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叩跪着商水县第一驻将,谷粱崴。
“……是末将辜负了殿下的信任与器重,末将罪该万死。”谷粱崴面色惶恐地告罪道。
在旁边,商水军大将巫马焦与伍忌犹豫着想上前求求情,却忽然看到宗卫长卫骄无声地对他们摇了摇头,心中会意,遂没有动。
果不其然,没过片刻,就听到赵弘润平静地说道:“起来罢。”
谷粱崴偷眼瞄了几眼卫骄,随后这才依言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多谢殿下宽恕。”
平心而论,赵弘润果真是没有处罚谷粱崴的意思么?
是的,他还真没有。
因为说到底,就连他赵弘润自己,都没有想到桓虎居然有这个胆子袭击他的商水县。
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却甩锅给自己的部下,这种事赵弘润可做不出来。
当然了,话虽如此,但这件事却不好明说,毕竟似这种懈怠,一旦开了先例,日后岂不人人效仿,坏了规矩?
因此,虽然不惩罚谷粱崴,但说几句话敲打敲打,这是免不了的。
“谷粱,本王听说你到商水之后,至今为止已经屈了四房夫人了?……本王忽然想起,还未给你备礼庆贺呢。”赵弘润慢条斯理地说道。
“……”谷粱崴的面色微微有些煞白。
若在平时,这句多半代表着主公与部下的玩笑,但在这会儿提起,显然是提醒谷粱崴,让后者少花点心思在女人上边。
“末……末将知罪。”刚站起没多久的谷粱崴,再次心慌地跪了下来。
“不是叫你起来回话么?”赵弘润回头望了一眼谷粱崴,见后者面色煞白,当即转了口风:“行了,这件事本王不怪你。……终归,城池遇袭后你的对应还是很及时的,并没有叫商水受到太大的损失。”Χiυmъ.cοΜ
商水军的三将,分工明确:谷粱崴负责镇守商水,巫马焦负责守卫港口,而伍忌则负责练兵与出征,三人各司其职。
此番商水遇袭,说实话赵弘润并没有对谷粱崴过于失望,毕竟后者当时的反应还算及时,那一连串的命令,思路也很清晰。
尤其是第一时间派人把守羊舌氏的府邸,足以证明谷粱崴对他的忠诚。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细说。
而之所以赵弘润要敲打敲打谷粱崴,实在因为这家伙与巫马焦一样,有自知之明的他们,很满足于他们如今所拥有的权利与地位,说得难听点就是不知上进。
比如巫马焦,当了将军后,穿着打扮越来越光鲜亮丽,而谷粱崴,则热衷于迎娶美貌的女子,平日里像什么商水军的具体事务,几乎都交给伍忌,简直就是养老混吃等死的典型。
尤其是当青鸦众时不时地将谷粱崴平日里的行程告诉赵弘润后,后者对谷粱崴多少还是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的。
要知道,谷粱崴与巫马焦皆是两千人将出身,虽然资质不如屈塍、晏墨、伍忌等人吧,但好歹也够得上将军级别,比如前两日夜袭遇袭,谷粱崴的应对就很清晰。
说到底,他们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他们满足于如今所得到的,是那种没什么大志向、大抱负的人。
赵弘润并不讨厌这种没有野心的部将,反过来说,倘若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像屈塍那样野心勃勃,赵弘润恐怕还真不放心将商水县这个封邑交给他俩。
当然了,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哪怕是赵弘润,在得到了两名几乎没有可能背叛他的将领的效忠后,自然而然也希望他们更加上进点,虽然将大部分的事物交给伍忌也算是磨练了这位有大将潜力的年轻将领,但说到底,你们两人作为前辈,总不能每日混日子对不对?
