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光先殿上直斥天子,陈子龙也站出来声援,“请陛下仁慈,切不可毁一世英明,为后世唾弃之暴君!”
武英殿内,铜炉里升起袅袅熏香。
随着两位大臣的公然顶撞天子,殿中气氛也变的凝重了起来。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
就在三天前,洪承畴、吴三桂率领的左右先锋军一路攻至兰州城下,米喇印和丁国栋在此聚集四万兵马意图死守,还有叶尔羌的两千援兵。虽然米喇印意图凭兰州坚城死守,可来的不仅仅是洪承畴他们的三万先锋军。
陇南的贺弘器、李明义也沿洮河杀到兰州城下。
宁夏整编的第十四镇也迅速南下,兰州东面要地定西城的叛将总兵马德临阵倒戈,率部向朱大纲军投降。
王永镇、武大定等率陕北人马绕过兰州,沿长城杀往兰州后方的凉州府武威城。
一时间,兰州四面受敌。
米喇印丁国栋拒城坚守,可惜这次各路兵马齐聚,在皇帝的年前夺取兰州的死命令下,各部都是不顾风雪的往兰州城下赶。
甚至用雪撬爬犁运送大炮。
明军集结火炮猛轰兰州,米喇印亲自率骑兵出城,试图毁掉明军火炮,结果吴三桂亲自率领骑兵拦截,双方在城下激战。
明军火炮猛烈轰击,米喇印被炮弹击中,当场毙命,半边身子都没了,出城的回军溃败。
当天晚上,丁国栋弃城突围逃跑,洪承畴故意网开一面,然后一路衔尾追杀。大雪纷飞中,各路人马比拼毅力。
丁国栋从兰州逃往凉州,结果半路上听说凉州已经被朱大纲和王永镇联手先攻破,丁国栋又转头逃往西宁,吴三桂一路追击。
徐勇更是身先士卒穷追不舍,被丁国栋射中右腿,伤了骨头,他让士兵用抬竿抬着他追。
虽然丁国栋还没追上,但现在洪承畴攻占兰州,朱大纲收复凉州,吴三桂也收复了西宁。
丁国栋再次逃脱,跑进了祁连山里,逃往甘州方向。
但对朝廷来说,天兵一到,叛军就如积雪遇到烈日一样迅速消融。
今天讨论的是如何善后的问题。
这仗打到现在,不过几个月时间,陕甘宁已经死伤数十万,现在还没平息。
洪承畴吴三桂的左右先锋军到处屠杀抢掠,王永镇武大定的陕北团练,贺弘器李明义的陇南外镇等,也都在大肆劫掠。
不少官员在弹劾这些将领乱杀无辜,纵兵抢掠,杀良冒功等。
还有人弹劾驻陕西的第十九镇严重失职。
原东林大佬左光斗的兄弟左光先,也是站出来直接炮轰内阁,认为内阁严重失职,对关陇的军队整编失策,导致叛乱,又在回教问题上严重失策,进一步激发矛盾,导致如今的陕甘大回乱,造成数十万人口死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左光先要求文安之引咎辞职,接受调查。
他的理由是如今绍天朝推崇汉唐制度,唐宋制度,一旦宰相被言官弹劾,无论虚实,宰相都要自行停职在家待罪等候调查处理。
左光先现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正是台谏两院官员。
朱以海重设谏院后,也是再次重申,台谏两院是直属皇帝,不归内阁统领,台谏官员,也都由皇帝亲自简选任命,甚至还要回避宰相亲属或是内阁、六部阁部的直系亲属,就是为保证台谏对内阁六部等的监督公正。
左光斗是东林大佬,左光先当然也是东林人。
他此时抓住陕甘回乱,攻击内阁,攻击洪承畴吴三桂等,很刚猛。
可皇帝不予理会他的上书。
他今天在殿上直接硬刚皇帝,非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势,逼朱以海罢文安之的相位,还要改变之前的政策。
陈子龙也跟着声援,陈子龙之前本就跟左光先关系好。弘光朝,左光先是浙江巡按,陈子龙是他下属,两人一是东林大佬兄弟,一个是复社巨子,私交自然极好。
两人在殿上向皇帝强谏不成,居然气的骂皇帝昏君、暴君。
朱以海却并不显得生气。
陈子龙之前下放挂职,表现还可以,做了些实事,重回朝中,结果还是那一套,让他很失望,现在更是如此行事。
“右副都御史左光先,左司谏陈子龙,你们不用这么急着给朕扣昏君暴君的帽子,陕甘回乱,你们认为又该如何处置呢?”
“说的若有理,朕自然采纳。”
左光先站在那梗着脖子直言,“回民亦我中国赤子,虽有西域迁入色目,但我大明近三百年来,亦有许多汉民信回教,所以回民亦只不过是信回教之汉人,他们虽信回教,但与信佛信道亦无区别,回民依然说汉话穿汉衣,绝非异类。”
“更不能因为回民里出了一些叛乱,就要一棍子全打死,内地盗匪叛贼中,难道不是汉民居多?
