并不希望看到魏卫失和,毕竟他的母亲卫姬就是卫国人,卫国对于他来说,也相当于半个故籍,更何况,如今有望继承卫国王位的卫公子瑜,从亲份上说还是他的表兄。
这也正是在魏国得到秦国这个强大的盟友后,朝中大臣皆不怎么在乎魏卫关系,但赵弘润仍旧主张魏卫和睦的关系——若是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能庇护这个国家,因为这是养育他生母卫姬的国家。
“至于萧鸾……”
说到这里,赵弘润吩咐小太监高力取来笔墨,亲笔写了一封书信,递给高括,吩咐道:“派人将这封信送到卫公子瑜手中。”
“是!”
高括抱拳而退。
数日后,高括派出的青鸦众作为信使,将太子赵润的亲笔书信,送到了卫国的「鄄城」,即卫公子瑜目前居住的县城,交到了这位卫国公子的手中。
此时,卫公子瑜已经得知了顿丘卫军有一队士卒无故失踪的消息,毕竟这么大的事,顿丘卫军的将军也不敢隐瞒。
在书房中,卫公子瑜拆开书信,细细观阅了表弟赵弘润的书信,看着看着,他便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顿丘卫军的副将「公宜」,竟然就是魏国通缉的叛逆「萧鸾」——毕竟最初的时候,卫公子瑜也只是见那‘公宜’自称卫人,且愿意为国家捐献大笔钱物,误认为对方是忠诚之人,故而提拔公宜出任将领。
“夏育,你怎么看?”卫公子瑜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心腹爱将夏育。
夏育虽是游侠出身,但并非是莽撞无谋之人,在仔细看罢书信后,皱眉说道:“公子,末将以为,魏公子润不至于会在这种事上诓骗我等,既然他说那「公宜」即是他魏国的要犯「萧鸾」,那么,怕是确有其事……这个萧鸾,乔装改扮混入我国,骗取公子信任,谋取兵权,末将以为,此人恐怕野心不小,不若趁早除去。……不若就卖那魏公子润一个好,叫人将那萧鸾绑了,押到大梁!”
卫公子瑜闻言点了点头,他也不认为,将萧鸾这个他国的要犯留在国内,这会是什么好事。
而就在这时,忽听屋外有士卒来报:“公子,顿丘军的副将公宜求见。”
『唔?』
卫公子瑜与夏育对视一眼,后者笑着说道:“此人还敢来见公子,正好趁此机会将其擒拿!”
卫公子瑜想了想,说道:“我与赵润乃是表亲,此事在国内人人皆知,倘若这公宜果真是那萧鸾……此人这个时候敢来见我,胆魄着实过人。我且听听他的来意,夏育,你领百名士卒埋伏在内室,听我号令。”
“是!”夏育抱拳应道。
片刻之后,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卫公子瑜命人将那位顿丘军副将公宜招入屋内。
确实,依令走入书房的所谓封丘军副将公宜,确实正是萧鸾。
在见到卫公子瑜的那一刻,萧鸾拱手抱拳拜道:“南燕萧鸾,拜见公子。”
『……』
这出乎意料的开场自称,让卫公子瑜不禁愣了愣,他没想到,萧鸾竟然会主动揭穿其真实的身份。
微微思忖了一下,他故作不解地问道:“萧鸾?将军的名讳,不是叫做公宜么?”
“呵呵。”萧鸾笑了笑,问道:“公子,还未收到您表弟魏国太子赵润的来信么?”
“……”卫公子瑜皱了皱眉,眼神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桌案上的书信。
见此,萧鸾探头看了一眼卫公子瑜的书桌,释然般笑着说道:“看来已经收到了。”说罢,他见卫公子瑜骤然色变,瞥了几眼内室,笑着问道:“内室中,不会是已埋伏下人手,就等着公子一身令下,将萧某五花大绑吧?”
『……』
见萧鸾神色如常,也没有偷袭自己的意思,卫公子瑜心中有些好奇,点头说道:“确实如你所言,并且,内室还有我国的豪勇夏育,你要与他过过招么?”
虽然赵弘润在信中反复提醒卫公子瑜,说萧鸾非但有狡智,且一身武艺也极为不俗,但卫公子瑜并不认为他的心腹爱将夏育会无法制服萧鸾,毕竟,夏育可是一位力能扛鼎的力士。
“还是别了,夏育将军尚未投奔公子时,在民间就有力能扛鼎的故事,萧某岂是夏育将军的对手?”萧鸾笑着说道。
听闻此言,卫公子瑜上下打量了几眼萧鸾,淡淡说道:“萧鸾,你猜到我表弟赵润会送来书信,叫我设法拿你,还敢出动送上门来,我佩服你的胆魄。……念在你曾捐献大笔钱物,卫瑜姑且听听你此番的来意。”
“事实上,萧某还有更多的钱物,正在运来卫国的途中……”萧鸾笑着说道。
卫公子瑜闻言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语气不明地问道:“你想借此,让我庇护你?可我觉得,若是将你捆绑送到大梁,大梁亦会给予我国有一笔丰厚的钱物……”
“可如此一来,卫国始终无法摆脱魏国的控制。”萧鸾轻笑一声,说道:“我跟赵润打过交道,他刚刚策反了一个我曾经从未想过会背叛我的左膀右臂……恕我直言,公子虽然在卫国素有贤名,但恐怕还及不上赵润。在我看来,卫国恐怕难以避免被魏国摆布,最终被后者吞并。”
卫公子瑜轻轻用手敲击着桌案,神色不明地看着萧鸾:“你想说什么?”
“萧某想说,其实你我利害一致,公子希望使卫国强大,脱离魏国的摆布,而萧某,在被赶出魏国之后,也希望有一个坚实的后盾,能助我完成对姬赵氏一族的复仇。……事实上,南燕与卫国一向友好,在下对卫国,还是颇有好感的。”
“……”
看着眼前面色自若的萧鸾,卫公子瑜权衡着利弊。
说实话,他对表弟赵润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后者在他当初到大梁为质子时,曾时常提供帮助。
只不过,他不希望像他父王那般,靠着向魏国摇尾乞怜得到王位。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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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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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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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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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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