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红毛,掺着几缕黑,鲜艳醒目,穿的外套也是黑红相间的,人长得高,气场也足,但长得年轻,清俊的脸稍显稚嫩。
二十出头的模样,跟戈卜林差不远。
墨倾瞟了眼青年的红毛,又瞟了眼戈卜林的黄毛,问:“你们俩,是兄弟?”
一句话惹得氛围突变。
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过头,不约而同的,睁大眼睛瞪着墨倾。
青年:“谁跟这胆小鬼是兄弟?”
戈卜林:“谁跟这冒失鬼是兄弟?”
他们异口同声,还挺默契的。
话刚说完,青年和戈卜林对视了一眼,杀气腾腾的。
随后,青年略微思索地打量着墨倾,皱眉:“你谁啊?”
戈卜林防备着他,伸手就去挡:“又不是来找你的。”
“灵异部门的新人?”青年问了一句。
戈卜林轻抿唇,盯着他,没有回应。
青年却像是确定了一般,手一抬,当即,站在他身后的几人朝戈卜林而去。
一个人向前,扣住戈卜林的右肩,拳头击中在他腹部。戈卜林倒吸了口冷气,刚弯下腰,就被另几个将他围住了。
这几人不仅限制他的动作,还时而在他身上来一拳。
墨倾撇着这一幕,没有插手。
这时,青年走过来,上下䁖了眼墨倾:“想转部门还来得及,我劝你最好别跟他混。”
“闻半岭!”
戈卜林一胳膊肘砸在一人脸上,对方手一松,他暂时脱离了桎梏。他朝青年扑过来,然而,青年极其轻蔑的扫了他一眼,一脚踹在他腹部。
戈卜林往后砸在墙上。
“打。”闻半岭冷冷瞥着戈卜林,跟其他人说,“别收着。”
在这一拨人里,他明显是老大,话音一落,全朝戈卜林围过去,拳打脚踢。
墨倾的目光从戈卜林那边扫过,落到闻半岭身上,神色平静地问:“你们俩有仇?”
闻半岭冷傲地回:“关你屁事。”
“啧。”
墨倾皱了下眉。
下一刻,墨倾往前走了一步,在贴近闻半岭身侧时,一顿,猝不及防地抬起手肘,狠狠砸在闻半岭颈部。
闻半岭被她抡到白墙上,手肘抵着他的喉咙,令他在剧痛中发不出一个字。
整个人砸在冰冷坚硬的墙面时,闻半岭脑袋短暂地宕机两秒,很快恢复一丝理智,但接下来又被剧痛和窒息席卷。
这女人……
想让他死。
“住手。”墨倾扼住闻半岭的脖子,朝他的同伙们开口。
揍戈卜林的人停下来,抬头见到墨倾掐住闻半岭的一幕,愣了一秒,表情纷纷变了。Χiυmъ.cοΜ
“你快放开他!”
“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可是我们行动二队的队长!你要想在基地待下去,最好别碰他!”
……
他们恨不得上去撕碎墨倾,可是,看着闻半岭窒息的模样、翻白的眼睛,皆是从墨倾身上察觉到一股子杀气。
他们不敢贸然靠近。
这时,待在自己办公室的霍斯,听到动静后及时赶过来,见到这闹腾的一幕,当即喝道:“墨倾,放开他!”
墨倾没搭理他,而是问戈卜林:“怎样?”
戈卜林踉跄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靠着墙,吐出一口气,才跟墨倾说:“我没事。”
冷冷看了眼闻半岭,墨倾将手肘一撤,松开了。
在几个年轻人朝闻半岭围过去时,墨倾拍了拍手,跟霍斯说:“见义勇为,不用夸我。”
“你这人……”有个年轻人不服气了。
霍斯一记眼神扫过去,年轻人就住了嘴,悻悻地站在一旁。
闻半岭捂着脖子,难受地咳嗽几声,愤怒抬眼,指着墨倾:“你……”
没了声儿。
他说话声儿嘶哑又难听,张嘴就喉咙痛,没法痛快讲话。
“闻队,注意身体。”霍斯凝眉警告。
闻半岭紧皱眉,恨恨地瞧了眼墨倾和戈卜林,然后愤怒又憋屈地扭过头,不愿再瞧。
自然,也是“不追究”的意思。
霍斯这才收回目光,跟墨倾和戈卜林说:“你们俩跟我来。”
他把二人带去了办公室。
“你们二队的队长,就这种货色?”墨倾一进门,就拖出一张椅子坐下,那张嘴一点儿都没客气。
“他只对戈部长有意见。”霍斯从桌上拿起一份表格递给她,“你填一下。”
墨倾接过表格,扫了一眼,往下一翻,有十来页。
墨倾挑眉:“都要填?”
