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一个展会。”
“可是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秦尧之不回答了,他关上洗手池的水。Χiυmъ.cοΜ
那些沐浴露准确无误地喷进了他的眼睛里,哪怕用大量的水冲洗了,到底还是刺激得他眼底通红,眼尾都染上了绯色。
让人疑心被泪水氤氲过似的。
尽管知道这个猜测不可能成真,但是这样的秦尧之还是头一遭,顾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男人从镜子里准确地捕捉到这一眼,冷着脸看了回来。
顾夏干咳一声,递上了毛巾,“用这个擦一下吧。”
秦尧之冷笑一声:“朱凯真是自作聪明。”
只要想一想,顾夏就知道秦尧之这句话的意思。
朱凯先前那些热络的行为,和似是而非的话都有了解释,可是顾夏还是不明白,“朱凯怎么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上次在兰亭,为了让你脱身,我让朱凯去搅局,这个老狐狸,嗅着点腥,就一定死咬着非要咬下一口肉来,这就是他最后的试探。”
“那他现在只怕认定了我们在偷情。”
话一出口,两个人互看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
——难道不是吗?
秦尧之面露厌烦,扔开毛巾,低头看向自己狼藉的衣服。
顾夏的视线顺着沾满了白色液体的衬衫下滑,落在刚在被自己猛力压住的地方,有些为难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
“用不用找医生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顾夏的错觉,她问完这句话,秦尧之的脸色更黑了。
他干脆利落地扯开衬衫,扔进脏衣篓里,又去解腰带,边说着,“把我行李箱里的睡衣拿过来。”
“哦。”
顾夏自觉冲动了,乖觉地照做。
听着洗手间传来的哗啦哗啦的水声,她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卧室,将明天要穿的套裙拿出来,挂在衣柜里。
衣柜里还有一件男士西装外套,是秦尧之不久之前挂上的。
浅淡的裙装挂在男人宽大的黑灰色西装旁,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对撞中,仿佛天生就契合。
她叹了一口气,将之前整理出来的东西又收拾回行李箱里,团队还要在这里停留两天……明天还是换一个房间吧。
收拾完这些,她的眼皮开始打架。
秦尧之还没出来,他可能会……找她。
这样想着,顾夏的神智却忍不住涣散开来,连轴转了一天,又虚惊一场,她太困了。
洗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声已经停了。
秦尧之擦着头发走了出来,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缓缓滴落,手臂动作间,紧实的手臂肌理分明。
套房内寂静无声,男人一推开虚掩着的卧室的门,就看见顾夏半倚在床头,无意识地蹙着眉头,头有一点没一下地点着,在艰难地抵挡着睡意。
他咳了一声。
顾夏瞬间惊醒。
带着初醒的懵懂,她脱口而出:“你要睡吗?”
黑夜浓郁,房间有昏暗的地灯,她穿着白色的睡裙依偎在床头,身板单薄,裸露在外的皮肤沾染了昏黄的暖色,玲珑曲线,随着呼吸起伏勾人视线。
怯生生的,透着几许孱弱。
他又想起那一天她的眼泪。
她说:“我有的,只有身体了。”
秦尧之默然。
女人还在看他,他站在原地没挪动脚步,只说:“明天早上要去做实地考察,上午还要参加一个展会,四点多就要起,你睡吧。”
顾夏跟着点点头,还有点迷茫,展会应该是朱凯参加的那个,他的言外之意是……没有精力?
“那我睡了?”
“嗯。”
秦尧之扭头就走了,套房里还有一个副卧。
躺在床上,顾夏终于放松下来,迷迷糊糊地,又开始想着刚才秦尧之的表现。
他有点像一个假圣僧。
看似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连想一下他在床上流汗的场景都是一种亵渎,可是破戒的日子里,疯狂得可以捅破了天。而现在毫无预兆的,他又清心寡欲起来。
顾夏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
她做了几个不可言喻的梦,梦到有两个秦尧之,一个面容稚嫩一些,一个更成熟,可是他们的律动却又在她身上重叠,最终归于一张令人心折的脸。
闹钟按时响起,顾夏满头大汗地坐起来,清醒过来之后就发现,秦尧之已经走了。
收拾完毕,坐电梯到了酒店大堂,朱凯就像一直蹲守在这里似的,一看见她就神采奕奕地迎了上来。
“妹妹,怎么起这么早啊。”
“朱总也很早。”顾夏佯装没听出他话里的刺探。
“走,咱们俩一起去吃早饭,餐票我都给你取好了。”
顾夏有些无语,“酒店房间的事……您不觉得,您的行为越矩了吗。”
朱凯还眯着眼笑,“有什么越矩的,我来就是为了你们行方便,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哥能做到的一定给你办妥。”
他似乎认定了,讨好她就是讨好秦尧之。
顾夏停下脚步。
在兰亭饭店,朱凯曾经帮助顾夏掩藏,这件事陆北是知道的,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表示。
陆北有仇必报。
她叹了口气,“朱总,你收手吧,小心惹祸上身。”
朱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只是问:“你知道秦尧之有多少钱吗?”
“他举手之劳,手指头缝里露点出来,就够我活好了。有人为了泼天富贵,不惜刀尖舔血,而我只需要让你们过得舒服,天下哪还有这么合算的买卖。”
这是摆明要选边站了。
他又说:“你也别怕,有哥哥在,保管你在没考虑清楚之前,在你那小男友那露不了陷。”
不光是选边站,还脑补了一出她陷入感情挣扎的大戏。
已经露馅了——顾夏想提醒他,可是这时候,同事们已经下来了,不方便再说话。
朱凯笑着推她,“好了妹子,赶紧吃早饭吧。”
这次出差,同行的是于馨馨和两个男摄影师。
凌源汽车虽然是个高档品牌,可是汽车的装配线大多大同小异,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于馨馨没走几步路就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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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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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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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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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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