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朝廷一日三催,总督罗绣锦在邓州被催的无法淡定,只得匆匆带着兵马和民壮、粮食南下。
邓县到襄阳很近,但也有差不多二百里路,只是可以沿湍水入白河汇入汉江,本来兵马南下便可,现在却还得额外带着临时征召的几千民夫,协助运粮,秋收在际,许多百姓家中其实也没什么存粮了,甚至青黄不接。
但为了供军,罗绣锦也只得下令到处搜刮,最后硬凑了一批粮食。
南阳府的百姓算是倒了霉,摊下运粮的劳役,若想折银代役,衙门要求每人付二两银子,一般百姓谁付的起二两银子?
现在南阳府一个长工给地主家干一年,年头到年尾也才三两银子。
掏不起银子就只能自己应役,而官府更过份之处在于,他们不仅要百姓运粮,还让百姓负责运粮的船,官府只掏五分之一银子,剩下雇船或者造船造排也好,都由百姓分摊承担。wWW.ΧìǔΜЬ.CǒΜ
再加上临时加征的军粮摊派,南阳府这么一个本来很富庶的中原盆地,也一下子搞的无数百姓破产,许多百姓只能拖家带口的半夜背井离乡逃跑,逃去西面的山区,去投明。
起码听说那边山里还能有田种,还能有一条活路。
大清是一点活路不给大家了。
总有没跑或没跑掉的人,罗绣锦他们横征暴敛也终于凑齐了一批军粮,凑齐了一批船只、木排,于是乎总共五千河南绿营兵,加上几千民夫,浩荡沿河而下。
他们用了几天时间,才抵达汉水北岸樊城废墟。
二百里路途,他们走了五天,总共一万军民,这五天已经把运输的粮草吃了一千多石了,还剩下三千来石,按这消耗,还能供半个月。
樊城其实大体还保存完好,但这是一座空城,而且防御的城墙、护城河基本毁了。
“必须得修补城墙,还得派兵驻防,否则我们一走,可能郧阳的明贼就会再来,甚至可能偷袭我们后方的邓州、南阳等,更何况,我们仅靠携带的这点粮食,是不够的,后续还得源源不断的运粮过来补充,襄樊必须得控制在手。”
提督孙定辽对总督罗绣锦很坚决的道。
现在一万人就带着剩下三千石粮过了汉江,不说能不能在半月内抵达武昌城下,就算能,以湖广现在这个鬼样,后续粮草呢?
指望不上就地征集,就得后方供应。
所以这运输线必须安全,这是但凡懂点军事的人都明白的事情。
罗绣锦很头痛,为这事他在出征前已经愁掉了许多头发。
武昌十万火急等救援,北京已经对他非常不耐烦了,他再不赶过去,估计他这总督也就到头了。
可就这样过去,但从襄樊到承天,这一路上现在都已经被明军攻占扫荡过了,无法补给,路上意外情况太多,一旦被堵在半路,那他们可能就进退不能,甚至被饿死在路上。
“你看能不能兵分两路,留下个五百兵再加上一两千民夫修补襄樊城,然后留守驻防,保障后面粮饷运输?其它的兵继续沿汉水而下赶去武昌增援?”
孙定辽叹气,“若是襄攀城完好,城中人口也在,总督大人这计划当然也还可以一试,但现在这残破之城,如果就留一两千民夫,估计一时半会根本修不好城,那明贼随时杀到,到时如何守?”
“要么干脆孤注一掷全军南下,不管不顾,要么就先把城修好了再分兵南下,这样就算留守兵不多,但有城池可倚,总还能一战。”
罗绣锦思来想去,无法决断,“提督之意呢?”
“我的意思,我们就这五千兵,现在就算赶到武昌城下,也没什么作用,倒不如先在这里修复襄樊两城,同时也在这里接应储备更多粮草,等到贝勒他们抵达武昌,我们再南下不迟。”
“可是朝廷催的厉害!”
“那就派一队轻骑先行南下,多打旗帜虚张声势,到武昌附近转一转,远远的亮旗就好。”
“这倒也不失是一个办法,好吧,就按孙提督所说的办。”
纠结的罗绣锦最终还是决定先止步汉水,因为孙定辽说的有道理,勒克德浑他们主力未到之前,他们现在去了武昌也没什么作用,反而可能把自己搭进去,那不如稳一稳。
五千绿营,五千民夫,进入残破的船形樊城,然后开始军民一起修补城墙。
喊着号子忙碌一整天,但却连一道缺口都没修好,拆起来容易修起来难,尤其是明军拆毁城墙时,把城砖等都填进了护城河,这想打捞起来补城墙可非常难,他们也只能先去伐树然后弄成木桩,先往缺口上堵。
但就算如此,工程量也很大。
夜晚,忙碌一天的士兵民夫们却只能吃点简单的晚饭,因为粮食后携带有限,第二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罗绣锦要求限量供应。
本来一个兵一顿至少得一升米,现在改为一天一升。
民夫还减了三分之一。
也没有肉蔬等,就只有点咸菜疙瘩就着粥。
饥饿的士兵和民夫们暗里骂着罗绣锦和孙定辽入睡。
半夜。
汉江边火光四起,烧红了半边天。
罗绣锦匆匆披衣而起,孙定辽已经早一步带家丁守在樊城缺口各处。
“怎么回事?”
“是明贼!”
孙定辽无奈的道,“明贼自汉水上游乘船而下,他们放火烧了我们停在码头的船、排。”
罗绣锦气的胡子乱颤。
“值守的人呢,没人发现吗?不是应当有夜不收巡骑前出二十里警戒吗?”
孙定辽很无奈道,“夜色黑暗,明军顺水乘船而下,一时不察。等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黑暗里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明军,孙定辽并没敢轻易出城追击。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运粮的船和排全都被付之一炬。
他现在还很担心明军会杀进残破的樊城来,好在明军只是在黑暗里喧嚣鼓噪了一夜,却并没有杀进来。
孙定辽和罗绣锦紧张了一夜,一夜数惊,天亮时才发现,明军的船停泊在汉江南岸,他们就在襄阳城前。
“估计得有五千。”孙定辽站在樊城城墙上眺望明军,估摸着道。
两军隔汉水相望。
船排被烧了,这下更无法南下了,甚至眼看着明军就在对岸,也只能望江兴叹。
罗绣锦看了好一会,才道,“今天继续修城,就不要出城伐木了,直接把城里的房屋拆了取砖石木料修建。”
“我建议今天只让民夫修城,将士们分做两班,一班在城外列阵备战,一班在城上防守,以防明军随时可能过江来袭。”孙定辽建议。
“好吧。”罗绣锦非常无奈的道。想了想又道,“赶紧派人回邓州和南阳,让他们赶紧再征集船只、木排送来,还有粮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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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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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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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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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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