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国外认识他的,到现在为止也有个三四年了吧。”
“国外的时候……”顾夏想,那就是他们分手以后的事了。
分手之后,顾夏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她也曾经日日夜夜发了疯似的想念他,每次看到天边的月亮,都忍不住会联想,此时此刻他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可是他们之间相隔着一万多公里,她无法再靠近哪怕一寸,渐渐的,她就不敢想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见她神色怔忪,冉恩挑了挑眉。
“你肯定在想四年前我到底演了什么戏,我告诉你,我当时在国外不是拍戏,是家庭原因,那个时候我还没进娱乐圈呢。”
顾夏:“……”
冉恩:“那天晚上,我正准备去赴一个友人的约会,看到他在马路边上哭,他当时看着挺可怜的,我恻隐心作祟,就搭了把手把他送回家了,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我还留下来陪他过夜,走之前还帮他洗了个衬衫。”
“你别说,秦尧之看着精瘦的一个人,衬衫穿在我身上竟然还有点大……”
越说越不对劲儿了。
顾夏一时间分不清楚,是秦尧之把一个男人带回家照顾自己这件事更玄幻,还是冉恩在他家里穿他的衬衫并且留宿这件事更玄幻,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出口只有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哭?”
“家里出了点事呗。”
冉恩似乎想让她主动问,一面说,还要一面盯着她看,应该夸他不愧是演员吗?那双眼睛里,好像藏了很多故事。
他竟然会哭?他为什么哭?他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想到这些她不曾涉足的他的年月,顾夏的心口有点发堵。
秦尧之就像是一个开关,开关关上,她可以心无波澜地过自己的生活,可是开关打开,拥塞的情绪一泻千里,想再要收回去,就得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可是她当初关上它,原本就是拼尽全力了的,多一成也难。
她是想问的,假如没看见冉恩摆明了瞧好戏的眼神。
冉恩似嘲非嘲地说:“心疼了?好奇了?想知道吗?”
顾夏冷淡地勾勾唇角,唇边的话咽了下去,心疼……她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见状,冉恩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都能忍着不问?你这个女人真是天底下最没有心肝的,真不明白,他们一个两个都看上你什么了。”冉恩嘟嘟囔囔的,“你怎么一直都这么别别扭扭的,我要是秦尧之,早晚都不再理你。”Χiυmъ.cοΜ
“冉恩。”
“什么?”
门外经过一个人,仿佛是听到了“冉恩”这两个字,好奇地往病房里看。顾夏敏感地留意到,干脆反手就将他推到了窗户看不见的死角,一手越过他的肩膀,撑在他身后的墙上,一脸冷淡地看着他。
能成为明星的人,皮相自然是一等一的,冉恩正是时下最流行的小奶狗那一款长相,又因眉宇间的一抹桀骜更加出挑。此刻他双颊绯红,双眼欲说还休地瞥着顾夏,呼吸之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像是香水将散未散最后的余韵。
扭头的时候,她的发丝打在他的面颊,不疼,泛起细微的痒意。男人忽然红了脸,一种莫名的情愫油然而生。
他这一切情绪的变化都落在顾夏眼里。
“你也不必再试探我,我和秦尧之之间的事,是好是坏,都不是你应该掺和的。我拥有的东西不多,自然也不怕失去,跟我这样的人纠缠对你没好处,你走你的星光路,别来惹我。”
“还有。”她皱了皱眉,放开手,离他远了一步,“我一早就想跟你说了,冉恩,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双眼水润,望向人的时候,总令人有一种旖旎缠绵的错觉,可是里面没有一丝情愫,只差明明白白地写上:别爱我,没结果。
出了医院,顾夏先回了一趟酒店,听说下午拍摄了一些女主角单独的画面,可是后续的拍摄行程并没有人再同步给顾夏。不出所料,天信传媒的高层一早就再等这个机会,哪怕这处岔子跟顾夏无关、甚至她自己都是受害者,也抓住时机,让宁娜顶了她负责人的名头,在片场呼风唤雨。
顾夏回酒店的时候,正碰上天信传媒的人收工回来。
虽然累了一天,但是毕竟休息的时候住的是五星级酒店,吃的是人均四位数的酒店餐厅,睡前还能去酒店自带的温泉放松放松,就连一应酒店内的支出,外协都说了由赞助商买单,因而众人兴致都十分高涨。
“我在网上就听说过这家酒店的晚餐,早就想尝尝了。”
“我们吃完饭还可以去放松一下,这一天下来我都累死了,我刚才看到酒店介绍上面有按摩的服务。”
“带我一个。”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要去吃饭,走在中间的正是一脸欢愉的宁娜。
她一眼就看见了顾夏,顿时眼前一亮,摆手高呼着:“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场面霎时间一静。
这些人里面,也有这段时间对顾夏亲亲热热的同事们,都知道宁娜跟顾夏不对付,如今骤然换了负责人,他们见了顾夏,都有些心照不宣的尴尬。
摄像师当先打招呼,“顾夏,你回来啦,你没事吧。”
“是啊,快上去休息吧。”
每一个脸上都是一层笑容一层生疏来回叠加,看不清面具下的真实情绪,顾夏顿感索然无味。
天信传媒太大了、太腐朽了,以至于就像一个小王国,每个人在这个集体里,整天戴着假面,为了自己未来的利益察言观色,气氛还赶不上她之前的那个小公司——那时候除了李总小算盘经常打在脸上之外,其余人好歹都是正常人。
宁娜说:“你们先去电梯口等我,我跟顾夏说两句话就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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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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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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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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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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