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站在王屋山的一座山头,屈塍、晏墨等诸将心中都有些忐忑,毕竟这座王屋山也是交战的战场。至今为止,商水军已在这片山陵投入了三千名士卒,就连副将南门迟都被派到这里。
而对面的韩将靳黈军一方,也相应地派出了骁将『庆尧』,并在这片山陵部署了不下四千的兵力。
因此,别看这片山陵好似异常安静,可实际上,这里却是一个整整有七千人的战场。
既然是战场,就自然而然存在危险,因此,当肃王赵弘润提出要在王屋山亲自观战的事之后,无论是鄢陵军的诸将还是众宗卫们,都是竭力反对的。
只可惜,某位肃王的固执众所周知,只要是这位殿下做出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因此,鄢陵军诸将与众宗卫们没有办法,只好跟随在这位殿下旁边,亲自护卫左右。
以赵弘润等人如今所在的位置与高度眺望远方的皮牢关,那座关隘真的很小,远远比不上魏国的成皋关与汾陉塞,更别说与楚国的符离塞相提并论。
但不能不承认,皮牢关坐落的位置实在是巧妙,关隘西侧那条羊肠狭道七曲八弯,延绵有数里,这就基本上杜绝了魏军依靠兵力优势攻取皮牢关的可能。
“报!……附近五里山林无韩军踪迹。”
“报!……东十二里外山林发现韩军踪迹,已被千人将项离截下。”
陆陆续续地,有不少青鸦众往返于这座山头,向赵弘润等人禀告王屋山一带的韩军的踪迹。
不得不说,其实在商水军准备偷袭皮牢关的同时,王屋山上也正在发生战斗,只不过并未引起赵弘润等人的注意而已。
毕竟今日的大戏,是伍忌亲自率领的万名商水军士卒,借助烟雨对皮牢关展开的偷袭战。
只要伍忌能顺利攻克皮牢关,王屋山上的韩兵,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秋雨,依旧在持续不断地下着。
无论是赵弘润还是在场其他人,皆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站在雨中,目不转睛地盯着皮牢关的方向,等待着即将发生的奇袭战。
“伍忌将军麾下的军队,应该快接近皮牢关了吧?”鄢陵军的副将公冶胜估算着伍忌军的脚程,轻笑着说道:“而到目前为止,皮牢关还未有丝毫异动,嘿,或许那什么靳黈,此刻还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呢。”
听闻此言,在场的诸鄢陵军将领们会心地笑了起来。
平心而论,公冶胜说这话并未有些调侃韩将靳黈这名敌将的意思,毕竟靳黈可丝毫没有小看『魏公子姬润』的意思,因此,在得知赵弘润率军抵达唐县,并意图进攻他皮牢关后,靳黈这几日都是吃住在关楼上,可不像某些无能的庸将。
“这是殿下谋划地巧妙。”鄢陵军另一位副将晏墨笑着说道:“在猗山纵火制造烟雾,借西风之便,将这股烟雾吹到皮牢关……再加上这场秋雨遮掩了不小响动,纵使商水军悄悄潜至皮牢关下而韩军丝毫不知,我亦不会吃惊。”说着,他又补上了一句:“更何况还有青鸦众开道,替商水军解决在狭道的韩军哨兵,若是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顺利偷袭皮牢关,商水军实在是愧对他们的番号。”
听闻此言,附近诸鄢陵军将领们纷纷点头附和:唔唔,皆是肃王殿下与青鸦众的功劳,与商水军没有任何关系。
总而言之,在鄢陵军将领们看来,商水军此番顺利奇袭皮牢关那是应该的,反之若是做不到,那就是商水军的无能。
也难怪鄢陵军兵将们对商水军极为苛刻,毕竟肃王赵弘润的封邑就是『商水郡』,因此,当国内魏人提起商水郡的军队时,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商水军』,其次才是『鄢陵军』。
正因为如此,鄢陵军对商水军不得否认是存在怨气的,因此对后者颇为苛刻。
总之,在鄢陵军兵将们看来,既然商水军背负着『商水』之名,那么即便做的出色也是应该的,反之就是无能。
就拿今日奇袭皮牢关这件事来说,他们鄢陵军一样能办到,非要靠商水军?
于是乎,鄢陵军的将领们按照惯例埋汰了一阵子商水军,通过开玩笑,将商水军贬得仿佛一文不值。
而就在诸鄢陵军将领们兴致勃勃地埋汰商水军时,忽然远处传来了“铛铛铛”的声音——那是警钟的声响。
听闻这阵动静,诸鄢陵军将领们纷纷收起了玩笑,聚精会神地望向远处的皮牢关。
毕竟他们与商水军是竞争对手,但在大立场上,他们当然也是希望商水军此番行动能顺利攻克皮牢关的,虽然他们事后绝对不会承认那是商水军的功劳。
“奇袭成功了,韩军果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作为方才埋汰商水军的主要人员之一,鄢陵军的副将晏墨用带着几分激动地语气说道。
听着这话,附近鄢陵军诸将也纷纷露出了仿佛如释重负的表情,当然,他们的脸上难免带有丝丝嫉妒。
如何能不嫉妒?
