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跃倒没想到,这位洪总的求生欲还挺强,居然主动提出给钱给食物。如今这世道,食物确实成了硬通货。
见江跃沉吟不语,那洪总以为江跃已然心动,忙道:“兄弟,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咱们之间应该没有仇怨吧?缺食物还是缺女人,你言语一声,不是我吹嘘,只要你开口,要什么我给什么。”
像洪总这种人,自认为身份高贵,自然而然觉得自己命贵,瓷器不跟瓦罐碰,没理由跟这种劫道的小毛贼斗狠。
万一激怒了对方,把命丢了可划不来。
江跃本来想干脆利落把这洪总干掉,听他这么说,心里倒是一动。
顺着他的口气道:“你能给我多少食物?”
“兄弟如果是求食物,那算是问对人了。只要兄弟你不伤我,我给你一车食物,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想办法。大米白面,油盐酱醋,冷冻肉食。我都可以安排的。”
这老小子,看来是真怕死,手笔还挺大,一开口就是一车食物。
江跃还真不怀疑他有提供这些食物的能力,但他表面上必须表现出不信的样子。
冷笑着道:“口气倒是很大,你以为我会信么?”
“兄弟,我真没骗你。我是粮食和物资储备局的,大小也是个官。这年头,别人能点吃的可能很难,我却不难。”
“切,谁知道真假。再说,就算你给我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会不会找我麻烦?我怕我有命拿,没命吃呢。”
“不至于,不至于。只要食物能换回我的安全,我绝对不至于去冒这个险。对你来说,这么多食物可能是件大事。对我来说,这个损失我承担得起。食物能解决的麻烦,我没理由拿生命去冒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还别说,这老小子的口才是真不错。
要是江跃不知道内情,还真会被这混蛋给骗了。
什么物资储备局?那纯粹是扯淡。
不过江跃倒没有揭穿,而是道:“那你打算怎么把这些食物给我?你可别告诉我,你准备让我先放你回去吧?”
洪总为难道:“你要是不放我回去,我很难给你筹备粮食。但要你现在放了我,我估计你也不放心。这样,我给你写一个条子,你带着条子去固定地点提货。等你顺利拿到这些粮食,回头再把我的位置告诉我的部下。这样,你既不用担心我事后报复,又有足够时间安全离开。你看怎么样?”
江跃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厮,看他如此认真地编着瞎话。
洪总显然是老狐狸,看着江跃眼神中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便知道自己这一通游说没有成功。
他居然也不气馁,继续道:“兄弟,我知道空口无凭,这种世道人和人之间很难有信任。可我是诚心的。你有什么疑虑,大可以摊开来谈。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
“我只有一个疑虑,你说瞎话从来都不用眨一下眼睛的么?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瞎话说得最溜的一个啊。”
洪总连声叫屈:“误会了,真是误会了。我对天发誓,一车食物我绝对可以给你,而且事后绝不报复。只要你放我走,这个交易立刻就能生效。我要是玩花样,叫我不得好死。”
“你干了那么多坏事,早该不得好死了吧?”江跃语气幽幽道。xǐυmь.℃òm
洪总一阵惊愕,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家伙认识我?不然为什么说我干了那么多坏事?
这家伙头脸裹得那么结实,难道是熟人?
这不对啊。
洪总自认眼力很好,要是熟人,对方这对漂亮的眼睛,他没理由记不住的。这绝对不是熟人。
既不是熟人,他怎么知道我干了很多坏事?
难道是诈唬我么?
洪总心头一凛,心念急转,难道这人不是劫道的?也不是冲着钱财食物来的?
惊疑之间,江跃一手抓住他的衣襟,猛力一扯。
滋啦一声,身上那件名牌衬衣一把被扯开,扣子滴滴答答往地下掉。
洪总硕大的肚腩跟不雅的胸毛顿时暴露无遗。
江跃这个举动让洪总大惊失色,一时间竟有点晕眩感,吃吃道:“兄弟,我……我都这把年纪了,恐怕满足不了你这一口啊。”
?
江跃顿时问号脸。
不过随即明白过来,这老小子不但是老色批,思想还很腐,这都想哪去了?
一点逼数都没有么?
又老又肥浑身油腻,就差一根尾巴等同于某种四肢行走的生物了。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能误解别人是贪图他的男色?
江跃忽然恶心的想吐,连续几个耳光扫过去都不解气。
咔嚓,江跃手中的枪打开保险。
枪口顶开洪总的衬衣,顶在他的胸口。
胸口那个位置,赫然有一个圆环裹着四叶草的纹身图案。
“这年头,官方对你们的要求这么松么?官员都能玩纹身了?”
洪总怎么都没想到,这人的关注点居然这么奇特。
这么粗暴地扒开他的衣服,本以为要迎接一场可怕的狂风暴雨,没想到居然说的是纹身!?
可这纹身的话题,偏偏让洪总心头一紧。
对方该不会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了吧?
不可能!
这是组织内部纹身,不是组织内部人员,不可能知道这个纹身的意义。这人一定是误打误撞。
他心中慌乱,嘴里却道:“这都是以前不懂事,胡乱纹的。官方其实也没管得那么严,平时不要拿出来示人就好了。”
“真是胡乱纹的么?我怎么看这纹身,好像很有深意的样子。如果我告诉你,这个纹身以前我见过,你会怎么想?”
坏了!
