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一天晚上,对于张蜜表白失败后,罗广亮的心头反复回响的正是这句话。
为此,他在许多人面前感到自惭形秽。
他嫉妒那些在夏日出双入对谈情说爱的情侣们。
他嫉妒张蜜和那些围着她的小伙子。
他甚至嫉妒自己的好兄弟小陶。
那小子比他强,是真有本事,居然找了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当女朋友。
明年应该就差不多要结婚了吧?
可他呢?
他自己的爱情怎么这么不顺当!
自己把别人当成宝,别人却把自己当垃圾。
甚至就连上赶着送给人家姑娘的金首饰也没能送出去,这是多么的失败?
是的,张蜜是很漂亮,可永远不肯走进他的世界。
于是乎,罗广亮对马克西姆餐厅的兴趣就这么淡了。
从六月底到七月份到来,他一次也没有去过,几乎天天都泡在天坛或是车厂子忙和正事。
为了不再去想张蜜,罗广亮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赚钱上。
其他的时间,除了按时带得了腰病的父亲去按摩,有时候逛逛书摊买几本杂志画报,他也跑到康术德的大酒缸去喝两盅。
要不就跟小陶去街边的台球案子打上几局台球,或者是录像厅看看录像。
那个没能送出去的金戒指他随手给了小陶,谎称是自己打牌赢来的。
如果他注定得不到情感的满足,那么他至少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够得到幸福。
但问题是,罗广亮毕竟已经二十七岁了。
他的生理已经完全成熟,有关异性的想象不是靠硬气心肠“断舍离”,或者转移注意力就能解决问题的。
尽管在外人看来,他的日子过得舒心自在,但旺盛荷尔蒙的正常反应,却深深困扰着他。
并且让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他是一個精壮的男人,需要一个女人!
他做梦在想,早上起床在想,看到公园里的情侣在想,看到录像上的男女接吻在想,甚至连枕头底下的外国画报也让他在想。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完全克制不住。
张蜜这个突然闯进他心里的姑娘,好像把他多年来拼命压抑的所有有关女人的非分之想全都勾起来了。
这不但使他冲动,也使他越来越害怕,他担心自己哪一天会干出可怕的事来。
于是没办法,到了八月份,他还是又回到了马克西姆餐厅去。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丢弃了自己的爱情。
尽管他清楚这件事的本质,只是他没骨气地向内心的欲望的屈服,把自尊心扔在地上彻底投降,但他又能怎么办呢?琇書網
他所尝试过的任何办法都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反而他越是想要疏远女人,就越是向往异性。
他的灵魂和肉体在这个过程里被张蜜牢牢掌控,这就像老人们常说的那样——冤孽。
那么命运既然使他见到了张蜜,从此成为傻X青年中的一员。
而且他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就只能由它去了。
然而事情的衍变还就是这么绝!
罗广亮不惜放弃自我去了马克西姆,可竟然没有见到张蜜!
虽然马克西姆餐厅的生意还是人满为患的好,罗广亮甚至赶在傍晚七点钟前到了地方,也没捞到一个吧台前的座位。
可真到了演出时间,登上舞台上的主唱只有声嘶力竭,尽情怒吼的崔建,张蜜没有来!
这丫头是生病了吗?
还是有事耽搁了?
又或是合同结束了,餐厅不肯聘用了?
莫非……莫非是怕他纠缠,为了躲开他?
罗广亮像火烧房一样心急如焚,他向餐厅里每个能搭话的人打听。
可餐厅的生意太好,乐队忙着在演出,服务员们都在忙着干活,餐厅经理也找不到人。
没人听得清罗广亮的询问,也没人关注他的问题,更没人在乎他的苦恼,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关键是崔建的音乐实在太魔性了,声音也太大了!
