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上的陈小二是个没心没肺,挺好说话的胡同串子。
明明不学无术吧,却又不乏小聪明,总能想到歪点子解决问题,摆脱困境。
可实际生活中的陈培斯,做人却没这么灵活,而且具有矛盾的一面。
在戏的事儿上,他较真、认真、有原则、有耐性,会反复权衡打磨,不怕费时间。
而在生活里,却像个不成熟的孩子,粗枝大叶,喇喇忽忽,性子还急,脾气还臭。
可以说是个我行我素,有点孤僻,不愿意太考虑人情世故的人。
或许正是因为把个人智慧都专注于去塑造银幕形象,构思戏剧冲突,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关注个人生活中的一些事了,他才会这样吧。
就像他要跟宁卫民谈事,明明是他这边有负承诺,有所亏欠。
那正常情况下,当然应该他打电话跟宁卫民客客气气约一下。
看宁卫民哪天有时间,再约个宁卫民去着方便的地方来见面。
具体要谈什么,没见面前当然也得捂着点。
要是聪明人,以请客吃饭聚一聚为借口,才是最好的方式。
毕竟老话说吃人嘴软,到时候,饭一吃,对方就先得承情,这才方便说事儿请罪嘛。
可到陈培斯这儿,他不介!
别说心里压根没想这么多弯弯绕儿了。
这小子为图心安,甚至巴望着早说早了,早了早好。
不但急着要和宁卫民见面,而且忙忙叨叨的,电话里就竹筒倒豆子把想谈的事儿露底儿了。
直言不讳地说了自己下一部电影难以获批,拍摄受阻的处境。
不遮不掩地告诉宁卫民为什么没给他买院子,自己也没去天坛帮忙演出。
随后,居然还问宁卫民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那正大光明自爆其丑的样子,俨然一个穷有理的流氓无产者。
倒弄得好像宁卫民当初是强人所难,欠了他一份似的。
说真的,他是真抹得开面子,真不怕开罪财神爷。
这要是换个人接到这通电话,恐怕还真会觉得陈培斯的人品有问题,肯定会觉着这人也忒不上道了,只能敬而远之。
但好就好在宁卫民不会。
因为除了陈培斯塑造的“二子”让他特别喜欢之外。
上辈子他也真没少看陈培斯上访谈节目,可以说非常了解陈培斯的秉性和人生轨迹。
坦白说,宁卫民不但对陈培斯为了维护版权敢和大平台较真儿,头铁硬钢的爷们劲儿很是佩服。
对他在国内影视环境市场化不够成熟的情况下,一直负重前行,长期坚持独立制作商业喜剧电影的执着和韧性相当欣赏。
他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陈培斯是一个纯粹的演员。
不拿架子,不贪名利,脑子里只有戏,没有乌七八糟的东西。
甚至他打心里头替陈培斯感到可惜和不平。
觉得陈培斯才华横溢的时候没能在电影市场上赚到钱,实在生不逢时。
之前努力纯粹是为国产电影事业做贡献了,太亏得慌。
而等到人老了,市场也兴旺起来了,倒是便宜了后面那些全靠吃流量的牛鬼蛇神。
那么自然就会有一份惜才之心,也就不会缺少理解和包容。
事实上,宁卫民大人大量,非但没有生气怪罪,反而改变了自己原有的安排。
索性顺了陈培斯,初三就在马克西姆餐厅见面,还要请他搓一顿西餐呢。
结果这一下行了,两个人见面之后,陈培斯可算是找着亲人了。
他这一肚子的委屈不但有了宣泄的地方。
而且让他发愁的棘手难题,宁卫民也给他出了主意,让他一下找着了主心骨儿,感到有了解决问题的可能。
宁卫民是对他这么说的。
“别泄气。虽然各大电影制片厂都在搞主旋律,好像都看不上这种题材的影片。可没关系,咱们再换一种思路和方式试试呗。要我看啊,你们平白求人要求挂靠,就给人送点点心匣子和瓶装酒,那肯定难。现在谁还稀罕这些东西啊?送礼不是这么送的,现在要办成事儿,最好得茅台和中华开路,那才是硬通货。”
“所以这次再谈,你送礼就往好了送呗。你还可以把人请到坛宫饭庄来吃饭。产生的费用都算我的,我回头把坛宫饭庄经理介绍给你,这些都让他给你安排。你要用什么,到时候跟他打招呼就行。放心,没人能生活在真空里。即使电影业内那帮狗屁的‘高雅艺术派’要成仙,认为他们离开柴米油盐能活得挺好。但那些管盖戳儿的人也是要食人间烟火的。”
“对了,你还可以再跟那些电影厂谈谈赞助费什么的。现在的电影厂不都精穷,靠拉赞助才能拍片吗?咱们不缺钱啊,完全可以赞助他们拍主旋律作为交换条件呀。我就不信,咱们捧着成摞的钞票上门就要求一个拍摄资质,他们还能不愿意给?还能说出个‘不’字来?”
