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张国俊乘船至,船上有监国妃张氏。
朱以海看到张氏时,很意外。
“当日台州一别,转眼已分别数月,臣妾在台州日夜盼望,却不见君还。听说殿下南返,便赶往绍兴,不意殿下又至严州,便央兄长送来。还望殿下恕罪,臣妾实是与殿下分别太久,思念成疾了。”
听到张妃如此软软的话语,还有那边说连落的晶莹眼泪,朱以海也只能苦笑。她相信张妃肯定也知晓他在三吴纳二孟二黄之事,估计连小黄姬已经怀有身孕之事,只怕也是知晓了的。
现在张国俊急匆匆的送人来,争宠之意倒也明显。
不过看着他梨花带雨的样子,朱以海也觉得内疚不已,自己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在这种动荡时局,一个年轻的女子,也确实不易。
伸手帮他抹去眼泪,结果他一擦,张妃的眼泪却反而更止不住的往下落,跟断线的珠帘似的。
朱以海只好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抱住,张妃身子有些僵硬,然后慢慢的贴在他怀中。
“臣告退。”张国俊识趣退下。
张妃前来会夫,这一晚上自然也不寂寞。
一个有心侍奉,一个想要补偿,于是倒也是鱼水欢合,如漆似胶,十分恩爱。
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朱以海才醒来。
张妃满面含春,风韵无限,带着娇羞给朱以海穿衣。
“殿下什么时候让臣妾见见孟姬黄姬她们。”
“她们此刻应当在绍兴,你回去就能见到她们了。”
“殿下不要赶臣妾走,臣妾想留在殿下身边多陪伴些时日。”
朱以海穿好衣服,弯腰亲了她一下,“你愿意留就多呆些日子,这里山清水秀挺不错的,我让国俊带人护卫。”
告别有几分粘人的张妃,朱以海去见大臣们去了。
他提出发展方向,具体执行还得看阁臣们的,这个时候也是考验团体执行能力的时候了,光有好的计划,没有执行力也是不行的。
好在经过昨天朱以海的那一通灵魂质问后,加上当场罢了陈盟的相,所以这些内阁大臣们倒也想通了,今天都有备而来。
坐在那里听他们献言献策,朱以海很满意。
会开到午后,传膳后继续议。
黄昏时分,朱胜利禀报,说来了许多士绅,要面君请愿,希望能够优待士人,收成清算成命。
“不要理会。”
“殿下,侦得城中有些人密谋,想要煽动方国安部闹事。”陈潜夫秘报。
方国安各地部众已经基本上已经解除了武装,正在接受整编之中,各地好几万人马,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整编遣散完毕。
“谁这么大胆?”
“一些不知死活的本地士绅豪强,想利用那些方国安部众闹事,然后逼迫殿下收回成命。”
“他们可还真敢想敢做啊,对这些人掌握的如何?”
“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保证能一网打尽。”
朱以海笑了笑,“先不要急,让箭飞一会,让他们表演,盯着就好,不要打草惊蛇了,一出好戏,还在后头呢。”
那些家伙被逼急了,这种事情都敢谋划,不过他们的段位太低,还想让方国安的兵当替死鬼,他们后背后得利,可也不想想,朱以海敢在这里这样大动干戈,会没半点准备?
他可不是一般的监国,那是刚从三吴北伐归来,带着千军万马来的。
自他决定诛方国安,然后顺势清理严州府的时候,就已经让陈潜夫盯着所有人了,他们的那点小动作,没半点隐秘可言。
“方元科等总兵有没有参与?”
“他们被软禁着,没机会接触那些人,殿下,他们也不能总关着,如何处置?”
方国安部下的军官,从总兵官方元科马汉,到方任龙等,总共是十三员总兵官,副将参将游击等一百多员。
至于说都司守备千总把总等更是众多。
从这也以看出些方国安的野心和骄横了,他自己不过是个总兵官,可却自行任命了十三个总兵官,副将游击等一百余员,这些可都是他自行任命,然后就给绍兴行在发了一道通知而已。
印信什么的,全是自己刻印的。
反正,完全就是军阀作派。
方元科等这些将领军官,基本上都是跟着方国安征南多年的部下,说实话,也都是些经验丰富的军官了。wWW.ΧìǔΜЬ.CǒΜ
不过这些人身上方国安的烙印太深,行事作派完全就是另一个方国安。
杀了可惜。
留之无用。
倒是成了鸡肋,暂时放又不能放,也只能先继续留着。
这个时候,朱以海越发的庆幸自己当初举旗后,没留在台州,或者说去绍兴,而是东奔西走,甚至北伐三吴,若是当初留在台州,在行在做个监国,那么现在他也就没有底气敢那般面对方国安。
甚至就算一时得幸诛杀了方国安,但对他的这几万部下,可能也只能尽量安抚甚至是封赏,然后拉拢为已用吧。
毕竟乱世之时,多一些兵马,也就多一份力量。
幸好他如今手底下有一支更可靠的御营亲军,虽然其中新兵不少,但终究这支兵马是他一手拉起来的,所以他完全可以不在意方国安,和方国安的部将们。
甚至钱塘江的各路义军,他也可以从容的安排遣散。
城郊。
勇士镇总兵官刘穆赤着膀子挥舞着一把百多斤重的大关刀练气力,这把沉重的大刀虽非他上阵之兵,但平时用来打磨力气却极不错,在他手中却能舞出花来。
一通大刀舞毕,刘穆收刀。谷
“父亲!”