无论京城人还是外国人,无论客人还是服务人员,仅有的注意力全聚焦在他的身上。
这让罗广亮第一次感到崔建的可恶。
虽然他知道,这小子好像也跟宁卫民的关系不错,但正因为他的存在,自己最想得到的答案无解了。
最终,罗广亮只能带着“不清楚”、“不知道”,这样的敷衍应付,郁闷满满的离开。
不过,他也并没有回家、
而是骑着自行车进了马路对面的楼群,凭着感觉蹬车去了广渠门。
他要凭自己的力量找到张蜜。
可惜他又迷了路,一直都没有找到记忆里那座楼房。
他记得张蜜住的那座楼前有一块草坪,但所有的楼房前面几乎都有草坪。
他记得那座楼的楼梯扶手是水泥的,但他找了半天,看到的全是木头扶手。
那座楼居然和张蜜一块儿藏起来了。
八月的京城,月光暗淡,草坪是黑色的,树也是黑色的,罗广亮的心情更黑得可怕。
找不到那座门洞,他完全成了一只没头没脑瞎扑腾的苍蝇。
他游荡在个个楼宇间,直至那些乘凉的人对他起了疑心,叫来了“小脚侦缉队”……
犹未死心的罗广亮再度光临马克西姆,是在三天之后。
这次他是天色还很亮堂的六点钟就到了,打算趁着餐厅的人不忙,势必要问个明白,
却没想到,这次他刚一到就碰上了沙经理,而且连开口询问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其半拉半拽地坐了下来。
结果无心插柳,反而无意中从沙经理的嘴里知晓了他最迫切想了解的答案。
沙经理红光满面,一看就是喝过了。
他的举止神态都显得很兴奋,略微有些懒散的神情和动作却流露出一种旁人不及的精明。
他桌子上的狼藉也显示出他刚招待过什么客人。
烟灰缸里全是烟头,几个空酒杯,尤其一瓶人头马vsop已经喝了大半瓶,几个装糕点的碟子也只剩下几小块曲奇。
罗广亮意识到他好像刚谈完什么重要的事儿,而且办成了。
因为是熟人,便故作凑趣地恭维了几句。
“沙经理,天天吃吃喝喝就有工资拿,真羡慕你啊。”
“哈哈,哪里哪里,小意思。不过兄弟,你还真误会了,别看我这是公款消费,其实我这谈的还真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沙经理哈哈大笑,对自己损公肥私的行为毫无避讳人的意思。
罗广亮这次是真的有点羡慕了。
像这样沾公司的光都正大光明,除了皮尔卡顿公司,恐怕还真没第二个地方了。
也是,谁让一套皮尔卡顿西装就卖上千块,人家还开着京城最牛的中餐厅和西餐厅呢?
这点损耗算什么?
想必这种事儿,就是总经理亲眼看见了,也懒得过问。
他还记得上次宁卫民请客的那回呢。
不惜用最昂贵的XO请了他,大概他们这样的人就该过这样的生活吧?
什么也甭怪,要怪就怪自己读不好书,不懂外语,只能卖力气。
然而沙经理的后面的话可就让罗广亮诧异了。
“兄弟,你也甭羡慕了。什么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就是。今儿咱们既然碰上了,这就叫该着,还省得我再去找你了。好事也有你一份……”
“好事?什么好事?”
“伱听我说啊,这不,今儿我在这儿招待的客人,是几个外贸口儿朋友。他们单位啊,和波兰以货易货,刚弄来了一批汽车,答应以完税后的成本价匀我二十四辆。意大利的菲亚特,马力不大,小是小了点,可车里照样能坐四个人。价钱很划算的,九千八一辆!就问你贵不贵……”
“汽车?”罗广亮这下更惊讶了,立刻瞪大了眼珠子。
“沙经理,你手里有汽车?还这么便宜!”
“是啊!怎么样,是好事吧?兄弟,想要吗?你来一辆?”
沙经理一边说,一边拿出张照片给罗广亮看。
罗广亮接了过来,照片上面的汽车确实不大,看着像玩具。
可问题是这个年代汽车就是高人一等的身份。
不但坐车的人是这么想,老百姓的心目中,这个概念更是根深蒂固。
实际上长期以来,罗广亮其实最羡慕宁卫民的,就是他能弄到汽车来开。
而且关键是这玩意太便宜了!
九千八就能买辆汽车简直像童话故事。
要知道,一辆摩托车还两三千呢。
市面上的面包车,最便宜的也得小三万啊。
“我?这……个人也能买?不用物资局审批?不用挂靠单位吗?”
“不用,批什么批?这批货卖公家可卖不出去。公家人开这种车,丢人,只能倒手给私人。我还告诉你,人家外贸公司啊,早已经卖了不少了。你不妨留意一下,只要大街上见到这种车,那都是私人的。所以这件事你完全不用担心,大不了我给你去办妥。怎么样?交通大队和车管所我都有朋友,上车牌子的事儿包我老沙身上……”
不得不说,罗广亮是真动心了。
别忘了,宁卫民上次回来也曾建议过他和小陶,希望他们能去学汽车驾驶。
可他们商量了一阵,最终还是没去,为什么?
就是因为汽车太难找,感觉学会了没用,又没有车开,真上了瘾不好办。
现在就不一样了,在办事方面,这沙经理挺靠得住。
这家伙可不是那种有的没的都敢应的口儿贩子,从来不许诺做不大的事儿。
现在人家几乎是把汽车给他送到面前了,而且什么手续都不用愁,那他们俩要再学汽车驾驶就能够学以致用。
想象着不就的将来,自己开上了自家的汽车,带着爹妈哥嫂行驶在长安街上兜风,罗广亮不觉眼里冒光。
管它什么车呢?只要有四个轮子,是汽车就行。
可话又说回来了,问题是这样的好事……凭什么落自己头上?
