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鸟笼子,衣着朴素。
乍一看,就是个闲云野鹤的养鸟人。
唯独模样与气质过于出众了些。
有人朝他投来好奇的打量,他也浑然不在意,真真儿是半点架子都无。
“那个。”苏小小冲卫廷与卫六郎使了个眼色。
卫廷看了看瑾公公,没有说话。
倒是卫六郎很是惊诧地开了口:“这个男人……当真是个太监么?”
怎么会有容貌如此出众的太监?
“他多大了?”卫六郎又问。
“三十?”苏小小揣测。
他的脸上没有岁月雕刻过的划痕,但却有岁月沉寂过的内蕴神华。
是个有故事的人,苏小小心想。
他俨然是这儿的老主顾了,苏小小听到伙计们热络地与他打招呼,称呼他一声瑾爷。
五虎的表现太过出众,伙计们为他指了指这只新来的金刚小鹦鹉。
此时,五虎又扇飞了第六只鸟。
别的鸟儿都是啄来啄去,只有五虎一直在打耳光,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围观的养鸟人越来越多,几乎要将笼子挤得水泄不通。
“瑾爷今日可要斗鸟?”一个伙计笑着问。
瑾公公笑了笑:“今日不了,我带它出来转转,买些鸟食回去。”
伙计惋惜地说道:“真是可惜了,瑾爷的黑鸦出马,哪儿有那只小鹦鹉什么事呢?”
瑾公公朝笼子里投去一瞥:“我瞧着那只小鹦鹉也算有趣,是你们场子里新来的鸟?”
伙计道:“今日刚到,连胜了好几场了。上一个这么凶猛的还是瑾爷您的黑鸦。”
瑾公公明显来了兴趣。
苏小小见好就收。
要吊着一个人的胃口,千万不能让他太尽兴。
苏小小对看守笼子的伙计道:“好了,今儿就比到这里,我的鸟也该累了。”
“再比一场嘛!”
“是啊小兄弟,还没看够呢!”
“赢了银子就想走,有这么出来混的吗?道上的规矩懂不懂了?”
卫廷扭头望向侧后方发狠话的男人。
那冰冷如刀的目光,看得对方一个哆嗦,立马不吭声了。
苏小小挣得盆满钵满,说什么也不再继续。
伙计虽想挽留,可他们这儿没有强迫斗鸟的道理。
客人来去都是自由的。
苏小小将五虎放回自己的鸟笼子,给了它六颗鸟食。
五虎吃了三颗,留了三颗。
苏小小与卫廷、卫六郎交换了一个眼色,装模作样地拎着鸟笼子出了斗鸟场。
卫廷与卫六郎断后,留意瑾公公的动静。
万一五虎没引起瑾公公的兴趣,他们就得执行下一步计划。
万幸瑾公公跟上去了。
“小兄弟,请留步。”
苏小小闻声停下脚步,一副很是茫然的样子看向来人,“阁下在叫我?”
瑾公公看了看苏小小手里的鸟笼子,笑道:“你的小鹦鹉很不错,不知是哪儿买的?”
自己装死送上门的……苏小小笑了笑,说道:“从一个外地客商手里买来的,他嫌这只鹦鹉不会说话,就转手给我了。”
瑾公公道:“我说呢,从未在鸟市见过这只鸟。”
鸟市起码有上千只鸟吧,你连这也记得?不愧是出了名爱养鸟啊。
瑾公公道:“在下很喜欢小兄弟的鹦鹉,不知小兄弟可愿忍痛割爱卖给我?”
“不卖。”
“价钱好商量。”
苏小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看上去……也不像出得起大价钱的样子。”
瑾公公笑了,没着急辩驳,而是自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苏小小。
“小兄弟,这些可够?”
苏小小看着白花花的银票,每一张都面值一百两。
接下来是本色出演。
她的眼睛都放绿光了。
卫廷提着鸟笼子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区区一千两,就想买一只如此厉害的鹦鹉,阁下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小兄弟,我愿意出一千五百两买你的鹦鹉!”
“我出两千两!”
卫六郎从另一边走来。
“两千五百两!”卫廷不甘示弱。
卫六郎趾高气扬:“三千两!”
卫廷豪掷千金:“五千!”
苏小小看了看含笑不语的瑾公公,又看向他俩。
你俩这演技,有点过于夸张了啊……
“一万两。”
瑾公公轻声开口。
做托儿抬价的二人一怔。
他俩搁着五百五百地加,他一张嘴就加了五千,壕无人性啊。
“二位还要加吗?”瑾公公笑着问。
卫六郎咽了咽口水:“加……加啊!”m.χIùmЬ.CǒM
“三位是一起的吧。”瑾公公一针见血,目光落在苏小小的脸上,“我说的对吗,程小姐?”
苏小小眨了眨眼:“你认识我?”
瑾公公从容地说道:“圣选上有过一面之缘,程小姐替圣鸟洗脱冤屈,不惜放弃圣选的机会,其大义令在下佩服。”
苏小小微微一笑:“原来那天你也在啊。”
“谢瑾年。”他说道。
“程苏。”苏小小道。
谢瑾年看向苏小小的鸟笼:“这只鹦鹉可以卖给我了吗?”
“当然。”苏小小不动。
谢瑾年又给了她八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苏小小收下后将鸟笼子给了他。
谢瑾年道:“我只要鹦鹉。”
不远处的伙计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声音不算大,但架不住苏小小耳力好。
“瑾爷还是老样子,只养最厉害的那只鸟。”
“是啊,可惜这只鹦鹉了。瑾爷一共买了十只鸟了,没一只打得过黑鸦的。”
苏小小的神色顿了顿,一脸迟疑地看向谢瑾年。
谢瑾年似是不知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亦或是知道了也不在意。
苏小小有些犹豫地将五虎放进了他的鸟笼子。
谢瑾年客气说道:“程小姐,瑾年先行一步。”
苏小小道:“哦,有缘再会。”
谢瑾年的马车走远后,苏小小敛起在他面前装出来的各种犹豫:“这个瑾公公,不简单呐。”
不简单就意味着不好糊弄。
但同时也意味着,一旦他出手,几乎从不失手。
卫六郎担忧地道:“五虎不会有事吧?听那些人的话,谢瑾年是买了去喂黑鸦的,那只黑鸦很是凶残。”
苏小小摇摇头:“不是喂,是让它们死斗,活下来的那只才有资格成为谢瑾年的新宠。”
卫六郎啧啧道:“他咋想的?那可是一万两啊……万一被斗死了岂不打了水漂?”
苏小小深深地望着远去的马车:“所以才说这个谢瑾年不简单。”
她不担心五虎。
五虎连金雕都能收成小弟。
一只黑乌鸦而已,五虎战力不够脑子来凑。
三更,吸取教训了,再也不敢空腹吃药了。
我去躺平养胃,明天见。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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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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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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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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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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