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广陵郡王直挺挺地站着,眯起眼看她,像在审视一个怪物,一动也不动。
“九哥?”辛夷不满地哼声,“我在叫你。”
傅九衢黑眸微凝,抬手拍一拍她的脑袋,“说吧,又背着我做了什么错事?”
辛夷微愕,“什么什么错事?”
傅九衢淡淡哼声,慵懒一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得小心防着你使坏……”
“哪里有?”
“美人计?”
“冤枉啊!”
辛夷泄气地一叹,推开他的肩膀,往后一退。
“我若告诉你,你错过了一个俘获美人心的大好机会,你会不会很遗憾?”
“嗯?”
“再见!”辛夷沉眉冷眼,转身便往净房走,“我去沐浴了,你随意去留,离开记得关窗。哦还有,下次再来,烦请郡王走大门,多谢……”
“哼。”傅九衢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背影,“慢走,不送。”
这个混蛋!辛夷一腔热情被冷水浇灭,无名火起,登时加快了脚步,不料,面前人影一闪,傅九衢突然抢步上前,伸手环住她便拉了过去。
薄薄的衣裳贴在他的身前,无法阻止半分温度的传递……
“做什么?”辛夷心里一跳。
“你说呢?”傅九衢轻轻捋开她腮边的落发,看着小娘子被热水氤氲得淡粉桃艳般的面颊,大拇指贴上她的脸,那翠玉板指轻轻挪动……
冰冷的玉,贴着脸颊摩挲。
辛夷湿漉漉的长发浸润了她的衣裳,也浸在傅九衢的身上,露出一道道浅浅的水痕……
傅九衢高大的身子几乎将她笼罩,显得她越发娇小。
“我低下头了,小娘子……”
傅九衢盯着辛夷的眼睛,轻笑促狭。
声音湿凉,略微有几分邪气。
辛夷哭笑不得,“你没有听过……过期不候么?”
傅九衢手臂稍稍收紧,低声威胁:“言而无信的小娘子,是要挨罚的。”
辛夷挣扎两下,手脚乏力。
说来也古怪得很,大力buff到了傅九衢面前就不够看,手软脚软心也软,不知不觉便微眯起眼,朱颜玉色地迎上他。
“那九哥要怎么罚我?”
傅九衢看着她娇娇的模样,略微思索,严肃地道:“赔钱吧。”
辛夷低呀一声,万万没有想到。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他就说这个?
傅九衢见她吃惊的小模样儿,嘴角微微勾起,轻捏她一把,低笑道:
“对付小财迷,最好的惩罚,便是夺走她的银钱……”
辛夷差一点气出病来。
大哥,你能不能夺点别的?
“罢了罢了。”辛夷郁郁不快地推他,一本正经地道:“我不和你玩笑了。我沐浴完还有事情要做,郡王要是没有什么事,便回去吧……”
傅九衢见她嘴抿起,眉目满是不快,一双黑眸微微眯起,瞳色如染秋波,俊朗瘦削的脸,略略浮出几分笑意。
“本王准你走了?”他低下头来,将她身子捞回来,一把搂住,额头抵住她的,低低地笑,“看你如此可怜,爷这便疼你。”
“傅九衢,你讨不讨厌……”
“我知道……”傅九衢声音喑哑。
辛夷翻个白眼,想说的话尚未出口,傅九衢已低下头,闭上眼,吻上来。
很轻的触感,像云朵掠过天际,浅而软,只一瞬,又像捕猎的野狼蛰伏许久突然爆发,生涩而急切……
房里寂静一片。
窗外的夜下,五丈河的水流声潺潺入耳。
一方火光映着两个人,在纱帐上影影绰绰……
辛夷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以为自己早就懂了,可时至如今才知,以前的她从未真正懂得。酸甜参杂的微妙,满足和空虚的矛盾,激动澎湃却又患得患失的复杂,很难一言以述之……
不过有一点,她是懂的。
女子爱上男子,求的多是心上的喜欢,而男子则不同,情窦一开,便是兽性复苏,越是喜欢一个人荷尔蒙越是燃烧得旺盛,一旦放开手脚,便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她便察觉到了傅九衢的异动。
她不敢再乱动。
“傅九衢……”
傅九衢垂下的长睫微微一颤。
他目光迷离地盯着辛夷,不说话,轻轻拂开她湿答答的长发,掌心突地扣住她的后颈,用力往前一揽,搂住她,纠缠更甚……
“九哥!”
辛夷将头缩入他的颈窝,轻声道:“不可胡来……”
傅九衢低低一笑,眼窝里像有漩涡,要将人吸进去。
“是谁勾我的?”
辛夷委屈地瘪下嘴,“不是你吗?”
“哼!”傅九衢低笑着,哑声斥责,“你就是个无赖。”
辛夷飞快地瞟他一眼,在他灼热的视线注视下,又赶紧低下头装无辜,“这都让你看穿了?那九哥快快放开无赖,做正事去吧。”
傅九衢:“我的正事就是你。”
辛夷:“可我的正事,不是你……”
话音未落,见傅九衢拉下俊脸,辛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让张家哥哥去虹桥找人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等下让人看见,多不好?”
“就知你是这样的辛夷……”傅九衢不是没有分寸的男人,一时情动浑然忘我是有的,但不会当真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尤其在眼下。
“去吧。”他哭笑不得地松开手,转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尴尬地理一下袍子,“我坐一坐也就走了。”
辛夷道:“我走了,也没人陪你,你坐这里干什么?忙去吧,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
傅九衢眼梢撩开,望向她,“你让我这样如何走?”
辛夷一怔,打量他一下,忍俊不禁地扬着眉梢转身走了。
人去了净房里,笑声还毫不掩饰地传出来。
傅九衢:……
他叹息一声,微微阖眼,正襟危坐如同修禅,可脑子里全是辛夷的脸……
那些幻影一般的梦,突然被现实覆盖。真切的香泽绵长,呼吸交互,还有浸入鼻尖的幽香,仿佛就在一指之间,触手可及……wWW.ΧìǔΜЬ.CǒΜ
思维幽长……
他整个人越发僵硬。
这样怎么走?
傅九衢轻轻搓捏额头,想静一静心神,这时,外面却传来段隋的声音。
“九爷……九爷!”
傅九衢轻咳一声,板正着脸,“何事?”
段隋哪里知道自家主子此时的煎熬?
他嘻嘻地笑着问:“属下可以进来吗?你好了没有?”
傅九衢沉下脸,“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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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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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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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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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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