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夜弥天。
房舍中,烛光如豆,驱散黑暗。
房间内的塌上,慕南栀摆弄着棉被,打算入眠。
小院里,顾长青则盘膝而坐,一如往常的修行。
“啊.....”
忽然,房舍中传来刺耳的尖叫。
透过窗户看去,隐隐能看到那道曼妙的身影,在房塌跳来跳去。
顾长青被惊醒,正打算进屋去看。
“轰隆!”
突兀的,有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房舍中亮起神兵方有的宝光,驱散黑暗,宛如大日,普照夜空。
浓郁的帝威席卷院落,淹没八荒,冲击苍穹。
这动静吵的大黑狗一下子从睡梦中跳起。
老黄牛一个机灵,差点吓的心脏骤停。
“轰隆!”
剧烈的声响中。
这座新建“一六七”起来的房子,再一次塌了。
塌的很彻底,稻草木梁,都化为了齑粉,惨烈的烟尘铺天盖地般的涌来。
尘埃缭绕中,那道曼妙的身影,持着一柄太古神兵缓缓走出。
脸上脏兮兮的,满脸歉意。
她低着头,两只白皙的玉手,相互磋磨:“我不是故意的有......老鼠.....”
青铜古镜中的画面,开始迅速闪现。
几乎都是这样的场景。
那座孤零零的茅草屋,不停地坍塌,不停的新建。
或是着火,或是被这位公主因为某些事情,用力过大......
而快速闪烁的画面中,居多的,则是顾长青一直在砍伐树木,建房子的场景。
日子平淡,惬意?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时间一天天过去。
慕南栀越来越熟悉凡间的生活,这一点,从房屋塌陷频率的减少,就可以看出。
顾长青依旧是那副姿态,白日耕作,夜晚修行。
除了一些个生活的琐碎。
值得一提的,便是慕南栀一直在学做饭。
第一次,糊了。
第二次,焦了。
第三次,房子烧了。
第四次,有毒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一天,慕南栀终于做好了一着丰盛的饭。
桌上摆着酒。
有好几个菜。
只是,这几个菜的卖相....却有些难看。
不过这位公主,能把菜炒的像菜,便已经很难得了。
慕南栀端坐在桌子旁,没有去动筷,而是一脸期待的望着对面那个男人。
顾长青面无情绪,饮了一口酒后,自顾自的夹菜,开始吃饭。
他吃的面无表情,一如往常。
可即便如此,还是令慕南栀心中,有不少的惊喜。
能看到这个男人,吃她做好的东西,她的心里头,有着无限的满足。
昔日的委屈,这一刻,仿佛都被喜悦冲散。
她在凡间陪了这个男人这么久,吃了那么多苦头,仿佛一切,都是值得的。
慕南栀抬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轻轻放入嘴里。
可下一秒,她的神态僵住。
继而作呕般的将那菜吐出。
那一瞬间,多少委屈自她心间涌出,化为怒火,她暴走了一般。
一把将桌子上的菜肴尽皆扫在地上。
泪水,在不止的流。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努力了,还是做不好一件事而流泪。
又或者,是都这么久了,连给这个男人做一顿饭都做不好,而痛哭。
再或者,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用愤怒,宣泄自己的委屈。
慕南栀站在那里,哭的很是伤心。
晶莹泪珠不止的滚落。
她站在那里,死死的望着顾长青,泪眼模糊的眸子中,残杂了太多的情绪。
“这里,不适合你。”
“你是天宫的公主,自小便在温室里长大,不会做这些,很正常。”
“你走吧,回天宫去吧。”
顾长青对这个女人的愤怒表现的很淡定,只是平静的道了一句。
慕南栀怔住。
眼中闪过坚决,闪过任性,可最终,还是被无尽复杂替。
她终究没走。
蹲在地上,开始收拾破碎的碗,掉在地上的菜肴.
她一边哭,一边默默的收拾,身影看起来有些可怜。这幅姿态,在她身上,很难看到。也很难想象,这个女人,竟是天宫唯一的一位公主。顾长青无言,眸子中,却充斥着一些动容。xǐυmь.℃òm
青铜古镜中的画面。
再一次,开始迅速的闪现。日子,看起来更平淡了一些那天之后,慕南栀的所有棱角都仿佛被抹平。房子,再未烧过,鸡也再未死过。日子逐渐变得惬意。
就在这片村落里,男耕女织。
在这个过程中,群修能感受到,天帝的气息,逐渐越来越深邃。
谁都能感受到,他抵达了准帝的极致!
他,即将突破大帝!
尽管众人都早有预料顾长青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入大帝。
可眼睁睁看着天帝修行,这段时光的修为变化,还是给了镜外修士,心中难掩的惊骇。
时光如梭,岁月匆匆。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兴许是五年,兴许,是十年。
那是一个冬天。
恺恺白雪,覆盖了整个村落。
那座茅草屋的房屋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院子里,独臂的男人扫着雪。
小屋里,面容精致的女人,做着饭。
许多年过去,她的身上,很难再让人看到昔日刁蛮公主的影子,她,越发的温柔了。
当然,她做饭也不再同当年一般,反而,很美味。
一切仿佛都是美好的。
可也是这一日。
大黑狗与老黄牛相继死去。
生命就如树枝上的枯叶,在无声间的散落,它们,都到了寿元终究的时刻。
饭桌上,顾长青喝着酒,品着几个小菜。
慕南栀面带温柔笑容,时而给他夹菜,时而,给他倒酒。
一切都仿佛成为习惯,这样的作为,令人不觉丝毫的突兀。
“明日,你走吧。”
忽然,顾长青开口说了一句:“我要离开这里了,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一刻的慕南栀陡然顿住。
红了眼眶,滚烫的泪水,自白皙的脸庞上滚落。
“十年了,我终究还是没有走入你的心里吗?”
慕南栀质问,声音却不再愤怒,反而,很平淡,那张脸庞上,有些苦涩,惹人心疼。
顾长青并未回应,无法解释,可这样的姿态,却看起来有些冷漠。
慕南栀再未言语,只是如十年来的日子一般,吃着饭。
饭后,她收拾了碗筷,扫了院子。
一切都做好之后。
慕南栀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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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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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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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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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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