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周元一个人在客厅里烦躁地来回想这件事儿。
她是要勾引他?
按道理不能。
可自己的条件又实在是好。
能做出来这种举动,好像也符合赵敏敏的个性。
要不他现在就把她踢出门吧。
叫她滚蛋。
不要对他多想。
徐周元将脸都要洗秃噜皮了,越想越不能理解这种事。
她到底想干什么?
瞧上我了?
问题,他没瞧上她啊。
赵敏敏不舒服,就想撒撒娇。
她暂时用徐周元代替了她爸。
或者说她现在需要一个冒着热气带着体温的替代品。
熬过去她就能继续活下去了。
不然日子太苦。
下午四点钟,她悠悠转醒。
然后换上鞋子就离开了徐周元的家。
回到家里。
可惜的是,家里的煤块不晓得是被沈娟拉走卖了,还是被附近的小偷给偷了。
她现在这房子里,一丁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甚至除了身上这一身厚衣服,连件羽绒服都找不到了。
屋子里的煤块这还真的怨不到沈娟的头上。
那门就大开着,屋子里堆着煤。
可能不见得谁都用得上这东西,但有些游手好闲的人看到什么都能给你折腾出去卖了。
赵敏敏买的那些煤就这样被人给倒腾走了,而且还没人注意到。
她将屋子里收拾收拾,越是待屋子里越冷。
要不就向街道求助一下?
赵敏敏猛拍着自己的头。
“你怎么那么笨啊?明知道身体出毛病了为什么要亲自送上门?”
手不停落在头上。
啪啪啪!
她骂自己就是头猪。
街道妇联那些人见到她可能就会头疼吧,总是给人家添麻烦。
应叔叔……
赵敏敏猛摇摇头。
不不不!
她不能再去麻烦应叔叔了。
应叔叔喜欢的不是事事都靠人的孩子。
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厚衣服然后去对面老板娘的小饭店。
“阿姨,我能借你的电动车吗?”赵敏敏将头垂得低低的。
她的视线努力只看着自己的脚面,不去看人。
“啊?”老板娘一愣。
好好地借电动车干什么?
“你要骑着去哪里啊?”
“我想给人跑跑腿。”
老板娘:“……”
“那你推走吧。”
“我明天一早充好电给您送回来,六点钟就送店里来。”
她晓得老板娘的饭店每天早上六点钟就开始开门进菜了。
老板娘把电动车推了出来,赵敏敏去接的时候整个人就摇摇晃晃的。
加上她脸上的伤实在是太明显了,老板娘迟疑了几秒,问她:“能行吗?”
这没有父母的小孩儿就是惨。
你看谁家的孩子这个年纪不是家里的霸王。
赵敏敏听到那句关心的话,背着老板娘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现在听不得任何人关心她。
“阿姨我明天把车给您送回来。”
老板娘点点头:“那快走吧……”
看着孩子推走了车,她这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
有心说要不她就给孩子拿几百块钱吧,多了拿不出来几百块还是有的。
老板端着一筐的菜看到老板娘站在门口磨磨唧唧的,骂了一句懒娘们。
“就知道偷懒,我都要累死了,你还躲清闲。”
老板娘和老板商量:“……停车场那孩子脸都肿得不像样,可能是被打的。”
“你可怜她?那你和她一起生活去。”
老板没什么心情去同情别人。
谁活着不苦?
以为他这开饭店的就不苦了?
起早贪黑,赚这点钱就供孩子读书,结果孩子读的屁也不是。
他都后老悔了。
你说那些钱留着自己花好不好吧,都砸败家子的身上了,以后也不晓得能不能换回来。
“她家里煤是不是没了啊?”
“你管她那么多,这些事自然有别人去做,有钱人的钱都花不完的花,人家做好事是为了出名,你为了啥?穷大方穷大方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老板对着地面狠狠呸了一口。xǐυmь.℃òm
这娘们,成天的可怜这个可怜那个,怎么不见她可怜可怜自己的男人。
他前些日子那滚烫的油把手烫了,还不是忍着疼继续在干活赚钱。
“我和你说不上。”
老板娘一生气一跺脚就离开了。
心里偷偷骂着丈夫:“还怪你不发财,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
徐周元发现赵敏敏走了。
松口气。
这个家多个人,他别提多难受了。
松口气是松口气,可心里又多了点别的东西。
勉强在沙发上坐了十分钟,他拎着车钥匙出了门。
打电话给袁湛。
“又干什么?又要我给你介绍对象?徐周元你就饶了自己也饶了那些女人吧,求求你了!”