“说白了,其实这事儿就相当于咱们花钱,从那些电影厂手里买准生证。现在音像出版社,可都是这么干的呀。我还跟你说,千万别着急;只要咱们肯出钱,准有穷怕了的主儿,愿意给你打开方便之门的。唯一的关键是买下来需要多少钱,而这就得靠你去谈了。原则上呢,我认为不超过十万元。要是五万就能解决,当然更好。他们也不能太黑了。毕竟电影,目前在国内是个纯赔的买卖,这还不能更音像商品相提并论,你说是不是?”
还别说,这拿钱铺路的招儿听着太靠谱了。
谁还不知道钱好吗?
宁卫民这一席话,让陈培斯的烦恼立刻散去了一大半,隐约就有了指望。
可话说回来,陈培斯也真没想到宁卫民会给自己出这样一个主意。
听这口气,居然不惜再砸下去十万块,也要为他的电影购买准生证。
而且还明明知道这些钱靠电影是肯定收不回来的,赔是赔定了。
这也太局气了吧!
是的,国内受环境所限,电影行业还走的是统购统销的路数。
电影票房再好,目前也跟制片单位没关系。
大多数情况下拍电影的制片厂只能靠卖拷贝回笼资金。
一部片子的票房顶多拿百分之十五,票房大头全在别人手里。
陈培斯自己早就算计过,像他拍的电影,因为比较适合北方城市,到了南边就会水土不服。
所以满打满算也不会卖超过五十个拷贝。
那按九千一个拷贝算,能保本持平就不错了。
而宁卫民要是这么往外攘钱,那是铁定要赔钱的。
这么一来,他思来想去盘算了一番,可就不好意思,有点于心不忍了。
“咳咳!”两声,脸红上头,好不容易才把感谢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哎呀,宁经理,我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谢谢,太谢谢了。你对我支持力度真是没的说。要是按你说的这么来,我觉得这续集还真的有眉目了。只是这么干的话……那咱们就得多背上好几万块钱的亏空啊。这是不是也太冤枉了些?别人好说,那些投资的单位会不会不乐意啊?会不会认为咱们把人家当冤大头了?哎呀,你替我拉投资也不易,花那么多钱。最后就凭影片里变相做点广告还有几个鸣谢单位的名目作为回报,这能交待得过去吗?我真是不想让你为难。要不这事儿,咱们再合计合计吧……”
瞧瞧,这陈培斯还就是这么可爱。
就因为他个人理解不了宁卫民为什么非要花这么多钱来支持他。
打心里怕宁卫民难做,居然反过头来还劝宁卫民别花冤枉钱了。
别说,尽管是受穷人思维所限,让宁卫民有点哭笑不得。
但像这样的好心和实在,于憨厚中带着一种固执的可爱,也挺让人感动的。
于是宁卫民也就不能不多费点口舌,再度表态,来坚定陈培斯的事业心了。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打铁得趁热,越拖越麻烦。再拖下去,弄不好咱们还真要变成肥肉,让人觉得可以随意勒索咱们了。你要觉得可行,咱们就这么办了。钱的事儿你不要心疼,其他投资单位有没有意见,你也不要操心,这一切都由我来责任,我来协调。你只要专心把电影拍好就行了。我呢,说实话,搞钱有点门路。但对电影却实实在在是个外行。所以我能做的事,一定尽力做好。能力达不到的事儿,我也不会指手画脚。怎么样?咱俩这算得上分工明确了吧?那就各司其职吧,争取多拍出几部能让人叫好爱看的电影来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宁卫民实在是懂得人性和人心。
别看简简单单几句话,却恰恰击中了陈培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是啊,对于优秀的人来说,要合作,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给予尊重就够了。
这就是当领导的水平。所谓传说中的王霸之气不外乎如此。
就连老蒋也曾用麻将牌玩儿过这么一出哪。
于是曾经的犹豫不再犹豫了,曾经的困惑也不再困惑了。
陈培斯竟然像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下,感受到了春暖花开,阳光普照的温暖。
天底下哪儿找这么好的投资人去!