别人也就算了,沙经理的人情可不好欠,因为他的心思罗广亮知道。
那是成天惦记再跟着宁卫民炒一波邮票,发一波横财,跟自己亲近,就是为了打听宁卫民的消息。
对罗广亮来说,一旦接受了这样的实惠,过去他能够守口如瓶,不该说的一句不说。
今后可就未必了,他怕自己对不起朋友。
结果就因为他一时沉默,没有积极响应,那沙经理还误会了。
以为他犯傻气,并不太想要买他的汽车,于是极力劝说。
“哎哟我说兄弟啊,这么好的事儿,你还犹豫什么啊?你是信不过我怎么地?干脆这么办吧,你要还不放心呢,咱们干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我把你的车给你上好牌子,你再给钱这总行了吧?”
“还不行?你嫌贵?不贵啦。咱们不比别人,朋友嘛。就冲宁总面子,我要挣你一分钱,我是小狗子。我可真是好心好意,就你那辆自行车又那么好嘛?冬天冷,夏天热,上个坡就能一身汗,哪儿有汽车好啊?”
“不争面子争口气,咱们辛苦这么多年,赚钱都干嘛使啊?总不能让人瞧不上吧?哎哎,你看我这打火机。金的,牛吧?可在汽车面前狗屁不是。妈的,人家真牛的是什么人啊?那就得坐汽车。”
“你不妨想象一下,大风天,大雨天,你没处躲没出藏的时候,想坐出租车还得饭店门口排队等候的时候。别人坐上一辆汽车从你身边一溜儿而过,留下一大片尘土或者泥水覆盖在你身上。那是什么滋味?”
“嘿,干脆我这么说吧。你要是开上了汽车,喇蜜都不一样了。我们院儿有一供电局的司机,开着他们领导的车三天两头大街上捡妞。他就没有过走空的时候,往往连地都不用挑,兜兜风,开车找个黑地儿就把事儿给办了。用他的话说,现在的女孩,有一个算一个,见着汽车都晕,你要开上汽车上路,自己不说,都认为你家里不一般。”
“哎哎,不说别人,咱就说马克西姆餐厅那临时唱歌的丫头怎么样?别看身边招了一堆小伙儿天天围着,这个搞美术的,那个搞音乐的,结果她哪个都看不上,好像眼界多高,心高气傲似的。那不也见着汽车也晕头吗?”
“你是不知道哎,一个快四十的南方人,满脸皱纹,长得跟山药蛋似的。估计那孙子的孩子比那丫头小不了几岁,就因为开了一辆伏尔加的破车,说要给她出磁带,那傻丫头就信了。那男的来了也没几次,那傻丫头二话不说就辞了职,跟着那男的去花城了。要不是有辆汽车,那老小子能那么容易得手……”
沙经理带着醉态吐出了一堆心里话。
不过因为走神,他的这些话很大一部分,罗广亮都没往心里去。
但是,最后的那几句可是一下子揪住了罗广亮的心,甚至让他瞬间破防。
“什么?你说什么?哪个丫头,你说谁?张蜜?是那个在马克西姆唱歌的张蜜吗?她……她辞了,去……花城了……你没骗我?”
接连不断的追问,流露出手足无措的慌乱和情绪激动的急切。
沙经理认识的罗广亮一直都是少言寡语的样子,还从没见过他这么沉不住气。
一时也有点发愣,话语支吾。
“好像……好像是吧?应该……是叫这个名儿,张蜜,对,就是张蜜。她招来了有半个排的男的,轮流送她回家。你不是也送过她吗!我说的绝对是真的,就头两天的事儿,大家都传遍了啊。让我想想是哪天的事……”
“孙子他妈想送她!操!”
罗广亮沉默了片刻,就在沙经理思考的时候,很突兀地骂了一句,然后冲动的抄起了桌上那还剩半瓶的,咕咚咚的灌了一气儿。
这样的失态,更是让沙经理瞠目结舌,但毕竟是老江湖,他也一下明白了过来。
带着恍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探寻。
“小罗,你……你不会……跟那丫头……”
罗广亮没说话,他摆摆手,只觉得嘴里和胃里都不舒服。
看着罗广亮黯然神伤的状态,沙经理这下真的明白了,他自己也点了一支烟。
没了戏谑神色,想了片刻后,他竟然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啊,我是过来人。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啊?所以有几句话,我说说,你听听,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别的不说,你先看看这个餐厅里,哪个女人是值得爱的?就那个,大长腿看见没有?漂亮不漂亮?那是皮尔卡顿公司最早的一个模特,原本是商店售货员,和一个男售货员谈恋爱。后来成了模特,又换了个挺帅的灯光师当男朋友。然而当她在马克西姆聚会的时候,她的男朋友只能推着自行车在门口等候,于是又找了一个有钱的官倒当男朋友。现在被那个官倒给甩了,又找了个港客,已经成了职业情人呢。港客不在京城她就自己出来鬼混,你要想睡她,容易得很。请她喝几杯,五百块她就陪你一宿。只是别谈感情。所以不是说爱情不该相信,重要的是得选对人,这个灯红酒绿环境里,非要找爱情,那是你来错地方了。你要找乐子,那才对路……”
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不了精神的打击,还是受不了洋酒的味道,反正听了沙经理这番忠告,罗广亮此时此刻只觉得每个毛孔都在恶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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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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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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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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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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