他介绍一次就被人骂一次。
“哪里有卖煤块的?”
袁湛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什么东西?”
“煤块,烧……”他叹口气:“袁湛你帮我个忙。”
“你说。”
徐周元找了一圈的人这才和幸福小区的街道主任联系上。
说出来都能笑掉别人的大牙。
他出房子他出钱,然后把赵敏敏安顿在房子里,最后好人被社区捞了。
想想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社区的主任不是不晓得赵敏敏这个小朋友的难题,但……
就一个幸福社区,你知道有多少孤寡老人?多少贫困户?
这个小区就没住着什么有钱人。
街道对贫困户的帮助就是过年过节送点米面油还有送上几百块钱,其他的真的做不了。
说得更彻底一点,没钱。
你总不能叫他们自己从腰包里掏钱吧。
“徐先生,我代替赵敏敏谢谢您呢……”
徐周元懒得去听这些陈词滥调的感谢。
他觉得都挺虚伪的。
讲好他不愿意露头也不愿意让赵敏敏知道他是谁。
“让孩子知道感激感激不是挺好的?”主任一脸不理解。
“我怕她赖上我。”
社区主任:“……”
东北晚上的八点钟,气温骤降。
满大街都是开车下班或者出来打转的人们,赵敏敏骑着电动车就等在某饭馆的门外。
她的脸已经冻成了一块一块的阵地。
苹果肌的位置红得好像猴子屁股,哪怕穿得再多,来一阵风就能打透全身。
因为怕冷,她根本不敢只在原地干等,时不时就要小跑着让自己动一动。
别的骑手也有在这里等着的,三三两两的。
等着等着吧,那些骑手就都走开了。
东北的男人们或许长得并不精致,可有些却长了一颗柔软心。
尽管自己都过得挺不容易了,可看到这样的小孩儿他们还是会可怜的。
把阵地让出来。
这就是他们力所能及也是唯一能干的事儿。
徐周元交代自己的助理:“每个月按时将钱打过去,一个月七百。”
他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肯多拿出来一点帮助赵敏敏?
这钱,他是真的不缺。
但他不希望让赵敏敏变成依附他人的人。
她现在这样活着,不见得不好。
助理点头。
“谁问,记得也别说我的名字。”
“老板,你这是要做好事不留名啊。”
徐周元白了助理一眼。
赵敏敏莫名接到了街道赞助的一个月七百块钱的补贴。
“按照你现在的情况来看,之前那钱就不能给了。”
其实社区也有社区的难处。
比赵敏敏更加活不起的人也大有人在。
既然赵敏敏可以得到一方的赞助,那原有社区的钱就得停了。
赵敏敏听得一脸懵懵的。
赞助她?
“我能问一下,是谁赞助的吗?”
主任笑:“有钱人想做些好事儿,你也是赶巧了正好碰上。”
“我能知道她的姓名吗?”
她想暂时接受帮助,然后等大学毕业以后赚钱可以还回去。
“他们和你是不见面不做接触的,敏敏啊……你知道有些人他们很怕麻烦。”
其实她之前也有听说一些助养的事情。
很多人都是愿意出钱,但不愿意被助养的人知道自己的详细信息。
毕竟穷的人什么样儿的都有,超出你所想象的。
好的也有,凤毛麟角的。
“我明白了。”赵敏敏点点头。
“在这里签个字,卡还是原来的那张对不对?有没有换卡?”
赵敏敏按照主任所讲的签字。
周末徐周元打电话说是让她过去徐奶奶家里做做打扫工作。
“来吃个水果。”徐奶奶笑眯眯看着忙得像是小蜜蜂一样的小孩儿。
“奶奶,我先不吃了,马上就做好了。”
赵敏敏想早点干完早点收工。
她这段时间出了点事搞得成绩下滑了许多,她心里有点急。
徐周元开门手里提着袋子走了进来。
“今天谁要来?”他拉着脸发问。
他实在不能理解老人家的习惯,各种亲戚汇集在一块儿,吃吃喝喝的他嫌烦。
主要也是和那些人没什么可聊的。
“严超要带着对象过来。”
徐周元的视线落在蹲在地上努力擦地的赵敏敏身上,往回收了收:“严超的人往你这里带做什么?”