这要不是贵人,谁还能称得上贵人!
如果说,前头通过一部《父与子》的合作,陈培斯对宁卫民已经抱有充分好感的话。
那么等到宁卫民今天这些话说出来,那陈培斯简直是把他视为伯乐一样的知己了。
甚至他认为自己往后的未来,如果可能也愿意和宁卫民一直合作下去。
但这还不算完呢。
宁卫民随后又掏出一盘从日本带回来的录像带,还有一些相片赠予陈培斯,更让他出乎意料的惊喜。
说实话,这不是普通的录像带和照片。
那录像带可是松竹映画的内部资料。
这是宁卫民托松本庆子搞到的《寅次郎的故事》拍摄中的花絮镜头和内景制作流程。
毫无疑问,这盘录像带对于陈培斯更好拍摄电影,解决技术难题,具有相当重要的指导意义。
而相片是宁卫民自己去了剧中寅次郎这个角色的老家——东京都东部的葛饰区,临近江户川的柴又老街,自己拍摄的街景。
可以说比那一盘录像带还重要。
因为是宁卫民为陈培斯剖析他的电影具备的经济价值和社会效应的有利左证。
是的,从表面上看陈培斯的陈氏喜剧,拍出来产生不了什么实际的经济效益,很可能越拍越赔。
而且从艺术性方面出发,格调也不高,就是为迎合老百姓的娱乐需要的产物。
可要是换个角度,从旅游产业和提振地方经济方面考虑,就不一样了。
宁卫民告诉陈培斯自己亲眼所见。
说柴又老街因为《寅次郎的故事》系列电影,从来没缺少过游客。
那一条街,别说帝释天神社和寅次郎家里的高木屋老铺生意火爆了,就是其他没怎么出现在电影里的商店买卖也兴隆得不行。
他们完全可以有样学样,充分利用系列电影的优势。
只要电影拍得足够好,一部接一部的积攒名气,就能长期带动一个区域的消费。
别说地方政府一定会大力支持了,就是他们拍电影的投入,也能够通过曲线救国的办法慢慢捞回来。
就比如说,拍摄场地,没有拍摄任务的时候,完全可以卖票让游客参观嘛。
再卖点剧中角色的服装和道具之类的,这不就吃上周边了嘛。
弄不好比真正拍电影分票房还能多挣点呢。
这不是做梦,国内也像日本一样,有很现实的例子。
1980年,郭凯敏和张瑜的一部《庐山恋》带火了庐山旅游。
此后这两个演员要再去庐山,当地政府都像供祖宗一样感恩戴德供着他们。
不为别的,电影创造的红利太大了啊。
那相当于给庐山种下了一棵能长期长出钱来的摇钱树啊。
所以宁卫民认为陈培斯没急着买了院子,其实也是好事。
这要从长久利益出发,拍摄地点还不能太随意了,一定要合理规划才行。
目前来看,他认为买院子还是买在前门一带,或者重文门一带最为合适。
不但皮尔卡顿公司和他主要的利益都是投入在这片区域,用影片做广告吃到的红利最大。
而且皮尔卡顿公司和他个人也是在重文区和各个政府部门说得上话的。
上至区政府,下至街道办,他都有人,这就是当之无愧的老巢啊。
在这儿,搞个旅游项目,开门卖票要容易得多。
否则把拍摄地点买到了别的区域,弄不好就好事多磨……
没的说,目瞪口呆听完了宁卫民的这番生意经,陈培斯是真服了!