“这次遇袭,就当时给我商水敲个警钟……好在这次袭击我商水的,只不过是桓虎那贼寇一流,充其量就是恶心恶心本王。可倘若此番袭击商水的是南边的熊拓或熊琥呢?恐怕商水早已沦陷。”
“末将知罪。”谷粱崴羞愧地说道。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至于对你的惩罚,本王就罚你陪伍忌操练商水军三个月。”
“……是。”谷粱崴低头应命,心中暗暗叫苦。
要知道商水军的操练是极其严格的,尤其是在宗卫高括等人暂时加盟后,每日的训练量与宗府训练宗卫羽林郎的严格不相上下,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作为练兵的将军,向来以身作则的伍忌那更是严于律己,与士卒们一同操练,这份辛苦,岂是如今养尊处优的谷粱崴可以承受的。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在敲打完毕后,赵弘润便遣散了众将,毕竟青鸦众的首领应康好几次在旁欲言又止,明显是想说什么。
果然,待等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告退后,应康当即开口说道:“殿下,是金勾。”
“唔。”赵弘润点点头,并不意外。
想想也是,就算桓虎的骑寇如何强悍,商水县好歹也是有城墙保护的,若是没有接应的人,这队骑兵根本无法杀入城内。
但若是有金勾以及跟随他的那些阜丘贼的帮助,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趁夜色爬上城墙,暗杀掉城墙上的守卫,随后打开城门,放桓虎入城,这对于金勾以及跟随他的阜丘贼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应康,日后多准备点人手在县城里。”赵弘润沉声说道。
“是。”应康点了点头。
仅仅只是一句话,赵弘润也没有过多的责怪。
因为他很清楚如今青鸦众与黑鸦众的情况:这两个隐贼众,眼下非但肩负着他赵弘润的多项命令,还在跟其他县的隐贼开战,哪里来有什么多余的人手?否则,金勾与跟随他的阜丘贼想在青鸦众的眼皮底下袭击商水?想也别想。
“殿下,金勾的事,希望殿下能交给应某。”在犹豫了半响后,应康忍不住开始开口恳求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摇了摇头,微叹道:“应康,此番桓虎与金勾二人,着实让本王恶心,但宋郡……本王无法插手,希望你能谅解。”
“我们可以隐匿行事……”
“再怎么保密,纸终归包不住火,本王不想落下口实给南宫。……南宫那厮,背弃旧主、两面三刀,不是个东西,但如今的局势,倘若逼反了南宫,会让我大魏蒙受巨大的代价,你明白么?”
说此番话的赵弘润,很清楚齐国已对楚国宣战,虽说目前只是试探性的交兵,但说不准什么时候齐王吕僖就会以『齐鲁魏三国联盟』的盟主身份,要求魏国加入其中。
而魏国早已许下与齐国同进同退的承诺,倘若这会儿南宫叛乱,魏国的处境无疑会变得很尴尬。
到时候楚国迫于亡国的威胁,特例接纳了南宫而对魏国作出反击,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再加上魏国的北方还蒙受着韩国的威胁,因此,这个时候给南宫反叛的借口,这是极其不智的。
是故,当得知桓虎、金勾等人已逃到宋郡后,哪怕赵弘润对桓虎恨得牙痒痒,亦不得不下令己方势力不得再行追击,免得落下口实,给南宫抓到把柄。
“等本王腾出手来。”
赵弘润如此说道。
应康虽然很是遗憾,但总算是暂时作罢了追杀金勾的心思。
是啊,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睚眦必报,此番桓虎与金勾二人袭击商水,无异于甩了这位殿下一记巴掌,怎么可能善了?
“既然如此,在下就等殿下的好消息……殿下还有吩咐么?若是没有,在下就先告辞了。”
“唔……”赵弘润想了想,对应康说道:“替本王将游马叫来。”
应康愣了愣,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恍然地退下了。
没过多久,游马便来到了赵弘润身旁,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仿佛他已经猜到了赵弘润唤他前来的目的。
而赵弘润也没有与游马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游马,本王还是想要一支真正的骑军。……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游马脸上并没有惊讶与意外,苦笑着说道:“就算殿下这么说……哎,罢了,桓虎那厮,我游马众亦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在下有言在先,在下与兄弟们荒废了十几年,殿下可别指望新训练出来的骑军,一下子就能有与『砀郡游马』这个名号相匹配的实力……”
“那就暂时先以桓虎骑寇为目标吧。……桓虎此人,不像是会甘于沉浮的人。”
“是,在下明白了。”
吩咐过后,游马退下了,只剩下赵弘润与宗卫长卫骄依旧站在这片县牢的废墟前。
“可惜了……”望了一眼赵弘润,卫骄低声说道:“沈彧还希望有他一****学成归来,能收陈宵作为帐下部将呢……”
“唔……”赵弘润沉默良久,微叹了一口气。
之后的一个多月,赵弘润一直呆在商水,一边忙碌于商水县的建设,一边关注着整个天下的格局。
六月初的时候,北方的韩国,出人意料地居然进攻了北地,看似是开辟疆土,但北地落入韩国手中,就意味着山阳不再是韩国攻打魏国的唯一路径。
同期,成皋关加紧了戒备,而赵弘润所掌的五万川北弓骑,亦将防守的重心转移到了黄河上游以南的大片区域。
但不管怎么说,韩国暂时还未与魏国彻底撕破脸皮,反而是齐国与楚国,双方渐渐打出了火气。
这让赵弘润心中感慨:齐、鲁、魏三国伐楚的日子不会远了。
六月下旬的时候,赵弘润收到了一封来自大梁的书信,是他父皇亲笔写的,信中只写了一句话:回大梁来。
当时赵弘润就猜到,他多半是被选中了,被齐王吕僖选定为,联合讨伐楚国的魏国方面军队的主帅。(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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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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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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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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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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