洪总听了江跃这话,如坠冰窖。
他这种老狐狸,怎么会听不出江跃的语气,分明透着戏谑,显然对他刚才那一番话根本不信。
说不定,对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之前的一切,只不过是戏耍他,给他施加心理威慑力罢了。
想到这一节,洪总心中凉了半截。
回想之前的每一个细节,他隐隐明白,对方压根就是有备而来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知道你家在哪,家里有哪些人,还知道你想睡人家的妹妹和老婆……”
江跃每说一句,洪总脸上的肥肉就抖一下。
“你是小汪请来对付我的人?”洪总颤声问。
如果是小汪请来的人,洪总心里多少还有几分侥幸,觉得自己还有不少翻盘的机会。
可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其实不大。
就算借小汪几个胆子,他只怕也不敢找人来对付他洪某人。就算他洪某人公开告诉小汪,我要睡你老婆和妹妹,小汪估计也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他洪某人对小汪有着绝对的压制,他一句话可以决定小汪的生死和命运!
以小汪那种一心钻营,削减脑袋想往上爬的心思,也绝不可能出此下策,找人对付他洪某人的。
“洪总,我看你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不要装糊涂了。我既然找到你,你就该知道,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最好赶紧抛开。老老实实地合作,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兄弟,我是真被你整糊涂了。我老洪自问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你找我是不是找错人了啊?”
这厮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洪总,你装傻的本事,我可以给你打一百分。不过,你要是觉得装傻能过关,你继续装。我可以等你装到痛快为止。”
洪总额头后背都是冷汗,江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真有些装不下去了。
颓然叹一口气:“兄弟,那你给点指示,找我老洪到底什么事?”
“就从你这纹身说起吧。”
洪总那张油腻的脸上顿时涌出无尽的恐惧之色,忍不住摇起头来:“不不不,这没什么好谈的。我不能说……”
“老洪,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你不能不尊重它。”江跃扬了扬手中的枪,“你是不是觉得它是玩具?”
老洪嘶声道:“我真的不能说,不说是个死,说了也还是个死。我情愿早死早痛快。”
“你确定,这是你的心里话?”
江跃语气一凝,涌出一股浓浓杀意。
“我……我……你都知道了,为什么偏偏还要问?”
“我曾逼问过一个跟你一样纹身的人,他就比你聪明,一五一十都说了。不过,他的级别比你低,知道的不多。不过你应该庆幸,如果他知道的跟你一样多,你也就没有价值了。”
老洪苦涩问:“那他现在呢?”
“现在他跟我合作很愉快,相安无事,应该过得很滋润。”
“他……他竟背叛组织?”
“所以他比你聪明啊。一个为非作歹的地下势力,不值得他用命去守护。”
老洪喃喃道:“要是被组织察觉,他会死得很惨。”
“那就别让知道。”江跃轻描淡写道。
“不不不,你永远不知道组织有多强。只要是叛徒,一定会暴露的。”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你眼中的强,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如此。说吧,下午开会的地址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老洪心底一片冰凉,对方难道是魔鬼?不但知道他打小汪老婆妹妹的主意,连他下午开会这种事都知道。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是小汪故意把消息泄露给对方的么?
小汪也当了叛徒?
“我没撒谎,开会的地址是临时定的,不会提前告知我们。”
“那到时候怎么通知你,你又怎么过去?”
“派专人接送,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专线联络员。”
“在哪里接头?”
“我家附近一个停车场。”
“怎么接头?有什么暗语?信物之类的么?”
“没……没有的。他来接送我们,我们上车,必须戴上头罩,跟着他的车子去。途中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能打开任何通讯设备。”
现在全国范围内整体的通讯是不通畅的,但这种强大势力,肯定是有一部分通讯能力的。
江跃关注的重点不是通讯,而是这个势力的严密程度,竟然如此夸张。
开一个会,竟然都搞得如此慎重,与会人员提前都不知道地址,而且前往会场居然得带头套。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让参会人员知道地址。
说到底,还是提防队伍里头出了叛徒。
不过,江跃察觉到,这洪总最后这个回答时,嘴角出现了一丝丝的翕动,跟之前有些细微的不一致。
这厮最后这段回答,明显有水分。
江跃的窥心术一眼便看出,这老小子的回答掺假了。
他最后这段话里头,后面那些应该不假。以这个地下势力的尿性,这么谨慎也在情理之中。
掺假的应该是前面“没有的”那三个字。
接头一定有信物,一定有暗语,一定有他没说出来的东西。
以这个地下势力的严谨,在这个环节没理由不设置一些保障。
老洪感觉到江跃的眼光,就好像刀子似的,在他脸上刮着,这种感觉让他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老洪,不要逼我把你家人带到你跟前,你才肯说实话啊。”
老洪浑身一颤,他的心理防线本来就在瓦解当中,江跃这一话比利刃还管用,一刀就劈开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再混蛋的人,终究还是有弱点的。
家人?
老洪完全赌不起。
“我最后问你一次,接头有没有信物,有没有暗语?”
老洪面对江跃那凌厉如刀的眼神,无论怎么躲闪,江跃的眼神始终犀利如刀,让他无法遁形。
“我……有……有信物的。手表,信物在手表里。手表里有个人的芯片,到了会场,还要核对掌纹。”
“兄弟,你……你该不会想跟踪我去开会吧?我劝你冷静,这绝对是飞蛾扑火,我敢保证,你不但什么都侦查不到,百分百还会丢掉性命。你根本混不进去,就算混进去,以里面的防御体系,肯定也难逃一劫。”
“你想一想,星城官方都奈何不了我们,你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做什么?逞英雄肯定是行不通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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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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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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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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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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