冲了个澡换身衣出来,刘肇绩兄弟俩却已经在等他了。
爷三坐着聊了会,刘穆若有所思。
“看来幸亏咱们在富阳碰上监国诛方国安这事,否则估计咱们爷俩也难逃被整编或遣散的结果。”
“真要把各路义军全遣散?”
刘穆捏着拳头,“什么义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就跟缪法信招的那营人马一样,打仗从来没赢过,逃跑从没输过,抢掠从没落后过,你说这种所谓义军有什么用,别说监国瞧不上,我也瞧不上。”
刘家招的人马,以刘氏族人为主,然后是刘穆的亲戚朋友门生旧部等,他自己是做过副总兵的,所以对部下管理较严格些,虽也免不了征粮劝饷,可总好过抄掠抢劫,更别说真打起仗来,刘家的兵还是能打敢冲的。
“殿下调你们进千牛镇,你们可得好好用心效力。”
“父亲放心,千牛镇新建,我们也算是骨干。”
刘穆如今自己是御营勇士镇的总兵,两儿子都被调到御营千牛镇任职,还授千牛刀,侍卫监国,这可是好事,说明监国很信任他们父子,否则哪有这机会。
“我听说张名振当初就因为背刺赤心报国,结果便深得监国信任,如今更是拜两江提督加封镇东伯,张公是我辈楷模啊。”
张名振做石浦游击的时候,他是应天水师副将,现在人家张名振那是两江提督镇东伯兼兵部侍郎,据说是军中最得监国信任的左膀右臂。
“他娘的,不就是刺字嘛,这有什么,老子也能刺啊,找个会纹身刺字的来,给老子也刺上,你们哥俩也一起刺。”
刘穆微微有些不服气,他跟张名振其实也算老朋友了,他们毕竟都是江南人,后来一起在京城闯荡,他在北京考上了武状元,张名振也发迹进了京营,可如今,竟然远远不及了。
刘穆亲兵还真马上去给他找来了刺字的人,明末时百姓也很喜欢刺字纹身,特别是那些什么游侠少年,或是打行的混混们,不刺青纹身,怎么在江湖上混。
所以各地都有不少专门刺青的铺子。
“给我刺字,刺上赤心杀贼四字。”
那人手艺高超,很快,就在刘穆背上刺了四个大字,赤心杀贼,很大很霸气。
刘穆对着镜子看完,“嗯,是不错,可我以后总不能天天露个背吧,穿上衣服别人不就看不见了?给我脸上也刺上。”
“爹,脸上刺字那是以前宋人犯人刺配充军。”
“去你娘的小兔崽子,什么刺配充军,爷乐意刺,给我刺上。”
等脸上也刺上了赤心杀贼四字后,他还觉得有些不太满意。
“这不还有很多空当嘛,刺满!”
刺工手抖了一下。
“军门,还刺?”
“刺,刺一个字给一钱银子。”
“得类!”
刺工这下兴奋起来了,施针速度极快,生怕刘穆反悔,一会功夫,刘穆脸上已经刺了一百零八个杀字,密密麻麻。
再加上左脸上大大的四个赤心杀贼,一张脸非常的独特别致,刘肇绩兄弟俩都有些不忍目睹,但又不敢多说,他们小时练武,可没少挨他爹揍,都有些心理阴影。
刘穆对着铜镜,看了十分满意。
张嘴说赏。
“等下,这嘴唇里不还空着嘛,也给我刺上!”
“行!”刺工很积极。
刘肇绩哥俩看着爹成了一个满脸文字的怪人,也只能无语。
“给他们也都刺上!”
“给老大刺忠字,老二刺义字。”
刘肇绩哥俩不敢反对,只得被迫坐在那里,先是脸上也刺上赤心杀贼四字,然后又刺了一百零八个忠,刘肇襄脸上则是另刺了一百零八个义字。
爷三,一个杀,一个忠,一个义。
“嗯,挺好,不比张名振的牛?”
刘穆非常满意。
然后看着门口的家丁亲兵,招手。
“把他们也全刺上。”
刺工刺的手软,手微微颤抖,心却亢奋万分,一个字一钱银子,今天这得赚多少银子啊,爷三就刺了三百多个字,那就三十多两了。
刘穆最后把自己的家丁也全都刺上,还嫌不够,又让刺工给他的妻妾也都刺字,妻妾们吓的花容失色。
最后百般央求,才让刘穆允许只在手臂上刺一个忠字。
“还差点什么!”
刘穆左瞧右瞧。
“给我两耳后也刺上,左耳刺出门忘家为国,右耳刺临阵忘死为主,还有我儿,和家丁儿郎们全这样刺上!”
刺工最后拿着一百两银子离去,虽然他想跟刘穆说总共得三百多两银子,但看着这一屋子满是刺青的赤膊大汉们,他还是忍住了,握了两个大元宝赶紧跑。
刘穆却对着镜子左瞧右顾,十分满意,也不管新刺后皮肤火辣辣疼,“儿子,随我拜见监国殿下去!”
“爹,这样会不会太刻意明显了一些?”
“是啊,咱会不会被嘲笑是东施效颦?”
刘穆却道,“你们懂个屁,忠心就得表现出来,殿下如此信任咱们父子,咱们还不得狠狠表现一二?去问问监国,需不需要咱们爷三把方国安的那些手下军官余孽统统坑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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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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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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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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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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