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国潮1980有声>第四百六十二章 平民智慧
  “行了,扯了点没用的闲篇儿,咱还是接着说正经的吧……”

  康术德逗弄够了徒弟,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下来往下扯。

  “前面儿说了这么多,饭铺的经营特点你应该听明白了吧?关键就在于价钱便宜,节省时间啊。这种饭铺,没有麻烦的吃食,几乎都是现成的。简单加工一下,等不了多会儿就能填上饥火。但在饭铺吃饭,也就是个将就,填饱肚子为主。”

  “一般情况下,半斤肉丝炒饼,一碗酸辣汤,就是一个人的消费水平。二三人吃,可能要饺子,汤面,再要点儿小酒小菜的。一家老少几口人,才会要家常菜吃米饭。所以这种饭铺的利润,就在于多种经营、方便快捷和薄利多销上了。在满足顾客多种口味需求的前提下,还得省事、便宜和实惠。”

  宁卫民听着频频点头。

  心说了,这不就是日后的中式快餐嘛。

  像什么成都小吃、沙县小吃、老家肉饼、南城香、真功夫、永和豆浆、庆丰包子铺,几乎全这路数。

  1978年之后,改革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

  共和国带着刚刚摆脱禁锢的喜悦,沐浴在新时代的光辉里。

  只是尽管社会大体环境在持续不断的好转。

  但也并非所有人的日子,都能于第一时间扭转颓势,奔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因为有句话说的好,全天下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别忘了,五个手指头还不是一边儿长呢。

  人世间总有那么少数的几个人,是背得离谱儿的特例。

  明明没做错什么,他们的日子却在酸涩的苦水里越浸越深,一点儿不见好转的迹象。

  让人无法不心生同情。

  可即便是这样的可怜人,也仍旧不是最糟的情况。

  因为比一个可怜人还要凄凉的,是两个这样的可怜人碰到了一起。

  而且在这两个可怜人之间,还有着事关生存的根本性利益冲突。

  说白了,就像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的“比惨”段子一样,那才叫造化弄人哪!

  这可不是胡说八道,现实生活里,真有这样的事儿。

  别处不提,就说京城煤市街扇儿胡同2号院的一老一少吧。

  他们就属于这样狭路相逢的两个倒霉蛋。

  老的叫康术德。

  1918年生人,祖籍津门静海。

  少年时逃荒来到京城,后以“打小鼓儿”为业。

  由于旧时年月里,京城只有两个行业最来财。

  一个是吃瓦片的,另一个就是古玩行。

  康术德不但在京城娶了媳妇,还买了房子。

  实际上这扇儿胡同2号院,他就是房东。

  只是时代的更迭,却让人生的方向很难把握。

  解放以后,康术德全家都回了老家。

  随后经过十几年的沧海桑田,变得只剩下孤身一人。

  1979年,老家房子偏偏又因雨坍塌了,康术德就又跑回京城来了。

  再见面,院子里这些老房客对康术德都心生同情。

  因为就他那穷困潦倒的样子,比起他当年要饭进京的形容也不差什么。

  于是在几户房客的说项之下,经由街道和房管部门批准。

  康术德就搬进了他原先住过的两间小北房,暂且容身。

  由于户口申请有个过程,康术德领的粮本儿是临时性的,每月的油盐酱醋,暂时都得靠邻居们帮衬。

  经济来源呢,康术德也只能先靠给运动中改名为“京城中药店”的同仁堂糊纸盒子聊以过活。

  这样的处境,对这么一大把岁数的人来说,可怜不可怜?

  可别看他可怜,还有比他更可怜的。

  说起来也邪门了,就没有这么巧的。

  偏偏就在康老头儿勉强安顿下来不久。

  另一位同样有权住这两间小房的主儿,也在1979年冬天,跑回京城来了。

  这就是返城知青宁卫民。

  说起这小子,更是个苦孩子。

  宁卫民是1961年生人,父亲宁长友是大栅栏起重社的三轮车夫。

  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因为烟酒无度犯了脑淤血,早早过世了。

  宁家实打实,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所以这幼年丧父的孩子,连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