只要严缉奸细处置叛贼便可,不能胡乱牵连。”
左光先认为应当对回民行怀柔安抚政策,尤其是如今大乱过后,更应当对陕甘推行仁政,要息刀兵,复民生。
减免税赋,减少征役。
对于地方官员歧视回民,甚至是汉回争斗的事情,要勒令地方公平处置,对于诬告回民者要严惩以示警戒,不能激化矛盾,要安抚调解为主。
对于回民的新旧教之争,他更是建议禁绝新教,维护旧教,以减少动荡纷争。
朱以海静静的听完。
“就这?”
“办理回众事务,宜因其性情风俗而利导之,非尽可以内地之法治也。”
左光先居然提出要给予回众法外治权,允许他们用宗教习俗私刑处置族众,这一条一出,朱以海直接拍了桌子。
“荒唐!”
“陕甘是我大明两京十三省的传统汉地,不是什么土司之地,也非关外羁縻之地,你堂堂右副都御史,居然说出这等荒唐的话,陕甘的回人不用大明律法而用私法?”
“陛下,这也都是为了安定。”
“狗屁的安定!”朱以海直接当众在殿上爆了粗口。
“陈子龙,你难道也是这样的愚蠢见识?”
陈子龙反对现在这种对回政策,认为陕甘无宁日了,甚至内地其它回回聚居区,也必然会大暴动,这刚把满鞑赶出关外,难道又要逼反所有回回?
还有没有宁日?
皇帝这样做,不是暴君是什么?
“为安定起见,若事涉及回回内部之事,可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按乡老处理民事纠纷的成例,由回教的老师夫按他们习俗处置。
若是有任何一方不满,可上告官府衙门,再由官府按朝廷律法处置。不论汉民,还是回民苗民,都已是编户齐民,那朝廷就当爱之。”
朱以海摇头。
“你们也算是东林复社里面较有见识,也较有能力的人了,也不是只会空谈的人,也在下面很多职位上历练过,怎么还会说出如此天真的话?
你们为何不看看现在陕甘的这些乱子,米喇印飞书传贴,陕甘数百万回回叛乱,他们只听回教的只听回回的,根本无视朝廷无视朕!
都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你们居然还在那里口口声声说什么赤子?”
“今日朕若不拔除掉这个脓包,那么不出百年,西北就要彻底的没了。河西是汉武大帝辛苦打下来的,是后来多少华夏帝王、将相辛苦保下来的,当年太祖出兵收复河西,还迁移了五十万百姓去屯田驻防,就是为守住这块地。”
“你们想让朕拱手送出河西,送出陇右,甚至想让大明彻底失去西域吗?”
皇帝再次拍响桌子,十分愤怒。
“尸位素餐!”
朱以海直指陈子龙和左光先,大骂道,“你们是汉家罪人!”
“朕的朝堂容不下你们这等愚蠢而又狂妄的家伙,请文首辅殿上拟旨,左光先、陈子龙犯欺君之罪,革去官职,剥夺封爵,削籍为民,抄家充公,发配敦煌。”
朱以海直接给两人定了一个欺君之罪,也不需要三司审理,也不需要什么证据之类的,这是皇帝钦定的欺君之罪,皇帝说你欺君那你就是欺君,这可是能够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九族的罪。
现在皇帝处置却是削籍为民,抄家充公,发配西域敦煌。直系三代统统发配敦煌,两人的妻妾,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子女,孙子女,外孙子女,这直系三代一起流放敦煌,屯田戍边。
这既是最狠的处置,却又还网开了一面。
一人不杀,却将他们连根拔起了。
朱以海连他们的屁股都不打,“带下去!”
皇帝震怒,殿中寂静。
甚至都没有人为他们求情,文安之甚至真的直接就在那里写起圣旨。
左光先气的胡子乱抖,“昏君,昏君!”