如果说,他刚才领略到了宁卫民的康慨大度和为人的义气,纯粹是被感动得把宁卫民当成了值得一交的朋友。
那么现在,他则充分感受到了宁卫民非同一般的见识、能力、魄力,以及可靠性,是发自内心的折服,甘愿成为宁卫民的簇拥。
瞧瞧人家这头脑!人和人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陈培斯现在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穷得掉渣,几乎都要到停拍地步的《西游记》剧组,有了宁卫民的帮忙就突然间陡然而富了!
就因为有的人或许天生就是某一方面的奇才!
如此一来,那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
宁卫民和陈培斯把酒言欢,很顺利就达成了更稳固的联盟关系。
也商量好了彼此新的合作方式和利益划分。
陈培斯的影片版权和相关权益,双方相当,一起共享。
宁卫民花钱买下的拍摄地点,以及相关旅游经营上的收益,陈培斯三,宁卫民七。
至此,他们两个算是从理想到利益,真正的成为同志,拧成了一股绳儿。
“既然敲定了,那咱们这新戏,你也给点意见。你心目里,觉得这些角色都该谁演?”
“我不是都说了。拍戏我不懂。你定就好了。我只有一个请求,能把二子妹妹,三丫这角色继续留给张嫱就行……”
“哎哟,你就别客气了。让你说你就说呗。我觉得你的思路比较出奇,也许能给我更好的启发呢。难道你不想让电影效果更好吗?至于张嫱,那小丫头是本色出演,这角色当然是她的。她不演了,我反而要头疼呢……”xiumb.com
瞧瞧,有意思的事儿还就在这儿了。
虽然宁卫民早就有言在先,不会干涉创作,而且陈培斯拍戏也最烦别人干涉,很有原则。
可正是以为互相有了深层次的了解和信任,陈培斯知道宁卫民不是平庸之人,也不会胡说八道,反而还格外重视起对方的意见来。
于是宁卫民不说还不行了,他想了一想就说。
“其实我能想到的就是像《寅次郎的故事》一样,长期构成故事的重要角色尽量不要更换。像二子的一家,他哥们麻杆啊,顺子啊,最好能一直固定,这样能给观众持续的代入感和亲切感。不过像每部电影只出现一次的角色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女性角色,最好用眼下最红的的明星。拿你这部电影里,二子爱上了哥们海子同样没什么文化的妹妹,跟他们一起烤羊肉串去了。而这个海子也有一个暗恋的文艺女青年,因为碍于个体户的身份不敢表白。这两个女角都很很重要。你就该找现在正红,最好刚红没多久的女明星来演。这样肯定能引发观众的兴趣。尤其等你拍了几集,再回头一看,好处自显。不说是美女大集合吧。也能反应出国内影视行业的部分历史,有何不好呢?”
“哎,你这么一说我就有想法了。可以找成方圆试试啊。今年的春晚她这风头出大了。也符合文艺女青年的气质。就是海子妹妹可就难点了……”
“没事,慢慢选吧。其实我觉得京影厂的林芳兵也挺好。她主演的电影《一个女演员的梦》现在正上映呢。好像票房也不错。很可能一炮而红。关键是人很漂亮,而且会演戏。”
“行,那我回头看看。到时候比较比较再说。”
“哎,你要不介意的话,我问一句,海子的角色你总有眉目了吧?想找谁演啊?”
“这个,我目前考虑的是刘信义和张帖林,可惜一个过于草莽了点,一个又太斯文了。”
“你要这么说的话,《赤橙黄绿青蓝紫》那演刘思佳的陈保国,其实我觉得不错,像海子。要不你考虑考虑,找个机会让他试试戏?”
就这样,俩人还越聊越热乎,越谈越投机了。
而宁卫民虽然不愿意干涉太多,却也不愿意便宜那拿着外国护照,在共和国拍戏英国花的主儿。
不知不觉中,也给上了一把眼药,捧了个厚道人出来。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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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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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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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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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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