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登峰很坦然地给出了他的决定。
老夏惊讶莫名,一头雾水,满脸问号:“登峰,我回驻地,小张留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个字很难理解?”
老夏郁闷道:“字面上不难理解,可小张留下,你暂时留下呢?还是你打算挖我墙角,把他留在身边?”
“怎么?刚还康慨陈词,漂亮话说得震天响。我真要把小张留下,你又说我挖墙脚了?之前怎么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了,还说我给小张画饼,你绝不会挑拨离间,对吧?”
这话还真就是老夏之前的原话,老夏撇撇嘴:“登峰,你是认真的?这不像你啊。”
“呵呵,那证明十几年的交情,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啊。我不隐瞒,像小张这样的年轻才俊,既有能力,又有原则,我很欣赏他。确实打算提拔他,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老夏有点坐蜡了。
早知道这样,就把不漂亮话说得太满了。
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老夏哭丧着脸:“登峰,你不会是想把小张留下,把我一脚踹开吧?”
江跃忙道:“大人,物资这件事,必须有夏队的一份,这是我做人做事的底线。”
这两人戏精附体,一唱一和,真真假假,假中有真,真中有假,把精明狡诈的冯登峰彻底忽悠瘸了,最后的一点戒备心也彻底瓦解。
“不至于,不至于。老夏,该你的那一份,绝不少你。”
老夏有点不甘,故意看了江跃一眼:“小张,你的意思呢?”
冯登峰显然怕小张被老夏说动,忙道:“老夏,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那一亩三分地,少了你肯定不行,少了小张照样能运转。我留小张在这里,是要提拔他,重用他,难道你看不得他进步?”
老夏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那地方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防区少一个人,肯定会有影响的。”
“得了,回头我给你争取补两个名额,许你再招两个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虽然老夏不直接归冯登峰领导,但是冯登峰要发话,争取队伍增加两个名额,显然不存在多大难度。
老夏还有点不情不愿。
冯登峰脸色一板:“就这么定了。你出来也这么久了,赶紧回去吧。小张留下,我会安排好的。”
老夏无可奈何,嘴里都囔着:“登峰啊,小张是个好苗子,咱可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要提拔小张我不反对,咱得善始善终,可不兴过河拆桥。”
冯登峰呵斥:“滚吧,就你屁话多。我怎么用人,还用你来指导我?”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久居高位,不免游戏膨胀,给你提前打打预防针嘛!”
说着,老夏点头哈腰,带着几分哀怨走了。
等老夏离开后,冯登峰一脸微笑:“小张,你别听老夏那家伙胡扯,好苗子在我这里,肯定比在老夏那里更有前途。”
这话江跃可不好接。
认同吧,这不是变相贬低老夏么?
不认同吧,这是看不起人家冯登峰这个顶级代理人呢?
当下只能苦笑不语,既不接茬,也不否认。
冯登峰缓缓点头:“小张,你的确是个聪明人啊。咱们聪明人之间对话,你不介意我直白一点吧?”
江跃道:“大人,在您面前,我这点小聪明算个什么。”
“小张啊,你跟老夏倒是很铁,不过你们应该也是最近才有的交情吧?”
“是,我跟夏队一见如故。而且夏队人很厚道,要不是他提携,我在这里的日子不好过。”
“小张不错,就冲这么点恩惠,就拿半成物资出来答谢老夏,一般人绝对做不到。”
“大人过奖了,其实我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一个人没那么大胃口,吞不下那么多物资。”
“所以你才找老夏?”
“是啊,夏队是我信任的人。”
“小张,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老夏对你有点小恩小惠,可你这个回报,是不是过于高了一些?”
“大人,这……这该怎么衡量呢?”
“实话说,我认为老夏不配得到那半成。”
“这……这不行,说好的事,咱不能反悔。”
“呵呵,你还是太年轻啊。你在外面混过,应该知道现在物资有多么紧缺,多么金贵吧?”
江跃点点头,这个他还真知道。
“你给他半成,你知道这半成可以用来做什么吗?”
江跃摇摇头:“我不管能做什么,就算抵一个金山银山,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冯登峰直嘬牙花子,这家伙还真是一根筋,很难说服啊。
不过他是何等精明之人,见改变不了江跃的主意,微微一笑,居然鼓起掌来。
“好好好,我没看错你,小张。刚才那些话,我是试探一下你。如果你轻易就把老夏撇开了,我倒是要怀疑,你这个人是不是可信了。你能人前人后,态度一直,这很了不起。留下吧,跟我混,我担保,早晚你会比老夏混得更好。一个二级代理人,只要你自己不要太拉跨,我一定帮你弄到。”
江跃忙感谢道:“多谢大人提携。”
“好了,现在咱们可以详细谈一谈这批物资了吧?”
江跃又一次表现出他的“一根筋。”
“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大人安排明天就去搬运那批物资,我明天就可以亲自带路。但请大人不要再为难我,我也需要一些安全感。我不希望过几天再去时,仓库已经被人搬空了。我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你不是夸我是聪明人吗?
那我这点聪明还是得有的。总不能把仓库信息都告诉你,让你们暗度陈仓,把东西都偷偷搬完吧?
冯登峰叹道:“你看,你还是受老夏影响,对我没有完全信任啊。”
“大人,换位思考,你有完全信任我嘛!”
“那必须的,不然我能留用你,而把老夏打发走?你知道这样做肯定会得罪老夏的吧?”
“但这何尝不是大人的分化手段,把我和老夏拆开,对您更有利吧?”