  全是靠他那个在街道缝纫社上班的寡妇妈独自拉扯大的。

  至于他们娘儿俩搬到扇儿胡同2号院来,当然是康术德一家搬走之后的事儿。

  主要是街道干部们特意照顾,可怜卫民妈寡妇失业的不容易。

  觉得她们要是搬到这儿来,上班也就近了。

  他们就属于这样狭路相逢的两个倒霉蛋。

  老的叫康术德。

  1918年生人,祖籍津门静海。

  少年时逃荒来到京城,后以“打小鼓儿”为业。

  由于旧时年月里,京城只有两个行业最来财。

  一个是吃瓦片的,另一个就是古玩行。

  康术德不但在京城娶了媳妇,还买了房子。

  实际上这扇儿胡同2号院,他就是房东。

  只是时代的更迭,却让人生的方向很难把握。

  解放以后,康术德全家都回了老家。

  随后经过十几年的沧海桑田,变得只剩下孤身一人。

  1979年,老家房子偏偏又因雨坍塌了,康术德就又跑回京城来了。

  再见面,院子里这些老房客对康术德都心生同情。

  因为就他那穷困潦倒的样子,比起他当年要饭进京的形容也不差什么。

  于是在几户房客的说项之下,经由街道和房管部门批准。

  康术德就搬进了他原先住过的两间小北房,暂且容身。

  由于户口申请有个过程,康术德领的粮本儿是临时性的,每月的油盐酱醋,暂时都得靠邻居们帮衬。

  经济来源呢,康术德也只能先靠给运动中改名为“京城中药店”的同仁堂糊纸盒子聊以过活。

  这样的处境,对这么一大把岁数的人来说,可怜不可怜?

  可别看他可怜,还有比他更可怜的。

  说起来也邪门了,就没有这么巧的。

  偏偏就在康老头儿勉强安顿下来不久。

  另一位同样有权住这两间小房的主儿,也在1979年冬天,跑回京城来了。

  无论谁,都有正当的理由为他们自己主张权力。

  可别看他可怜,还有比他更可怜的。

  说起来也邪门了,就没有这么巧的。

  偏偏就在康老头儿勉强安顿下来不久。

  另一位同样有权住这两间小房的主儿,也在1979年冬天,跑回京城来了。说起来也邪门了,就没有这么巧的。

  偏偏就在康老头儿勉强安顿下来不久。

  另一位同样有权住这两间小房的主儿,也在1979年冬天,跑回京城来了。

  无论谁,都有正当的理由为他们自己主张权力。

  所以难啊!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真让人为难!

  别说两个不幸的人,他们自己感到烦恼、闹心了。

  甚至就连他们身边的这些人,也无不代他们摇头叹息,为难地嘬牙花子。

  于是经过好一番合计和商议,街道干部们最终给出的解决方式,那就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平分!

  既然让谁搬走也不合适。

  两间小房,就干脆一人一间吧。

  可说实话,对这种结果,无论是康老头儿,还是宁卫民,谁心里也舒坦不了。

  因为这不是幼儿园小朋友们排排坐,分果果。

  首先这房分里外,那就是个问题。

  这两间小房,其实是小院正面五间北房最东边的两间。

  等于是一个门在里,还有一个门在外的套间。

  临时破一个门当然是不现实的。

  钱不钱放一边,就是为了保暖考虑,那也得等春暖花开才好动手。

  那谁里谁外啊?

  两个都想住进里头去,都知道住外面受干扰。

  为这,就得先掐一架。

  康老头的倚老卖老起了作用。

  他说自己岁数大了,受不得风。

  以此暂胜一局,搬进了里间。

  可没两天他就主动从里屋又换出来了。

  不为别的,全因为宁为民把他父母的遗像挂外间西墙上了。

  康老头每天出来进去的,都得跟照片上的死人打照面。

  时间一长,他受不了了。

  是宁可自己一把老骨头吃风,也不愿意再让宁卫民的父母拿眼神瞪自己了。

  而这才刚开始,后头的争执就多了去了。

  比如说,宁卫民厌恶康老头打呼噜。

  康术德呢,又嫌弃宁卫民没规矩,不懂礼貌。

  再比如,宁卫民天天怪康术德把外屋弄得都是纸盒子,臭浆糊味儿散都散不出去。

  康老头呢,也是坚决不让宁卫民屋里抽烟,怕他把纸盒子引着了。

  而且反唇相讥,说他不洗脚就上床,那味儿比浆糊还大。

  还有哪,宁为民没收入,可也得吃、得喝。

  他毫不客气的拿康老头的米面、煤火来用。

  康老头又如何肯干呢?