霍斯颔首:“都要填。”
“……”
墨倾已经没心情吐槽别的了。
填表格的过程是枯燥无味的,墨倾浑身都笼着一层冷气,生人勿近。
霍斯处理着他的资料。
至于戈卜林,都是一些外伤,也不严重,拿着墨倾给的一瓶外伤膏涂抹,涂完后,无所事事地喝着茶。对于方才的事,他似乎习以为常,又似是没放心上。
半个小时后,墨倾填好表格资料,交给霍斯。
霍斯没有一眼扫过,而是花了一刻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给了一个签名和盖章,让她去领临时证件。
墨倾厌烦这种程序,一套一套的,折腾人,但是不得不跑。
又过了一个小时,墨倾的证件才到手。
她拎着证件,和戈卜林离开综合部。
刚走出一扇自动玻璃门,二人就见一个穿着黑红外套的青年在走廊站着。
他左手抄兜,倚着墙,杂乱的红发之下,露出一双如野兽般的眼睛,他扫视着他们,目光凌厉。
闻半岭,行动二队的队长。
戈卜林警惕地看着他:“你还想打架?”
“找了个不错的打手嘛。”闻半岭嘲讽地开口,视线慢悠悠地落到墨倾身上,嗤笑道,“跟着这条杂鱼混,你会后悔的。”
他只扔下一句话,没等墨倾回应,就转身走了。
走廊幽深且昏暗,他的影子被拉扯到墙上,浅淡又模糊。但是,那一头红发,依旧醒目。
“他来做什么的?”墨倾莫名。
“……”
戈卜林也说不清。
片刻后,他说:“不用理他。”
他跟墨倾去电梯,按亮按钮的那刻,他听到墨倾问:“你们俩有仇?”谷
动作一顿,戈卜林手指微微弯曲,旋即把手一收,揣在兜里,含糊地说:“可能吧。”
说了等于没说。
“因为一队队长在东石市,二队一般很少回来。今天正巧被你碰上了。”戈卜林继续说,“你不用管他就是。真挑衅你了,你打他一顿,也没什么影响。”
电梯门开了。
二人结束了这个话题,进了电梯。
墨倾拿到个外编工作,但基地没有给她分配部门和任务,因为她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想给自己找点儿活干。
范部长给她特权,让她自由选择。
茶水间,有一个女生正在喝茶。
她穿着亚麻色毛衣,头发扎成丸子,很年轻,长相乖巧玲丽,见到墨倾和戈卜林,立即一笑,放下茶杯走过来。
“戈部长。”女生目光落到墨倾身上,“她就是放火烧楼的墨倾吗?”
“……对。”戈卜林汗颜,指了指女生,跟墨倾说,“介绍一下,沉湘,信息部的外编人员,在外身份是记者。”
沉湘笑容甜甜的,朝墨倾伸出手:“你好呀。”
墨倾跟她握手,说:“你好。”
“我跟我们公司领导打好招呼了,你下午过去报到,明天就能工作。”沉湘说,“我下午带你去公司看一看。”
“嗯。”
打算体验职业人生的墨倾,同意了。
写文章么……挺有意思的。
这天下午,墨倾去实习公司报到,跟主编聊了十来分钟,主编很满意她,当场就将一篇文章交给她写,她半个小时搞定。
拿着那篇质量极佳的文章,主编喜笑颜开。
沉湘松了口气。
晚一点的时候,戈卜林给沉湘打了通电话,询问墨倾在公司的表现,像极了担忧女儿第一天出门工作的老父亲。
“她表现挺好的,”沉湘说,“写的文章很有个性,又有话题性,我们主编非常喜欢。就刚刚还跟我说,想把墨倾留下转正呢。”
“那就好。”戈卜林舒了口气。
他又问:“墨倾喜欢这份工作吗?”
