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宫中,小海的龙舟上,朱以海跟几位总理大臣们谈事,还能顺便垂两竿以放松下。
“陛下以为湖广五忠这次能够奉旨整编吗?”总理处大臣、首辅宋之普问。
持同样疑问的大臣不少。
毕竟之前忠义、忠武、忠开等几镇先后反叛,现在这新设五忠,谁能保证就对朝廷绝对忠心。
甚至如徐石麒还认为,眼下对湖广大整编为时过早,因考虑到湖广的特殊性,毕竟湖广分省后,湖北的明军也就控制着西面的郧阳、夷陵、施州三府,郧阳的府城都还没拿下。
荆襄武昌这些重镇还都在清军手里面。
“先前李赤心会攻夷陵,战果还是很不错的,忠贞忠义也比较能打,就算是从关中撤下来的贺珍、孙守法、王光泰、姚科、陈蛟等新组的忠开,在新安会战中表现也还不错。
这几路人马,基本上都已经稳定下来,这个时候载汰是不是过早?”
朱以海手里握着竿,心静如水。
任何重大决策,他也都是经过反复的权衡之后才定的。
湖广巴蜀甚至陕甘形势确实好转,可以说已经是站稳了脚跟,一年多前,湖广大溃,三忠叛乱,那时形势多危急,甚至还严重威胁到下游地区。
但现在不仅稳住了,还展开了反攻,陆续收复失地。
湖广的兵马也是一再整编,可朱以海还是要再来一次狠的,也是要为下一阶段做好准备,以适应新形势。
湖广处于长江中上游,上接巴蜀,下连赣皖,北接中原,甚至还能南接西南,战略地位很重要,特别是对于现在重心在东南的大明朝来说。
可正因重要,这里越发得稳。
湖广地区最大的一个问题,其实不是清军。
而是本身。
何腾蛟在时,为了对抗左良玉和清军,那是到处招兵买马,拜将授印,也不顾这些人是否忠义可信,反正先招过来再说,反以管他原是顺军还是左军又或山贼水寇。
后来朱大典过去接任,在何腾蛟留下的这基础上,整编出五忠,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后来败的很惨,之后就是镇压内乱,叛乱溃散下湖南的乱兵,把整个湖南都洗劫了一遍,甚至引发许多土司也跟着作乱。
到现在虽然平定了,但并没有就真正安稳了。
特别是湖广的这些兵马中,真正可信的其实没多少,整编来整编去,诸如顺营基本上没怎么动过,加之从关中和汉中等地撤下来的贺珍孙守法,兴安本地兴起的豪强姚科等人马,越发让情况复杂。
兵马数量多,战斗力又不强,而且还有点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味道,加之,这些军队的军纪普遍不怎么好。
这就导致湖广地区一直供应这些兵马都还不足,还得给他们补贴,然后这些兵却还不怎么听朝廷的调动,朱以海如何能够一直坐视?
这次动手,也算是打算一次解决。
湖广分省,御营扩编,督抚标兵和省营兵,以及这几忠人马,将分别整编为屯镇和团练,既要减少军费开支,同时也是增加对湖广的控制等。
“湖广仗还是要打的,但也不能急,主要两个方向用兵,一个是讨伐江北的鞑子,这些鞑子屯驻大城,打起来得小心谨慎,也尽量不要硬碰硬,应当先外围扫荡,最后再封锁围困。
另一个用兵方向是西边的土司。”
大明承平之时,湖广西面的土司就有许多没有印的土司,反正就是事实土司,没得到朝廷的敕封,却也有地盘有兵马等。再加上几十个有印土司,土司数量很多。
之前湖广乱,这些土司可就没几个安份的。
在土司周边原来设卫所的那些地方恢复屯镇,甚至把先前扫平的一些有印无印土司,在他们的地盘上要建立新的屯镇,移民落户,驻守屯耕。
加强对土司威慑,进一步挤压他们的空间。
顺便也安置下顺营等,让五忠就盯着这些土司。
由原来朝廷经制的镇营兵马,变成这种屯镇,光是节省的军饷就是很大一笔。
要不然现在这几路人马加起来十来万人马,真按正规军给饷置装备,朱以海得破产。
区别对待的话,又容易生乱。
倒不如就地安置,改为建设兵团。
安置起来也成本较低,设屯镇,屯兵和其家眷直接就授田,虽然这是只有承包耕种权,不是所有权,以后死了或退出屯丁后,土地交回。
但毕竟这地授给他们,也只是按田赋交租,并没额外的负担,实际就是跟分给他们几十年免费使用一样,跟真正的佃租是不同的。
毕竟田赋丁银上田一亩,也顶多是二三斗而已,但如果是佃地交租,就算四六分成,那也可能达到八九斗甚至一石多。
而对于朝廷来说,现在这些边地,土地很多,大量荒芜,人口流失,或被土司侵占,朝廷可以直接就收回这些田地,然后划给屯镇,分田授地给屯丁。
甚至因为这地屯丁只是耕种权,所以以后屯丁减一人,自然也就收回一份地,新补一人,重新授一份地,保持这些地在,屯镇自然也能维持下去。
当然,以后也许会变样,但起码几十年内不会出大问题。
甚至因为那边地多,所以屯丁授地外,他们的家眷也还可以再开垦一些地,这些垦荒地就将属于他们的私产,以后可以代代相传甚至售卖的。
屯镇其实就是武装移民,用这些土地代替军饷,用民兵来协防守边。
既减少军费开支,还能限制这些非嫡系军头们的武力。
对朱以海来说,他最相信的始终还是只有御营。
顺营这样的,既要用,但更得提防着用,得把主动权控制权拿在手上,不能光指望对方忠心,而是得让对方没有叛乱的机会和能力。m.χIùmЬ.CǒM
湖广地区减少这些杂牌军,增加御营数量,也能保证他们的军饷、装备等,这才是真正保证战斗力。
否则光人多有什么用,时间一长,鞑子没灭掉,自己反倒供应不上先溃了。
不能保证粮饷的军队,也别指望能有什么战斗力,更别指望他们军纪好,以及对皇帝和朝廷的忠心了。
明末这些年的教训,还不够么?