冯登峰一脸苦笑,这小子还真耿直啊。
什么话都敢说,一点都没有含蓄的意思。
“小张,你可能对我误解有点深,我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
“大人打算怎么用我?”江跃沉声问。
冯登峰想了片刻,打量着江跃,笑呵呵问道:“你想我怎么用你?我这里的位置,你看上哪一个?做我的助理?还是贴身保镖?要不,你先介绍介绍自己的能力?”
江跃微笑道:“大人有点揣着明白装湖涂啊。夏队组建队伍,每一个队员有哪些能力,都是有登记,有详细材料的。您不可能没看过我的个人材料吧?”
冯登峰哈哈一笑:“材料我还真看过,但是你们这些代理人,有几个会老老实实,把自己所有本事都写得明明白白呢?”
代理人当中,但凡是蠢人,基本都挂了。
而聪明人,总是会给自己留一手,甚至压根就不会暴露太多实力,低调为王。
“我就这么说吧,西陲大区这数以万计的代理人,真的就是我们这几个顶级代理人最强吗?我看不见得!”
这话江跃真不知道怎么接,不好接。
“你小张,恕我直言,你小子肯定有隐藏实力。你跟老夏不一样。老夏那点城府,你一眼能从头看到脚。可你小张,我感觉只能看到冰山一角。”
江跃苦笑道:“大人您这就有点捧杀了。”
“不,你不要低估一个顶级代理人的判断能力。”
“好吧,那么大人到底打算怎么安排我?还是打算把我软禁在这里,慢慢从我口里套出那批资源的具体位置?”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江跃自然要把聪明人的人设继续发扬。
冯登峰叹道:“看来这个误会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消除。这样吧,小张,你先留在我身边,当我的助理。时间久了,我们自然就会加深了解,消除误会。”
江跃倒是很坦然:“我听大人安排。”
……
不管咋说,江跃至少打入了冯登峰内部。
这对于江跃来说,其实是意外之喜。
他之前甚至都没想过,可以实现这个目标。
原本是打算,把冯登峰胃口吸住,引他外出,再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干掉冯登峰,然后伪装冯登峰的身份,去找陆锦文教授。
有冯登峰的身份做掩护,操作空间就大了。
不过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冯登峰身份敏感,时常要被诡异之树接近,暴露风险极大。
毕竟冯登峰是顶级代理人,是诡异之树最信任的心腹,诡异之树必然是每天都要召见的。
冒牌冯登峰,在别人面前或许可以搪塞过去,但是在诡异之树跟前,或许根本不够用,分分钟就可能暴露。
所以,现阶段这一步,江跃还是比较满意的。
只要接近冯登峰,在冯登峰跟前混,搜集情报就方便多了。
当然,江跃很清楚,冯登峰对他“小张”也并没有完全信任,对他终究还是有所提防的。
从工作的安排和住处的安排便可以看出这一点。
当然,双方的“不信任”,这是彼此都没有否认的。
安排是安排妥了,可江跃左等右等,也没有具体的分工。
用冯登峰的话来说,就是让他先熟悉熟悉这里的情况,跟大家多接触,熟悉了人和事,才好继续分配具体的工作。
当然,冯登峰的态度是没得说,不但邀请江跃一起去吃晚饭,还召集了一大批骨干,向大家重点介绍了他。
种种动作似乎都在向江跃表明,他冯登峰是真的想提携他。
“小张,饭后有个活动,我们这边要去跟女营那边搞个联谊。这可是老夏一直求之不得的事。”
女营,顾名思义,就是女性成员构成的一批代理人。
为了强调纪律,在这核心区域,男女之间是分开管理的。
当然,女营人数相对少很多,各方面的实力跟男性代理人比,还是有着巨大差距。
但这并不意味着女营就没有地位,实际上,女营的分量一直很重。
不仅仅是因为女营里头也有一批强大的觉醒者,更是因为女性数量少,本身就是相对稀缺的存在。
物以稀为贵,这句话放在男女之间,同样成立。
阳光时代,男多女少,在婚恋市场男方就相对被动。
僧多粥少,这是核心问题。
因此,女营在代理人群里当中,其实是宝贝疙瘩,备受瞩目,方方面面都盯着女营。wWW.ΧìǔΜЬ.CǒΜ
像老夏这种二级代理人,都想着从女营挑一个伴儿。也许不能为爱发电,但至少可以为爱鼓掌。
因此,提到女营,对绝大多数男性代理人来说,都是一个心向往之的地方。
能去女营联谊,那可比做梦娶媳妇还美的事。
不管冯登峰现在提什么要求,江跃肯定不会拒绝。
去女营也不算什么过分要求,甚至可以说是冯登峰抛出的橄榄枝,江跃自然不能不识好歹。
这是打算用糖衣炮弹考验我啊。
江跃暗暗发笑,洞悉了冯登峰的用意。
而冯登峰手下的几个骨干,也都特别热情,一口一个“小张兄弟”,俨然是把江跃当成了铁磁。
这些骨干,是冯登峰这一党人的真正核心骨干,地位远不是老夏可以比的。
可以说,冯登峰真正信任的人,是这些家伙。
能被冯登峰信任并器重的人,显然没有一个是滥竽充数的。
这些人都很有默契,谈笑之间,刻意营造出一种把“小张”当自己人的氛围,然后各种探讨女营的香艳趣事。
你小张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算你一根筋,就算你有原则,就不信你抵挡得了这种白花花的诱惑。
“兄弟,女营那边归范姐管,而范姐是咱家大人的铁哥们,十几年的交情。咱只要跟范姐打好关系,女营那边的漂亮妞,紧着咱哥们先挑。你别看下面那些人对女营的妹子如饥似渴,呵呵,那都是咱吃剩下的或者吃腻的,才能轮到他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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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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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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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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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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