“你说了不说!”朱以海直接反驳。
当年左光先的兄长左光斗号称东林六君子之一,被称为铁面御史,最后党争死在监狱,左家被追赃,亲属十四人被捕,长史左光霁株连而死。左光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今会落的如此下场。
朱以海目光扫过殿中,臣子们脸色各异。
今天两人骂的太过份了,皇帝雷霆震怒,虽然有人同情二人,现在也不敢直接出面求情。
况且,能参与今天廷议的,都是些紫袍重臣,事实上许多都是天子心腹,他们很清楚皇帝对陕甘回回的基本态度,知道皇帝的底线在哪,更清楚今天左陈二人,不仅仅是因陕甘回乱而起,他们还是针对之前皇帝要迁天下士绅大族入京畿之事来的。
这个事情,反对之声也很多,可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在位时,都迁了大量富户士族到南京、凤阳、北京的,尤其是对江南原陈友谅治下的那些士族地主打击更狠。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朝天子一朝臣,淮西帮得了天下,当然要打击江南帮的,站错了队总是要受惩罚的。
朱以海要迁豪强富户入京畿,也是有不少前提条件的,符合条件的才会迁,而符合条件的基本上都是之前没站队朱以海的那些投降派、骑墙派、观望派,甚至是造反派,都不是朝堂诸公们的自己人,大家乐的打击他们,这样才能抢占瓜分利益,旧的不倒下,他们新的怎么起来。
左光先和陈子龙之所以站出来发炮,最主要原因就是这次被迁移的士族富户豪强里,有不少就是原东林复社的,这些人之前没站好队,现在却又想维持地位、利益,哪有这种好事,他们找左光先、陈子龙等出面。
两人还真就替他们出头,不管这里面到底是因为亲戚还是朋友还是师生、同门等等关系,还是说收了钱或是其它,总之他们既然敢插手此事,那就是犯了皇帝的大忌。
朱以海在这个事情上,就跟回回这事上一样,是没有半分可以退让妥协余地的。
本来陈子龙、左光先去调职,表现还可以,做了些实事出来,朱以海也复以重用,一个是谏院的左司谏,这是谏院三把手,一个是右副都御史,这是台院四把手,重要的台谏官。
两人不但没珍惜,反而敢向皇帝开炮,还敢公然骂昏君暴君什么的。
其实骂这些朱以海不在乎,但他可以装的很在乎,然后以此定他们个欺君之罪,直接将他们直系三代送去敦煌沙漠绿洲屯田。
如此严厉处置,自然也是直接表明态度和底线,免的有些官员搞不清状态,在那反复试探。
他之前已经给过陈子龙两次机会了,这是第三次,所以没有下一次了。
他也不杀他们,但直接宣布他们政治死亡。
不仅三代流放敦煌,还规定是长流敦煌,终身不得离开。
在那里为国发挥余热,垦荒守边,也真真切切体会下西北回乱的严重性。
在西域踏实的垦荒种地,耕读传家,也许百年之后,仍然不能再崛起,也算是给他们还留了个机会。
对于陕甘回乱平定以后,要如何处置回回,其实朱以海早就对心腹大臣们交过底。
必须得先立威。
要彻底的打服了,然后再来慢慢的安抚处置,要拆掉所有教寺,革除所有阿訇,掌教、师父等名目,禁教毁寺,将回回中的门宦、地主全都迁到京畿,对他们进行集中改造。
对于其它回回,迁移到边疆各地杂居编管。
只要禁教后,教族分离,同时采取禁止同类通婚,打散迁移重新安置等各种方法,特别是鼓励接受汉家习俗,拜天祭祖,学习儒家文化,对保留旧俗的加征什一税。
用当年大食对外征服时的那些手段,反施其身,那么当年阿拉伯如何让绿教迅速扩张,现在大明也能迅速的让其禁绝。
首先还是得打,必须得彻底的打败了扫平了才能说后续,至于说在这个过程中的死伤劫掠,这是个阵痛的过程,当年阿拉伯东进,同样也是武力征服开路,然后种种手段逼迫西域各族改信的。
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华夏儒家文化与源起阿拉伯的绿教,有着天然的冲突,有能力解决的时候,必须得解决,不能留做后来隐患。满清因为异族入关,所以康熙雍正两朝,对回回有着明显的故意放纵,试图利用回汉矛盾来削弱汉族,加强他们的异族统治。
直到后来乾隆时,这时入关数朝已经统治稳固,而陕甘回回也已经壮大到一个难以控制的地步,乾隆朝才转而开始实行严厉的打击政策,但已经有些尾大难制,最终在晚清风雨飘扬中,爆发同治大回乱,十年间,总计死亡了两千万人,陕甘汉人被杀一千二百万,甘肃许多地方汉人被屠尽。
而回回也在这场大乱中,被清军和汉族团练报复杀掉了八百万。
朝廷动用无数军队,耗费四千万两白银,费时十年,才平定这场浩劫,不论对汉,还是回而言,这都是两败俱伤的惨痛。wWW.ΧìǔΜЬ.CǒΜ
而对晚清而言,这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的打击。
后金入关,屠城无数,这个时空,朱以海没能阻止扬州十日、扬州之屠,但阻止了江阴屠城,阻止了嘉定三屠,阻止了江南的大屠杀。
如今,他也不能留下回乱这个大隐患,必须想办法先解决掉。
皮肉里长了大脓疮,早挑比晚挑好,留的越久,毒害越大,趁现在御营能打,皇帝也有雄心,总比以后各方牵扯束手束脚难以行动的好。
如果这一波平定后,将来也不是不能考虑把回教加以改革,将他本土化,变成跟汉地的佛教、道教等一样相对温和一些的教派,只要不是族教一体,不是那种极端排外,要求族内通婚,甚至教、族、法一体,甚至没有给人自由选择权,生下来就得信,不能更改,而是改的跟其它的一样更温和,是引人向善的,是约束自身的,那么放开一些又如何。
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先得来一次彻底的改革。
必须在旧的废墟之上,才有可能真正架构出新生,否则永远也跳不出那个圈。
昏君,暴君,哼。
“朕就当个暴君又如何?”
皇帝的话,让殿中群臣都不由的心中一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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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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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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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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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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