湖广的这些杂牌部队,一整再整,可依然随意超编,现在加起来仍有十来万,朝廷真要按省营标准发饷,哪怕比御营的低些,也供应不起啊。
更关键是,就算供应的起,但拿那么多钱粮去供他们,性价比严重不足。
现在编为屯镇,以其三分守城,七分屯耕,轮流上番这种模式,也就上番守城的时候,要给口粮和补贴,这个负担已经小多了。
甚至这么多人马去屯垦,上缴的屯粮在屯镇守丁自给有余外,还能再上缴些给国库呢。
而另一些地方部队,将直接改编为团练,这纯粹就是民兵,不再是现役。平时点选部份,农闲时集训,一般只在本府县内负责协防城池,缉捕盗贼等。训练、出任务等给点补贴而已。
甚至都不需要额外的分田授地这些,民兵嘛。
现在湖广的压力已经不算大了,上游巴蜀下游江西,形势都不错,甚至淮西也都在明军控制内,湖北的清军被三面包围,上游地区也落入明军手里,现在勒克德浑等兵马既少,钱粮又不足,仅能龟缩在几座大城中。
就如之前打夷陵和兴安,湖广的清军都没有什么作为,已经打不动了,尤其是长江完全被明军水师控制的情况下,他们现在只能分守几大城池,根本不敢出城。
这种情况下,保持一个精锐的八千战兵行营,再配上周边的部队,以及水师部队,和上下游友军,其实对湖北清军是够了。
御营是主力,团练协防后方,水师负责江上。
“湖广是粮仓,过去湖广熟天下足,如今却成了朝廷一个巨大的包袱,必须尽快的扭转,湖广不但要自给自足,也还要成为朝廷的粮仓,而这些,不改变现状是不行的。”
朱以海还是比较相信顺营的忠心的,在另一个时空,顺营基本上战斗到最后,除了开头李自敬、田见秀等那一波投降清军后,其余降的没几个。
甚至南明的彻底灭亡,还得是李来亨部在康熙年间最终被围剿歼灭于大巴山里。
只是顺营兵马的模式,终究还是抱团的山头,比较排外,比起御营这种新军,差距很大。
“下一道圣旨给湖广诸将。”
“兴国公李赤心,赐食邑三千户,实食封一千二百户,夷陵府赐地三千亩。”
“安国公高必正,赐食邑三千户,实食封一千二百户,郧阳府赐地三千亩。”
朱以海再出厚封重赏,李赤心、高必正两位国公,皆赐实封千二百户,永业田三千亩,其中实封千二百户,倒不是划拔一千二百户人口给他们收税,而是按宋制,按实封一户,每月给钱二十五文,随月俸发放。
一月是三十贯,一年三百六十贯。
而对高斗枢、孙守法、贺珍、王兴泰、党守素、刘体纯、袁宗第、郝摇旗、刘芳亮、刘希尧等皆封郡公,赐食邑两千户,实食封八百户,在各屯镇所在府赐永业田两千亩。
而如王昌、张光翠、王进才、牛万才、马重喜、田虎、张能、刘国昌、刘世俊、李友、贺篮、杨彦昌、塔天保等各封开国县侯,食邑千户,实食封四百户,赐永业田千亩。
袁宗第原是忠贞营,后与刘体纯、郝摇旗等联合李自敬、田见秀等另立忠义。当年他们的分裂,其实也是因为这代表着李自成死后的东西两营人马,对顺军领导权的争夺。
最后随着田见秀等投降,东营也算跨了,好在袁宗第郝摇旗刘体纯几个还是比较忠于大明的,并没有降清,而是坚决尊奉朝廷继续抗清。
尤其是袁宗第之前还在皇帝御营做过金吾提督,很得信任,现在以贵州提督衔为四川客将,朱以海这次以袁宗第和其手下的顺营及贵州的一些地方兵马,组成忠信镇,加上重庆石柱秦良玉家的忠勇,也按湖广屯镇例改编。
两国公、十郡公、十三县侯,也算是对这七忠人马的厚赏。
皆为世降一等的开国实封爵位,不仅是世封,还是实封,有食邑有永业。
从三千亩到千亩的永业田,朱以海也很豪爽,反正现在这七忠屯守的地方,本就是靠近土司的边地,现在是地广人稀。
徐石麒等大臣们听到皇帝的封赏,也没人上前反对。
反正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后,勋戚占田也不影响到朝廷的赋税收入,特别是这种边蛮之地,勋贵占地,还能更好开发耕种,增加税赋。
“希望他们都能够明白陛下的一番良苦用心,能够领封谢恩!”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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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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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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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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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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