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本就是峒蛮首领,资历比张安还高,威望也足,带着亲信把张安杀了后,又将他的两营亲信数百人尽皆围杀,全都割了脑袋,然后提着张安他们的首级向慌乱的其它各营展示,一举震慑诸营。
没有人知道,萧罗二将,其实是在张安早他们一起谋反前,就已经接到皇帝派锦衣卫带来的密旨了。
而皇帝的后手并不止是这个。
龙武军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就算萧罗二将不奉旨,但营中也还有其它将领也接到了密旨。甚至事后,朱胜利几位皇帝义儿,能够迅速带兵赶到围住他们,也早说明,皇帝的布置不止这一个。
张安峒蛮出身,跋扈惯了。
对天子的安排不满,便想叛逃离去,却不想自己还没走出十里,脑袋就没了。
整场叛乱就有如一个玩笑般。
张安还联络了金声桓、王得仁等不少人,结果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蠢,在天子眼皮底下造反,这不是厕所里点灯吗。
连金声桓、王得仁这种乱世军阀,都知道事不可为。
他们手底下有那嫌皇帝给的官爵低,不满皇帝要调离他们收他们兵权的那几个家伙,想跟张安一起反。
可皇帝只是派锦衣卫去见了金声桓他们,给了他们几个名字,他们便立即打马入营,然后直接让家丁把人抓了来,亲自提刀砍了他们脑袋,然后提着来向皇帝请罪。
“请陛下将这些叛将明正典刑,以敬效尤!”
叛乱迅速平定,但如何处置,也是个问题。
大臣都认为绝不能饶恕,必须得杀,杀一儆百。
“大多数龙武军其实也不过是没主意的,只是听从命令,当然,这并不能说他们就没有罪,只是朕思来想去,觉得首逆必诛,附逆骨干也得杀,但几千人也用不着全杀了。”
萧升他们杀了张安后,又杀了许多军官,还把张安的心腹两营数百人全砍了。
杀的已经够多了。
“这些人本是朝廷有功之臣,朕也给他们安排了一条不错的路子,结果他们不珍惜啊。”琇書蛧
发生了这事,龙武军的那些军官本来都是要留用甚至要升职上调,许多士兵也是编入其它营留用,就算载汰的也是会优先安排为屯镇、团练、驿卒、衙役等,还会分田授地,给他们安排个差事。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没被砍的,除了萧升等镇压叛乱有功的军官会留用,其它的军官、士兵都要剥夺军籍。
“留一命吧。”
朱以海算是法外开恩。
“只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他们叛乱,既是辜负朕,也是践踏了国家律法威严。”
“全部流放广西云南边境,发配屯镇驿屯为佃户,编管。”
皇帝的这个处置一出,出人意料。
连万元吉都认为处罚太轻。
“那就直系三代都发配滇桂编管,三代不得离开。”
把他们全家直系三代都流放到西南边疆,并不是为奴,仍是保留平民身份,由边地官府编户落籍,然后安排到边地的军屯、驿屯做佃户,三代都不得离开。
朱以海这样安排,也是本着物尽其用,经历战争后,人口锐减,而边地缺少人口,尤其是缺汉人。
龙武军峒蛮,其实只有少部份畲、猺等部族,更多的还是客家人、汉流民等哪怕那些畲、猺,不少也能算是熟番了。
遥远边疆上,地广人稀,大量土人部落,汉人稀少,人口属于富贵资源。
没直接把他们弄成奴隶发配充军,也是考虑到边疆环境恶劣,给他们留个佃户身份,能给他们一些希望,有更安心的屯垦种地。
当然,边疆缺人,更缺人才,如果流放过去编管,要是有一技之长,比如会工匠,甚至会医术,能识会算等等,其实到了那边日子不会太差,因为稀缺,所以珍贵,就算是编管的罪犯,也会得到尊重和重用。
就比如满清的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一样,黑龙江冰天雪地的遥远边地,但很多发配过去的犯官等,在那边过的居然很不错,因为他们识字甚至懂医术等,属于稀缺人才,当地的驻军将领等,都会珍稀善待他们。
不过就算再怎么样,被发配到遥远边疆,也不是好事,以后只能在边地繁衍工作为国做贡献了。
五千龙武军,这遣散费少了一大笔,攒的公积金也不用花了。
一下能省几十万,朱以海都觉得这些人的愚蠢,却给他节省了许多开支。
金声桓、王得仁、罗荣等都很不安,毕竟出的这档子事,犯蠢的虽不是他们,却也是他们相关的。
不过朱以海没处置他们,既没罚也没赏。
仍让他们去履新他们的新职。
经此一事,皇帝整编各省兵马一事,倒是加快了行程,尤其是在南阳的各路外镇、省镇、屯镇等将领,都非常痛快的交接了职务,接受新的调令。
“给吴三桂颁一道旨意。”
“朕在南阳堵住武关东面,让他移兵蓝田,堵住武关西,朕与他一起把尼堪和巴斯哈、孟乔芳、张勇、赵良栋、王辅臣等堵在蓝武道上,把他们困饿死。”
“若是他没这个能力,那么朕便亲率御营入关来自己解决鞑子。只要他能堵住解决,朕便不入关。”
给吴三桂施加一些压力后,朱以海便不再理会西边那些人和事了。
他点了揭重熙的名字。
“揭卿熟悉南赣,也了解畲猺和客家、棚民等,卿又能文擅武,知晓军事懂用兵,且有不错战绩,朕便授卿为江西赣南道分巡,赣州府西析设宁都府,与东面南安府,三府并辖于赣南道。”
朱以海没有再恢复南赣巡抚,虽然如果再设南赣巡抚,可以管四省边地,有利剿匪。但他认为,南赣的匪不是因,真正的因还是之前的政策出了问题,才导致南赣成了匪乱重地。