“他要结婚让大家见见,这也没什么的。”
晚辈带着对象来家里这种,一般都是要通知结婚让你准备花钱的那种。
“赵敏敏。”徐周元叫蹲在地上的人。
“哎。”赵敏敏听到叫声就站了起来。
规规矩矩立在徐周元眼前。
“你那头发能不能去卫生间梳好?”他伸出手打算把她立起来的那撮按下去。
实在是看着太不顺眼了。
赵敏敏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头:“这不行!这是我的天线!”
徐周元:“我看着别扭。”
那头发搞得他干什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总想抹平。
“那干我什么事儿?”她反问。
“那我现在开除你,不用你好不好?”他微微笑着问。
赵敏敏闭上眼睛然后翻了个白眼。
用手将头发抹平。
“你以为闭着眼睛翻白眼我就看不到了?”
他又没瞎。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啊?你没有事情可忙吗?”她质问出口。
这个人就像是个黄世仁一样的紧盯着她不放。
是怕她干活儿偷懒吗?
前几天还说他是好人,好人个屁!
呸!
徐奶奶数落徐周元:“你别盯着她了……”
那么大的人成天和一个小孩儿过不去。
真是的。
很快严超带着对象就登门了。
小姑娘长得温温柔柔的,徐奶奶一直笑眯眯的。
赵敏敏偷偷扒在门边,手指抠着门框,脚上的拖鞋蹭啊蹭。
真羡慕!
要是她奶奶该多好!
好想抢过来呀!
“你干什么呢?”徐周元为了避开严超,刚刚进了厨房。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但他就是不愿意和严超说话。
“你那一脸嫉妒恨的表情,什么情况?”徐周元问她。
她嫉妒什么?
“是我奶奶就好了!”赵敏敏闷声说道。
好想要!
徐周元冷哼一声:“还有羡慕这个的?”
他倒是觉得,如果他是别人家的孙子就好了。
赵敏敏说道:“饱汉不知饿汉饥。”
严超的女朋友苗苗在桌上就提起来了彩礼的事情。
正常姑娘出嫁,男方都是要看着给些钱的。
这些钱呢可以用来买一些首饰或者带过来买些家电一类的。
还有的呢,则是将这些钱作为小家的启动资金,甚至娘家还要给配上一些所谓的嫁妆。
“奶奶,你给我评评理。我父母说要六万,严超说他家里拿不出来六万,我们就讲那四万好了,结果他现在每天和我墨迹这四万块钱。”
“你干什么说这个?”严超的脸上闪过一抹愤怒。
觉得苗苗太不懂事。
家里的事儿为什么要对四奶奶讲?
苗苗推开严超的手。
“当着奶奶的面儿,我就问你,这四万你能不能拿出来?”
严超:“我说了家里没有拿不出来,我买房子首付家里花了那么多钱你不知道?为了给你彩礼我爸妈还得跑出去借钱,你好意思吗?”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这是我应该得的钱。”
“好,就算我家出去给你借这个钱,我问你,这四万将来落在谁的手里?”
“什么意思?”苗苗问。
赵敏敏拿着抹布在一旁偷听八卦偷听的起劲儿。
这是要干架了吗?
从来没见过。
徐周元推开赵敏敏的头。
“去打扫房间。”
赵敏敏那双燃烧着八卦的眼睛眨了眨。
正听到关键的地方。
“进去打扫房间。”徐周元再次重复。
他不喜欢那些人就是不喜欢这些烂糟的事情。
不想听也不愿意管。
客厅里严超质问苗苗:“那四万将来是在你手里还是在你父母手里?或者还给我父母?”
苗苗:“还给你父母?你的意思这钱拿着摆一下然后再还回去?”
等于她出嫁,一毛钱都不给她?
“对。”
“那不可能!给我的彩礼,自然是在我的账户里,我不可能给你父母。”
“那他们借钱不用还的?”
徐奶奶听得直皱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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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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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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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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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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