沉湘说:“她说还可以。”
戈卜林放心了。
他手机开了免提,霍斯就站在旁边,将他这一通电话停在耳里。
待到电话挂断,霍斯跟戈卜林说:“多观察几天,再看墨倾喜不喜欢。”
“行。”
戈卜林忙不迭点头。
一连两天,戈卜林都没忘打探墨倾的工作表现,第二天晚上,他在网上见到一篇墨倾评价某位近代作者的文章。
文章引起不少的争议,但戈卜林觉得她写得贼好,喜滋滋地发给周围人看。
但是,第三天——
戈卜林出门逛了一圈,忘了打听墨倾的情况,等到回基地时,才得知“墨倾不干了”的消息,当即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被炸蒙了。
戈卜林傻了眼:“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跟他说这事的信息部员工回答,“听说主编将她的稿子改了,她直接把一支钢笔抵在主编脖子上,逼着主编把修改的部分,一字一字改回来。好家伙,沉湘的工作都差点没了。现在墨倾还在霍队办公室呢……”
戈卜林一路狂奔到霍斯办公室。
他推开门,伸手扶着门框,往里边看。
墨倾已经不在了,霍斯一个人在里面,正捏着眉心。
见到戈卜林,霍斯了然:“找墨倾?”
“嗯。”
“让她先回去了。”
戈卜林喘了两口气,才问:“是怎么个情况?”
霍斯说:“没什么事。”
戈卜林瞪着眼:“……”
都把钢笔架人脖子上了,还能没什么事?!
这是要吃牢饭的操作好么!
“是什么文章啊?”缓了缓,戈卜林问。
霍斯让他进来坐下,大致跟他讲了下情况。
起因是主编要写一篇某近代女作家的文章,但这些年,有人为博人眼球,将女作家污名化,编她私生活混乱、人品不行等,使后人对她误解颇深。
墨倾的文章是接近实际情况的。
但主编不干啊。
这哪成,哪里有话题性,哪里有关注度?
于是,主编在跟墨倾沟通无果后,私自将墨倾文章改了。墨倾当然不乐意,就逼着主编将文章一一改了回来。
工作嘛,当然是丢了。
不过,霍斯了解了整件事后,觉得墨倾没什么错,就是做事风格有些冲动,所以把这事压了下来。
“那就好。”戈卜林放了心,但很快又发愁了,“她接下来怎么办?”
霍斯说:“我再问问基地的人,能不能给她介绍别的工作。”
戈卜林一拍桌,说:“这个好。”
基地那么多人,给墨倾找份工作还不容易?
偏偏——
事实是,确实不容易。
接下来几天,墨倾开启了一天换一个工作的魔幻经历。
谁都想不通,为什么搁别人手里,就是一份普通踏实的工作,一到墨倾手上,就总能变得无比戏剧。
墨倾无论做什么,都能轻松上手,但往往能把工作搞砸。
当个普通员工,她遇上职场性骚扰,差点当场扭断主管的脖子。被人拦下来后,她直接把人送去了派出所。
工作没了。
当个销售员,她能一五一十地把实际信息告诉顾客,听得顾客落荒而逃。
工作又没了。
好不容易找个技术性的工作,她去当学徒,结果玩了一天,师父哭着喊着要拜她为师,她嫌弃得紧,自己走了。
……
总而言之,没有一份能待下去的。
这下,墨倾的名字,像魔咒一般在基地里传开了,大家偷偷叫她“工作克星”。有人不信邪,壮着胆给她介绍工作,但往往都会失败而归,非常服气。
到后来,没人敢再介绍工作了。
霍斯无奈,趁着年前比较忙,给墨倾找了个“辅警”的临时工——反正她真要动手,也是冲着歹徒去的,不怕伤着人。
墨倾很争气。
上岗第一天,墨倾就抓了十来个小偷,但是——
每个人的手,都被她扭断了。
用墨倾的话说,她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手脚筋都得被她挑断,直接废了他们。
霍斯:“……”
那一天,霍斯终于选择放弃,真诚地跟墨倾说:“我觉得你现在不必急着工作,在回春阁当助手就挺适合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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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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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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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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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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