只要把根子解决,匪乱自然也就解决,这就好比农民起义一样,农民起义不是原因,税赋过重加灾荒后得不到救济,爆发大饥荒,才导致的农民起义。
解决农民起义,重要的还是得让大家能够活的下去,能有饭吃,而不是一味的剿,否则越剿越多。
对于赣南道三府的治理,朱以海给揭重熙一些政策。
刘穆的第八镇会南下江西,会在赣南驻军。
“萧升、罗亚福、郭天才、宁文龙、洪国玉都平叛有功,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萧升和罗亚福都是峒蛮首领,洪国玉本是顺营将领,宁文龙是武夷山建宁的新民豪强,他们也是移民过去的,历经数代经营,成为一地豪强地主,在畲猺客家等中都很有名望。
郭天才原是明将,后随左梦庚降清,再反正归明。
他们虽出身不一,其实也都希望能够继续统兵,起码维持之前的局面,但当他们抬头看到皇帝那微微的笑容时,却都说不出口来。
这位天子总是满脸微笑,但做事滴水不漏。
张安的死,龙武军的覆没,可以说那真是皇帝翻手之间。
郭天才也算多年死人堆里滚过来的,带头禀道,“臣等出身卑贱,治下无方,出了叛逆,深感惶恐,无脸再统带兵马,臣想去东京讲武堂好好学习几年,将来若是扫荡关外,也许臣还能出些力。”
朱以海早知晓这个郭天才,年少时从军熊廷弼于辽东,十分骁勇善战,后来隶左良玉麾下,为副总兵。
金声桓反正,鞑子派他率兵征讨,他却率六千麾下反正归明,一直驻防在福建邵武一带,跟建宁的宁文龙,武夷山对面的张安等都算是数年邻居。
毕竟是正经官军里做到副总兵的,所以开口就以退为进,愿意解职去讲武堂进修。
“有功当赏,有过则罚,你们平叛有功,自然得赏。
朱以海沉吟一二,缓缓道,“赣南三府重建一个屯镇,于山里屯田镇守,剿匪安民,且耕且守,朕授你为赣南屯镇总兵官,朕从御营里调张大彪给你做副总兵,以御史姚奇胤为长史,宁文龙为司马。”
“另建赣南团练一镇,萧升为团练总兵,御营军官赵得胜为团练副总兵,御史万发祥为长史,洪国玉为司马,罗亚福为左协副将。”
······
赣南道三府,将驻有御营第八镇的一个协,然后还有屯镇一个镇,团练一个镇。
不过这些人马中,只有御营的这个协是正规军,也是常备兵。
屯镇是民兵性质的,分散山区屯田耕种,分番轮值守堡巡逻,农闲时集训。至于团练,那就更是普通乡勇,平时只保留军官等架子,每年两季农闲时会进行集训,遇打仗或剿匪时在本乡内协助,基本不出境。
做屯镇和团练的军官,跟御营正规军完全不同了。
不过对于朱以海来说,设立这屯镇和团练还是很有必要的,甚至他还特别下旨,地方上优先给屯镇兵和团练的乡勇,变价售地,不足一丁十亩上田,则要把官租田补齐租佃给他们耕种。
这些屯兵、乡兵,加上驿卒,都是准武装力量,健全这些基层地方预备武装,能够协助御营加强对地方,尤其是偏远乡村、山里的控制,防盗剿缉贼,安定治安会有帮助。
而且屯镇、团练、驿卒兵优先选用现在江西的这些各种兵马,也是釜底抽薪的办法,这些人安置妥了,那么整个南赣过去一直难以解决的匪乱,必然也会好转。
甚至于,就算还有匪乱,但以这些人做向导甚至是辅助,再进山围剿匪乱,也会更容易。
剩下的人马,可以择优编入其它军镇,或是屯镇、驿卒、胥役等,最后还剩下的,也要授地安置发,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解决动乱之源。
“揭卿,朕会让户部给你拔一笔安民的银子,安民赈荒,分田授地,最重要的是要减免税赋,鼓励百姓垦荒落户,更要鼓励大家开矿等,得真正落实税赋减免,减轻负担,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剿匪捕盗缉贼的事,以后就交给御营、屯镇、团练他们,你招抚流民、安抚矿工、棚民、畲猺,让大家安定下来。
赣南若安定,则赣粤闽湘四省边境山区都能安定,四省也都将轻装前行,安稳发展。”
刚当了没几天吏部郎中兼总理处侍读学士,这转头就由五品升为三品分巡,还是赣南道这样很考验能力的要地,揭重熙深感皇帝之信任,浑身升起股士为知遇者死的激昂。
“赣南匪乱不靖,臣誓不还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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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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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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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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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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