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摇头:“她方才的反应,不像是知晓矿井里的秘密。她应该只是单纯地想把程桑困在废弃的矿井里。在一般人看来,那里没人出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程桑困在那里基本上就是等死了。”
魅姬啧啧道:“程莲比程桑小不了两岁吧,当年也就是个十四上下的丫头,心肠竟已如此歹毒。”
苏小小道:“有些人天生坏种,与年龄无关。”
魅姬深以为然:“也是,我见过八岁的男娃把亲弟弟推下水的,也见过十岁的小丫头怂恿同村三岁稚童跳河的。你你你……你先回院子,我还有点事。”
苏小小知道魅姬要做什么,没有阻止。
花厅内,谢云鹤那一耳光力道极大,程莲被打得倒在了地上。
发髻乱了,珠钗也飞了出去。
程莲整个人都懵掉了。
好半晌才被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觉唤回神智。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谢云鹤。
“你打我?”
从她第一次与姐姐游湖见到谢云鹤开始,她的一颗心便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她拼了命地想要嫁给他,但就因为自己是庶女,抢不过家中的嫡姐,就连心爱的男人也成了自己的姐夫。
她不甘心!
她找到父亲,希望父亲可以同意自己与谢云鹤的亲事,反正姐姐那样高贵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上门女婿没有呢?
为何非谢云鹤不可?
是姐姐先抢她的东西!
她不过是还回去而已!
一个孩子怎么了?
到头来不是没死成,让多管闲事的好心人给救了吗?
为何还要迁怒于她?
她这些年对他的付出还不够吗?
若是姐姐……若是姐姐没有疯掉,他以为程家的这些大权,姐姐会舍得交到他手上吗?
只有自己!
才如此掏心掏肺地对他!
“你竟敢算计我!”
谢云鹤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
他是当真怒了。
若不是程莲从中作梗,令他误会程桑,他也不至于与程桑闹成这样。
如果他的女儿本就是程家的继承人,他又何苦再娶程莲!
程莲看着他满眼毫不掩饰的厌恶,心里像戳了一把尖刀。
三十年的夫妻之情,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再嘴硬也无用了,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一旦他失去了对你的信任,他能当场翻脸无情。
当初他就是这样对姐姐的,如今换成自己了。
程莲抹了泪,苦笑着站起身来:“我算计你什么了?你若当真对姐姐深信不疑,就别同意我请蛊认亲啊!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你自己多疑!我说姐姐与人有染,你就真信了!你宁可相信一个庶出的小姨子,也不信你的枕边人,怪得了谁!”
“你还有脸说,恶妇!”
….谢云鹤又给她狠狠一耳光!
程莲被打得扑倒在了桌上,茶具都摔了一地。
“娘!”
程清雪冲了进来。
程莲的嘴角都流了血。
发髻彻底凌乱了,整个人狼狈不已。
程清雪看得心痛死了。
她将程莲扶了起来,哭着望向谢云鹤:“爹,你这是做什么?”
从小到大,爹娘一直相敬如宾,未曾红过脸。
今日这一出,着实是有些把她吓到了。
谢云鹤的愤怒无法平息。
这样的父亲令程清雪感到陌生。
就在此时,已经离开的魅姬又折了回来。
她是回来拱火的。
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望着满屋子狼藉,以及被打得左右脸高高肿起的程莲,唇角一勾,叉腰说道:“老爷,先别着急生气嘛,气坏身子怎么办?这才哪儿到哪儿?”
并没有被安慰到的谢云鹤:“……”
魅姬进屋,抓了一块桌上的点心,往椅子上大喇喇地一坐。
“老爷,这里有九个血蛊,你别浪费嘛,要不也试试你另外两个女儿,说不定她们才是真正的小孽种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程莲的脸色就是一变。
“你胡说什么?谁是孽种?我是我爹的亲生骨肉!”
魅姬含笑望向一旁的程莲。
与苏小小相处久了,笑容也有苏小小那味儿了。
“你娘似乎不这么想哦。”
她淘气地说道。
谢云鹤与程清雪同时看向程莲。
程莲苦笑一声:“这是她们拿来的蛊,谁知有没有在里面下毒,就算方才那一瓶没下,也不代表剩下的几瓶没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要怀疑就怀疑吧。”
魅姬双手抱怀,妥妥的苏小小做派:“我若是在这几个瓶子里做了手脚,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程莲,你敢发毒誓,说你女儿一定是谢云鹤的亲骨肉吗?如若半句虚言,让你大女儿圣女五雷轰顶、千夫所指、死无全尸!”
“你——”
程莲气了个倒仰!
程清雪抓过腰间的鞭子:“一个小贱婢,谁许你在这儿胡言乱语了?看我今日不撕烂你的嘴!”
她一鞭子朝魅姬打了过去。
魅姬才不怕她。
要知道,当初在卫家,她可是天天和蓝氏、蒋氏干架。
蓝氏的兵器就是鞭子。
三人从拼兵器到扯头发,她早学会了好么?
魅姬一把将鞭子夺了过来,啪啪两鞭朝程清雪抽了过去。
程清雪被抽飞了,不偏不倚地跌落在谢云鹤的脚边。
没错,魅姬就是故意的。
谢云鹤伸手去拿血蛊。
程莲飞身一扑。
谢云鹤看着她的阻挠之态,一脚踹上她胸口,将她狠狠地踹翻在了地上。
程莲吐出一口血来。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谢云鹤的血蛊也下在了程清雪的身上。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只是挨了两鞭子的程清雪,突然开始浑身痉挛,脸色发紫、唇角发乌。
程莲指着魅姬道:“是你——你打伤了清雪!”
魅姬嗤道:“你瞎呀?她那副样子像是受了内伤的吗?分明是中毒!”
魅姬幸灾乐祸极了:“哎呀呀,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害出家门,却帮别的男人养一个小野种养了这么多年,老爷,窦娥都没你冤呐!”
谢云鹤的脸黑成了炭。
墙壁上挂着一柄用作装饰的剑。
但也是真剑,开过刃的。
谢云鹤恼羞成怒,唰的拔出了寒光宝剑。Χiυmъ.cοΜ
程莲一把挡在了程清雪面前:“不要伤害她——”
谢云鹤一剑斩下。
铿!
一枚暗器飞来,击飞了谢云鹤的剑。
谢云鹤自己也被暗器的余力震退数步。
魅姬扭头一瞧。
啧,圣女来了。
圣女刚从皇宫回圣女殿,便听说了魅姬找尹小蝶要血蛊的事。
她回程家是想看看那丫头又在耍什么花招。
谁曾想就见到了谢云鹤想挥剑杀妻的一幕。
程莲哽咽说道:“清瑶,快救救你妹妹!”
圣女蹲下身,探了探程清雪的脉:“她中蛊了?”
程莲小声哭道:“是血蛊……”
“怎么会?”
圣女看看脸颊肿胀的程莲,再看看蛊毒发作的妹妹,以及几近失控的谢云鹤,终于明白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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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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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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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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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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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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