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子已经把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傅九衢仍不醒来,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马上手术——但是现在她没有好的麻醉,也没有手术无菌环境,甚至没有办法创作出合格的手术条件,又不敢轻易冒险。
毕竟按剧情傅九衢此时命不该绝,还不到赌命的时候。
辛夷微微闭了闭眼,俯身松开傅九衢紧合的衣领,将他大片胸膛露了出来。Χiυmъ.cοΜ
“孙公公……”
她沉声道:“托住郡王的头肩。”
孙怀依言照做,辛夷拿一个软枕将他的头垫高后仰。
辛夷又道:“良人,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风。”
良人应声去开窗,辛夷却慢慢俯身过去,盯着傅九衢沉睡般安静的面孔,当着长公主和太医的面,朝他低下头去,嘴对嘴地落下去……
“你做什么?”长公主尖声发问,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周道子和两个太医也大惊失色,一个拿着医案忘了动弹,一个嘴巴张开忘了合上,就连周道子,双眼里也浮现出一丝疑惑。
这是什么疗法?
没有人敢相信,这个张小娘子竟然敢当众轻薄广陵郡王?还是在长公主殿下的面前,当真是不怕掉脑袋啊。
辛夷眉头微微皱起,整个人沉浸在对傅九衢的抢救中,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聚焦在她的身上。
她平静地将傅九衢下巴托起,捏住他的鼻孔,深吸气,再贴着他的嘴巴,用力为他渡气……
呼吸困难,缺氧,人工呼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在时下的人眼中,却是惊世骇俗的行为。
周忆柳进门便看到这一幕,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以手捂嘴。
长公主从震惊中回神,见辛夷脸色焦急,并无半分轻薄猥琐之意,轻咳一声,目光扫过室内的众人,“你们先退下去。”
周忆柳收回目光,欠了欠身,“是。”
几个丫头陆续退下去了,两个太医对视一眼,也默默地欠身退下。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辛夷的呼吸和换气声。
“郡王,醒醒。郡王,醒醒啊……”
辛夷做一组人工呼吸,又将耳朵趴到傅九衢的胸口,仔细听他的心跳声。
如此反复几次……
傅九衢的心跳声终于清晰起来——
咚咚咚!
辛夷从来没有觉得人的心跳声如此好听。
她长舒一口气,仔细观察着傅九衢的眉眼,忘了长公主就在旁侧,激动地伸手去触碰他的脸。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一定……要救你的。”
辛夷说得很小声,手指在傅九衢的脸上蹭了一下,又慢慢探到他的鼻息,那动作里无意透出的亲昵和温柔,让长公主和周道子看得脸热心跳,可是又不敢呵止她,怕影响她为傅九衢治疗。
两个人默默地观看……
辛夷旁若无人的对傅九衢说话。
“你再不醒,我只能把你拖到手术室去,开膛剖肚了?”
辛夷低低地说着,故意凑到傅九衢的耳边,威胁他。
不料,话未说完,一只大手突然抬起,轻轻圈住她的腰。
辛夷一怔,但见躺在她身下的傅九衢,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郡王,你醒了?”
傅九衢微微蹙眉,面对这个古怪的姿势,一时间觉得千娇百媚都入了怀,懵然片刻,他看了辛夷许久,才幽幽一叹。
“你为何又入我梦来了……”
“这个梦,好长……”
“唉,你这妇人。在梦里,你也不肯放过我吗?”
他轻轻地说着,摁住辛夷后背,倏地用力一摁,辛夷收势不住,手肘一弯便重重压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紧贴在一起,呼吸可闻。
傅九衢莞尔,无力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轻轻揉了揉,又压到她的唇上。
“叫你在梦里欺负我,看爷怎么整治你……”
他喑哑的声音低低喃喃,自言自语一般,突然抱紧辛夷一个翻身便压下去,作势要吻她……
长公主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孽子!你要做什么?!”
傅九衢动作一停,好像这才看清屋子里还有别人。
除了辛夷,还有他老娘,以及面红耳赤的周道子。
~
周忆柳神思不属地走出临衢阁,感觉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阖府上下都知道她是长公主送来给广陵郡王暖床的人,可直到如今,别说暖床了,她连正眼都没有得到一个——
不像丫头,又是丫头,周忆柳的身份格外地尴尬。
“小周娘子。”一个小厮匆匆走来,朝她施了个礼,便往里面去。
周忆柳转身,叫住他:“你做什么去?”
小厮停下脚步:“娘子,张都虞候来府上,求见郡王……”
周忆柳冷下声音,“你不知道郡王染疾,太医正在诊治吗?”
小厮低下头,“我正是这么跟张都虞候说的,但张大人一听郡王有恙,便想入内探病……”
周忆柳略微一忖,绞了绞手绢,“你带我去见他。”
~
张巡在客堂里如坐针毡,焦急万分。
乍然看到周忆柳施施然出来,那淡雅娴静的模样,那温婉十足的笑容,让他心若重锤,雷劈了一般愣在当场……
斜阳照,人凄凉,昔日垂杨风忆柳,香粉熟,腮红透……
张巡怔怔地看着周忆柳,几近失神。
周忆柳微微一笑,并不意外他的反应。
因为她和她死去的姐姐周忆棉,实在是太像了。
张巡的视线跟着她游动,眸中浮浮沉沉,视线仿佛穿梭在时光里,寻到那个美好的女子,轻言软语地叫他一声,“官人……”
“姐夫。”周忆柳欠身行礼。
张巡猛地从回忆里惊醒,反应过来。
“你是……忆柳?”
周忆棉有一个双生姐妹,长得有八九分相像,这件事情张巡是知道的,但是因为她们姐妹两个有些嫌隙,周忆柳始终躲着周忆棉,不肯相见,张巡也只得远远她一次两次而已……
如今近距离看见,他那颗心震动得无以复加。
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张巡歉意地涩笑,“我还以为是你姐姐……魂魄来见。”
周忆柳略微抿一下唇,并不与他寒暄,只问:“姐夫是为郡王而来?”
张巡惊觉失礼,连忙收回目光,拱手一揖,“听闻郡王身染重疾,我心下焦灼得紧,敢问小妹,郡王可有好转?”
周忆柳眉眼沉下,清清淡淡的声音里,莫名带出一丝惆怅。
“姐夫不知道吗?你家娘子正在为郡王问诊呢……”
------题外话------
傅九衢:我就喜欢做梦,谁也不能阻止我做梦。
长公主:孽子,老娘还在这里,你就要乱来了吗?我在你都这样,我若不在,你又要做什么?
傅九衢:……那娘可否回避一会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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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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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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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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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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