借助着肃王殿下的妙计,商水军奇袭皮牢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数座井阑车运至皮牢关下,而此时大部分韩军士卒尚在关内的兵舍内歇息。
在这种占尽先机的情况下,倘若商水军仍错失的良机,那在诸鄢陵军将领们看来,商水军的伍忌等一干将领完全可以自裁谢罪了。
果不其然,在随后的战事中,远处皮牢关下的商水军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一度压制关上的韩兵,这让诸鄢陵军将领们既欣喜又有些郁闷。
欣喜的是,皮牢关攻破在即;郁闷的是,这个功勋属于商水军,而不是他们鄢陵军。
“再过几个时辰,殿下或许就能在皮牢关给伍忌庆功了。”晏墨笑着对赵弘润道。
赵弘润微微一笑,随即正色说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别忘了,对面的韩将靳黈,那可是所谓的『北原十豪』之一。”
晏墨闻言哂笑一声,他并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皮牢关的韩军还有机会挽回劣势。
可就在这时,宗卫吕牧惊呼道:“怎么回事?商水军的井阑车起火了?”
『什么?!』
观战的诸人面色顿变,目不转睛地望向皮牢关方向。
而赵弘润亦低下头,通过早已事先安置好的望远镜,窥视远处皮牢关外的情况。
他依稀瞧见,皮牢关内似乎冲出来一支骑兵,设法放火焚烧了商水军的井阑车。
『这个靳黈……时机抓地相当准啊。』
赵弘润皱了皱眉。
借助望远镜,他可以看到,商水军那六座井阑车已将吊板架到了关墙上,以至于大部分的魏兵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井阑车这边,正排着队伍,准备借助井阑车内部的螺旋阶梯登上关墙。
而就在这个时候,皮牢关内冲出了一支骑兵队。
由于相隔很远,因此哪怕借助望远镜,赵弘润也没能看到那支韩军的骑兵队,在战马上挂满了装着火油的瓦罐,是故,他很纳闷那支骑兵队究竟是通过什么办法点燃了一座井阑车。
毕竟眼下秋雨还在持续,想要点燃一座被雨水淋湿的井阑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用油?……唔,看来是携带了火油。』
赵弘润观察了一阵,通过远方那座井阑车的火势增涨速度,判断出那支韩军骑兵队应该是带着火油的。
而且从关下平地上蔓延的火势在推断,这些火油的量还不少。
“两座了……不,三座了……”
宗卫周朴皱着眉头说道。
只不过前后半柱香工夫,六座井阑车全部起火。
远远瞅着这一幕,诸鄢陵军将领们面面相觑,尽管他们方才一个劲的埋汰商水军,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希望着商水军打败仗,毕竟彼此都是魏军、而且都是属于肃王党一系的,商水军败了,难道他们鄢陵军脸上就有面子么?
“伍忌……太大意了!”鄢陵军副将晏墨皱着眉头说道:“他在想什么?这都能被韩军烧毁六座井阑车?!”
“他太求稳了。”鄢陵军三千人将华嵛皱着眉头说道:“还只是第二波攻势……据我猜测,他可能才投入不到两千名步兵,仍有至少五千兵力摆在后方。若他早早叫这些人向前压进,那支骑兵队根本冲不出来!”
“话不能这么说。”鄢陵军副将公冶胜摇摇头说道:“皮牢关前的狭隘地形,根本无法容纳那么多的兵卒,六座井阑车,再加上云梯部队的千名先登士卒,这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派更多的士卒上去做什么?举着盾牌在关下干瞪眼?”
听闻此言,华嵛反驳道:“方才井阑车已架上关墙,大批的商水军士卒聚拢在井阑车四周,以至于疏忽了对关门的防备,这才被那支韩军骑兵抓到破绽……这是指挥上的失误,伍忌当时就应该再派出一支千人队。”琇書網
“换做是你,你会在那个时候增派士卒?仅仅只是为了堵死关门?”公冶胜淡淡问道。
华嵛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毕竟,漂亮话谁都会说,真正将他摆在方才伍忌的位置,他十有**也不会增派军队,因为没有必要。
谁晓得皮牢关内会突然冲出一支骑兵队,不惜全军覆没也要烧毁商水军的那六座井阑车呢?
这片山头,顿时变得死寂下来。
谁能想到,原以为胜券在握的这场奇袭战,商水军居然打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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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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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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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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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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