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打个比方,那就像诺曼底登陆前的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将军似的,紧张的心情中透出一种兴奋。
不为别的,就因为一封出自他之手的匿名信适时到位,似乎已让他看到了那期盼已久的场面。
哼哼,只要上头把核查组一派下来。
不管前台那两个小子财务上到底有没有问题。
就凭他们违纪的那些真凭实据,和乔万林私相授受的关系。
最后总能牵扯到政工组组长老齐的身上。
嘿嘿,一个刻意包庇、藏污纳垢的罪名是甩不掉的。
老齐的乌纱帽,没准儿就得给撸了。
退一步讲,即使老齐后台硬,撸不了也没关系啊。
反正身为政工组组长,底下出了这档子事儿,怎么也是渎职,不可能安然无恙。
那等俩月之后,行政部钱部长到了岁数一退,还能由谁来接替老钱的位子啊?
当然就只有我这个后勤组组长啦。
整个行政部里够资历的,也就只有我了。
哈哈,没想到有朝一日,咱还能当当老齐的顶头儿上司。
同事二十年了,我可一直被你老齐压着。
想想这咸鱼翻身的滋味,就是妙不可言啊。
这叫什么?
这叫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倒炕。
这叫花个一毛二,就能恶心你一辈子的。
呵呵,其实说起来,自己那在客房部上夜班的侄子王小南,还真是立了一功啊。
要不是这小子把这事儿里里外外的情况摸得这么清楚。
咱也不能这么稳准狠地扎上这一针儿啊。
那没的说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咱这个当叔叔的真坐上副部长的位子,回头就得把这好侄子也给调动到行政组去。
等这小子干上两年,再给提个副组长。
那整个行政部,还不就彻底变成我们叔侄俩的天下啦?
要不说这事儿都绝了呢。
连下一代,你老齐都不是个儿,又怎么跟我斗?
老齐啊老齐,你大约是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竟然会吃上亲外甥的瓜络吧?
看看咱,却是得了亲侄子的鼎力相助,高升一级啊。
有句话可太对了,人比人气死人啊。
要是你知道内情,也不知道会是臊死,还是会气死呀。
痛快,痛快啊……
王祥庆是越想越得意。
却没想到刚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铃,铃……”
不过王祥庆却根本不着急。
他认为,当领导的要的就是气定神闲,始终保持波澜不惊。
于是慢悠悠的打开了门锁,进去后放下了手提包,又点了根烟,他才终于捡起了电话听筒。
只是他还没开口,听筒里就传来大侄子王小南气急败坏的声音。
“喂,叔啊……”
好家伙,这一嗓子,声儿大得直震耳朵。
“小南哪,怎么了这是?有事儿你好好说不行吗?我还没老得听不见你说话呢!”
哪儿知道,电话里都带上哭音儿了。
“嘿呦,叔啊,我说您就别打哈哈了,我哭的心都有了。我现在被扣在政工组呢,他们都审我一宿了!您可算来单位了,快来救救我吧……”
————
“啊?你说什么!政工组他们扣了你?凭什么?”
王祥庆一下意识到了严重性。
“这……这也赖我自己……”
而电话里,王小南声音却不禁一下低了八度,变得又细又磨叽。
“昨儿夜里,那前台夜班的宁卫民说他把一个客房的钥匙丢了,央告我,让我帮忙开一下门。我不是想弄清他搞什么鬼嘛,就答应了……”
“后来开了门,我就看见屋里乱七八糟,桌上还摆了好多酒菜,就要走。可他非要请我喝酒。我……我肯定不答应啊,那姓宁的就非说我还有事儿跟我商量,硬拉我进去……”
“后来,后来推辞不过我就喝了几杯……没想到,没想到没一会儿工夫,行政组的人就来了……而且还是……是前台那个叫张士慧的带来的……然后他们就把我和宁卫民都抓起来了……”
“叔,叔,我可就喝了一瓶啤酒,吃了点烧鸡、松花蛋和花生米啊,那屋里的扑克牌和钱,还有开客房睡觉的事儿,可跟我一点关系没有,那是别人干的……不关我事儿……”
听到侄子说到这儿,王祥庆气得眼珠子都弩圆了,忍不住负气骂道。
“什么?还他妈就一瓶啤酒?你个没出息的蠢货!你怎么这么傻?让我说你什么好……”
但另一头已经不是王小南的声音了。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单位听了十几年的声音通过电话的听筒传了过来。
“我说祥庆啊,别光顾着骂孩子了,这事儿既然出了,你总得过来一趟吧。咱们商量商量,看看到底怎么解决……”
老齐?政工组的一把手!
“好好,我马上来。”
挂上电话,王祥庆不禁满头大汗地瘫在了自己的椅子上。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心知肚明,他那大侄子绝对是让人给算计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匿名信的事儿露馅儿了?
不,不能,那件事儿可是他亲手办的,递信的渠道绝对万无一失。
连拆信看的书记都不知道谁写的,政工组老齐能知道?
王小南也不可能满处说去啊?这孩子再傻也知道其中厉害。
除非是王小南盯人家的稍大意了,让人察觉了?
嗯,有这个可能,那又该怎么办呢?
王祥庆努力开动脑筋,开始盘算如何应付这样的局面,怎么把侄子从这个麻烦里开脱出来。
论理说,他的面子,应该还管点儿用吧?
毕竟他跟老齐是同期来旅馆的同事,待在一起都十几年了。
他又一向是笑脸相迎,否则老齐也不会专门让他的侄子一大早就给他打这个电话呀?
对,估摸着就是吓唬一下他的侄子,还有想让他应承一份人情罢了。
这么想着,王祥庆不禁又镇定起来,感到局面还未必太坏。
认为只要坚持到核查组下来,他就该翻身了,不过再容忍他老齐几天而已。
于是他站起来,抻了抻衣服。
然后拉开办公室的文件柜,从里面拿出了一条友谊牌香烟。
又用一份报纸裹上,夹在了腋下。
打算以此来换得老齐的“高抬贵手”。
随后,便以一副优哉游哉的神气向政工组办公室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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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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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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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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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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