  他当然得捂着,不乐意当冤大头。

  可宁为民又说了,这屋里的家具、炉子和锅碗瓢盆可都是他们家的。

  不给吃喝,那就别用。

  就这样,俩人直吵得惊动了邻居,才在大伙儿的劝说和见证下,又协商出一个法子。

  那就是宁卫民每天得帮着糊一定数量的纸盒子,还得把副食本拿出来和康老头公用。

  这康老头才能提供免费的吃喝煤火。

  总之,这一老一少,从开始碰面争房,彼此就没有过好印象。

  带着个人情绪,生活习惯还这么大的差异,自然过不到一块去。

  对他们来说,什么事儿都能成为矛盾,人脑子没打成狗脑子已经不错了。

  而这,也是给整个小院儿出了道难题。

  几家邻居们烦的啊,一说起给这俩人劝架,个个都脑仁儿疼。

  难就难在了偏着这个不行,向这那个也不行,怎么办都是错啊。

  可也别说,就在大家都以为康老头和宁卫民会在弱弱相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除了互相伤害再也不会出现其他的可能的时候。

  命运这个家伙又安排出了另一种非常奇妙的转折剧情,一下就把局面由坏变好了。

  也就是1980年春节前后吧。

  这两个堪称是前世冤家、今世对头的人,不但旧日的矛盾全盘化解,反倒还变得亲如一家了。

  要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答案其实很简单,就五个字儿而已,患难见真情!

  这种转变的起因发生在腊月二十八那天。

  老人觉少,就起得早。

  那天康术德一起床,就发现屋里煤火味儿不对。

  披着件衣服,他寻着味儿就找到了宁卫民的门前。

  跟着一通拍门叫人,屋里没丁点儿反应。

  老头儿登时急了,知道不妙。

  果断拿凳子把内屋窗户给砸碎了,这才救了宁卫民的小命。

  偏偏等到过了年之后,又轮到康术德出事了。

  一个工作日的中午,宁卫民从外头赶回来吃饭。

  没见着吃食,倒是发现老爷子手里拿着纸盒子,闭着眼趴桌子上了。

  怎么叫都叫不醒。

  再一摸,脑门滚烫。

  得了,宁卫民也不含糊,赶紧背上康术德。

  又招呼了旁边在家的邻居——退休的边大爷,和居委会主任边大妈老两口。

  几个人一起给老爷子送友谊医院去了。

  没想到情况不甚乐观,不光得打点滴,人还得住院观察两天。

  问题是康术德看病必须自费,这钱谁来掏啊?

  就在边大妈跟医院磨嘴皮子,问能不能让居委会作个保的时候。

  谁都没想到,这宁卫民出去了一会儿。

  半个多小时后回来了,就跟变戏法似的,当场拍出了六十块钱。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急赤白脸交完了钱。

  都没容边大妈和边大爷过问呢,宁卫民就一头栽倒在地了。

  现场登时大乱啊。

  边家老两口也吓坏了,赶紧招呼路过的医生给看看怎么回事。

  随后谜底才彻底揭开。

  这钱到底是哪儿来的啊?

  敢情宁卫民急中生智,他刚才去抽血室献血去了。

  兜里的单子写得清楚着呢。

  从他身上抽了300CC,换来了这笔救命钱。

  还有,可别忘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宁卫民直到此时,都没吃饭呢。

  他背着人到了医院,饿着肚子抽完血,心里又有火,连水都没喝一口,又怎么能不晕呢?

  那想想吧,当康术德被救回来,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啊?

  人心可都是肉长的,哪怕日常生活里,有着再多的龃龉,也抵不上过命的交情不是?

  说起来,这一老一少谁都没想到,真遇到关键时刻,对方会这么干。

  所以经过这番折腾,他们都觉着对方是可以共患难的依靠。

  彼此念着对方的好,自然而然就和睦起来了。

  再往后,那肯定不一样了。

  弱弱相残变成了同病相怜,宁卫民敬老,康术德爱幼。

  俩人即便再有什么矛盾,互相也能包容了。

  他们说话再没动过肝火,倒是经常笑呵呵的聊天逗闷子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爷儿俩,原本就是一家子呢。

  就这样,街道干部们总算放宽心了,甚至有心想把这一老一少并户,促使他们真成为一家人。

  而扇儿胡同的街坊邻居们呢,也都喜笑颜开,把此事当成了“人间自有真情在”的典范,津津乐道个没完。

  但在这里,有句话还是得先说明白了。

  这看似已经圆满的结果,却并不是故事的结束,仅仅是故事的开始。

  因为命运玩儿得这一把花活,其匪夷所思的程度,远超人们所能想象的范畴。

  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觉察到,他们眼里的宁卫民,其实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宁卫民了。

  这小子的身体里,已经换成了一个全新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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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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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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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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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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