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颗心越提越高,都提到了嗓子眼。
“探听到进苏州城的是哪支人马没?”
“伪明江南提督朱武,探马看到他带大部队入城了,入城的明军超过两万,还有不少人马屯驻于吴江、同里、真义等外围,据说到处都是伪明兵马,乌泱泱的数不清,怕不下十万之众。”
“放屁,伪提督在嘉兴被严我公李遇春打的落花流水,前后都被俘斩上万,投降招安的都有几万,他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个湖里哪座山上或哪个海岛上藏着呢,他能撒豆成兵不成?还十万兵马?”
土国宝暴跳如雷。
杨国海劝舅父,“阿舅,我联系上了几个往来的盐贩,他们说现在苏州城里确实进了许多兵,两万只多不少,江南提督的旗号也早打出来了。”
土国宝咬牙切齿不吭声了。
“是不是从浙东新来的兵?从海上过来的,然后汇聚了松江昆山各地的叛军?”
土国宝气的头发晕,现在已经没时间去猜测这朱武怎么来的,又怎么变出这么多兵,而是他们现在该怎么办,后面是太湖,前面是苏州,如今他们已经进退无路了。李率泰的八旗兵迟迟没消息,他们在这已经非常不安全。
“朱武如果真有数万大军,突袭夺了苏州,那接下来岂会放过我们?只怕马上就会来围山攻打!”
诸将都面有惧色,标营加起来也才千余人马,从昨夜打到今天,也已经疲惫,现在突然杀出这么一支大军,他们毫无防备。xǐυmь.℃òm
既无城寨可守,也无粮草辎重。
这穹隆山也不是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
可此时再想撤,已经来不及了,从苏州到周围,如今都是这伪提督朱武的人。
“大家做好坚守的准备,再派人去找李率泰,还有,向江宁求援!”
“但愿能够坚持援兵到来!”
可惜,土国宝的祈求没有奏效,很快就有明军骑兵出现在山下,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兵马开到。
幸好此时天完全黑了,这让土国宝他们多了些时间,山下的明军点起篝火举起火把,划地分守,封锁山上。
土国宝等看着越来越多的火把,个个脸色灰败,只得喝令着千余士兵也点起火把,连夜伐木挖沟立垒修寨,希望能够借助地形抢建一个寨子出来。
等到天亮之时,寨子也只是立起了几堵栅墙,伐下的树枝削尖插入地上,勉强立起一道防线,时间太短,天又太黑,根本来不及挖壕或立箭塔,这样的寨墙也太简陋,很难经的起冲击,可有总比没有好。
土国宝一夜未眠,望着山下,也拿着把砍刀在削木桩,他暗暗期盼明军动作没那么快,若是能再拖拉个几天再攻便好了,那样他们就能把寨墙再加固些,甚至修第二道寨墙,甚至立起一些箭塔,赶制一些简易标枪等。
可是山下的这支明军与他刻印里的那支明军完全不同,天还未完全大亮,山下已经开始吹响了号角,明军居然就开始四面围攻上来了。
“赶着去投胎吗,他娘的。”
土国宝大骂,又怒又急。
山下,刚刚简单吃了几个馒头的朱以海亲自指挥攻山。
“仰攻山上,易守难攻。”
“没事,让大家练习练习一下攻坚战也好。”
朱以海望着山上那个简易的不像样的寨子,脸上很轻松,此时这里有羽林、勇卫、神机三镇兵在,加起来小两万人马,又故意多立旗帜,虚张声势,让山上以为明军全来了。
但实际上朱以海早派了袁宗第带金吾骑去扫荡苏州城外的漏网清军,并带上吴志葵去收拢黄吴二部溃兵。
张名振和张名扬兄弟带世忠等部去扫荡外围的城镇,并随时阻击来援清军。
阮进、朱成功、刘孔昭他们带水师负责搬运物资,把苏州城里的钱粮用船先运到太湖或阳城湖里的岛上。
沈文忠、马吉翔等则负责带兵肃清苏州城里城外的汉奸投降派,锄奸抄家,甚至还开仓放赈,救济贫困百姓。
总之现在苏州城内城外,一片热闹景象,朱以海带着三镇来这里围抚标,也不过是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围着练练攻坚战法,还能看住这些家伙不让他们下山去捣乱,当然,若是能够成功攻下山头,灭掉这支抚标就最好了。
虽说并没准备硬打,但毕竟手上兵力富余,哪怕兵马多是新兵,又缺少器械铠甲,可对面毕竟才千余抚标。
战斗一开始,明军士气就很高昂,特别是军中各级的监军副职们,多是江南秀才、举人们,甚至有许多三四十岁的老童生,但这些人因为多是主动弃笔投戎,满怀忠义报国之心,不少人还跟鞑子和伪军有杀父破家之仇,因此战斗一开始,他们比所有人都冲的快。
一个个高喊着激昂的战斗口号,甚至有些秀才老爷们还一边吟起边塞诗词,一边冲锋。
那股子狂暴无畏的样子,非常的激励将士们的勇气。
神机镇的佛朗机炮手们带着明军学生推着炮来到山下,很熟练的构筑了几个前沿炮兵阵地,虽然说炮小,可再小也是炮啊。
那火线一点,轰隆巨响,就能给明军们加上无畏的BUFF,更别说还能极大的恐惧和削弱对方的意志。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仗还能这样打。”
杨文骢站在朱以海的旁边,还在忙里偷闲的嚼着煎饼卷大葱,“咱们这一路来,居然处处按着鞑子打。”
朱以海笑笑,“掌握战场主动权很重要,最好的防御其实就是进攻。”
炮兵、铳兵、弓箭手,盾牌兵。
预料中的艰难攻山场面并没出现,轰隆隆的炮声中,漫天箭雨下,明军数面合围,无数的兵马如蚂蚁一般的围攻上去。谷
凭借着优势的火力压制,很轻松的就抵达了那简易的木栅栏前,基本上都没什么伤亡。
土国宝慌了。
一手举盾,一手提大刀,奔走呼号,“都他娘的给老子拼命,让伪明叛军一鼓作气冲进来,咱们就全完了。”
在土国宝的激励下,或者说在他的恐吓下,杨国海、邹锡祥等标营将领也拼命了,他们知道自己手上血债累累,真要是被击败俘虏,下场绝对很惨。
抚标千余名士兵都赤红了眼拼命,争先恐后的堵缺口。
而土国宝却在混战中悄悄后退,身后跟着杨国海和邹锡祥两个心腹。
“守不住的。”杨国海脸色灰败的道。
“大人,得赶紧撤。”
土国宝很清楚现在想带兵突围是不可能的,两人所说的意思,无疑是要他抛弃战场上正在拼命的士兵独自逃走。
“后山有一段峭壁,没有明军围攻,我们可以借绳索攀下去。”
土国宝瞧着仍在不断围上来的明军,一狠心对二人点头。
山上激烈鏖战。
简易的栅栏被砍破了一处又一处,可疯狂的抚标士兵都很快又填了上来。
栅栏前很快就尸横遍野,但抚标终究只有千余人,而明军却有三镇近两万人马,还有炮兵铳手掩护,朱以海也很注意节奏,让三镇轮番出击,并不急于硬打。
眼看从早上打到了日临中天。
也不知道谁突然喊了句,“抚台大人不见了!”
“邹副将也不见了。”
“杨游击也不见了。”
声音越来越慌,最后带着愤怒与不甘。
情绪在战场上蔓延,他们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经过半天的明军车轮血战攻杀,一千余抚标,此时还剩下不到八百,尸体都把栅栏前堆出了一道墙。
剩下的八百来人,个个疲惫不堪,大半带伤。
眼看着山下的明军仍然攻势不断,所有人都绝望了。
先前为土国宝激励,又带着对明军的恐惧,他们发疯的反击,可现在发现土国宝他们抛弃大家跑了后,他们更加绝望了。
甚至不少人彻底崩溃了。
本来全凭着一股气在吊着。
可现在这股气随着土国宝等的逃跑,彻底的泄了。
许多人直接就停止抵抗了。
有人直接就高喊投降。
山上乱成一片。
有人投降,有人还在抵抗,有人却已经绝望的跌坐地上。
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抚标轰然崩溃。
简易寨墙瞬间被杀出了几个大口子,只是这一次,并没有人再奋不顾死的堵上了。
·····
“殿下,土国宝和其中军副将、左营游击激战中趁乱逃了,是从后山崖壁上攀绳而逃的,臣已经派兵去追了。”
朱以海听了也不得不佩服这土国宝逃跑的本事了,这土跑跑莫不是土行孙的后人?还懂土遁之法?
“发现了就地处死。”朱以海道。
山上战斗已经结束,抚标崩溃后很快被明军攻破简易营寨,近一千五抚标,战死了八百多,最后被俘投降的约六百。
这一战,朱以海用禁卫三镇一万多人马,轮番车轮攻坚,用时半天,最后战死三百多,拿下此战胜利。
唯一遗憾是跑了土国宝等几人。
“这些降兵如何处置?”杨文骢问。
朱以海一时倒也有些为难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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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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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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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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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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