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挥起刀,手起刀落将一名败兵斩杀。

  望着面前的穆陵关城,还有上面正迎风飘扬的高高明旗,博洛铁色铁青,终究还是迟来一步。

  更让他恼怒的还是满人常用的夜袭夺城之法,不仅没有奏效,还直接折了五百人。

  这已经不仅是失败,还是狠狠的打脸。

  一群八旗将领都不敢吭声,虽然他们之前也有人劝说博洛,不要走穆陵道,但博洛坚持要走这条道,自信可以抢在明军前通过,并救援青州。

  而现在,他们损失五百人马,还被堵在了关下。

  “逃回来的全砍了!”

  博洛收刀,冷冷的下令。

  逃回来的几十人被直接拖到路边,通通斩首。

  没人敢劝这位在盛怒之下的辅政端重亲王。

  “攻城!”

  博洛冰冷的下令。

  “大王,穆陵关太险,地形狭窄,难以展开,明军早有防备,且这支人马很精锐,不可强攻。”

  能够防住他们的突袭不算本事,可却能把他们五百人给歼灭,那就非常有本事。

  毕竟博洛的大军就在不远地方隐藏着,但就算这样,他们仍然没来的及救援,眼睁睁看着他们全军覆没。ωωω.χΙυΜЬ.Cǒm

  现在关下,几百具无头满兵尸体,血都还没干。

  “我们远道而来,没有攻坚准备,没有攻城器械,更没有大炮,攻不了。”

  又一名将领劝说。

  可博洛不听。

  现在打道回府,再返回徐州,然后绕道去济南,太远了,搞不好等他们到了,济南都被攻下了。

  虽然自己决策失误,但博洛无法承担这样严重的后果,他现在在赌,赌能够凭八旗的强悍硬攻下穆陵关。

  这是仅剩下的一线机会。

  “把那些尸体堆到城墙下,踏尸上城!”

  博洛红着眼睛喝令。

  “弓手、铳手射击掩护,刀盾兵在前,不计代价,拿下此关!”

  “敢有后退者,斩!”

  博洛目光凶狠的扫过诸将校。

  牛角号吹响。

  晨曦之中,清军开始向穆陵关发起攻击。

  关前狭窄,博洛便把近一万人分成几部进攻,其中一处相对低矮的关城处,被他选为主攻方向,但却故意派兵佯攻其它几处先,而让清军把城外的尸体收回来,然后运到那处城下,准备直接用鞑子战死士兵尸体,搭配就地收集的石头,垒一堵尸墙通道。

  号角声中,清军攻势极猛,他们在其它几处城墙冲去,把携带的简易梯子迅速组装架起,火枪兵、弓箭手在后面劲射掩护,对着城墙上猛射,盾兵在前顶着冲入城墙下。

  城上。

  孟宪刚去换了衣服,吃了个早饭还打了个盹听到号角,这才换上亲兵帮忙擦拭好的铠甲上来。

  “哎呦,这博洛头果然很铁啊,这是非要给我送功劳啊,看来打完这一仗,我就能升总兵官了,弟兄们,鞑子来送人头了,价值三十两银子一颗首级呢,这头一颗首级,还能升一级啊兄弟们,机会难得,不可错过,想不想升级,想不想领赏,各凭本事了!”

  神策镇左协左标当值的士兵们都跟着大声回应,“杀虏,杀虏!”

  箭铳呼啸而来。

  孟宪也立即指挥士兵反击。

  明军居高临下,还有敌楼、城垛可以摭挡,占尽优势。

  火铳手,弓箭手也都对着城下猛射。

  关城上空,顿时弥漫起阵阵硝烟。

  双方你来我往,箭矢横飞,不断有人倒下。

  但没有谁畏惧。

  鞑子几路猛攻,前仆后继,哪怕地形狭窄不利展开,遭受着巨大的伤亡,可博洛亲自立在阵前督战,没有一人敢后退。

  一个倒下,又一个冲上。

  鞑子们的凶悍强悍,让人惊叹。

  可明军占据关城有利条件,还有火器弓箭远程打击,当然也不怕。

  有人中箭倒下,立即有辅营上来检查包扎,轻伤不下火线,重伤立马担下去。

  缺一个,立马补上一个。

  “佛朗机炮准备好!”

  “虎蹲炮准备好!”

  孟宪沉着指挥,看到伤亡在不断加大,一处墙下,鞑子甚至已经开始叠尸登城,玩的那就一个高端。

  他也立马把之前没使用的火炮招呼起来。

  这些佛朗机子母炮以及虎蹲炮,属于御营里非正式的杂炮,威力不大但毕竟是炮,在城头上填充大小铅子霰射,威力还是很强劲的。

  更重的大炮,他们没有,也无法携带过来。

  就如博洛此时也面临着同样火力不足的问题,他这一万人,也同样没法携带大炮,也仅有一些几十斤的小炮,甚至上百斤的炮都没有,为了赶时间好走山路,那些一二百斤甚至几百斤的炮,都没携带,带了会大大拖累行军速度。

  但现在就让他们的进攻显得无力。

  他们甚至连以往攻城时的另一件利器,盾车也没有。

  盾车是防城上火铳火炮的重要武器,可以掩护他们靠近城下,避免伤亡,现在却只能凭手里的盾牌。

  炮队的士兵听到命令,都兴奋起来,赶紧跑向炮位。

  “终于轮到咱们开张了!”

  神策军属于步军,一镇十六营人马,每营有四哨加六队亲兵,每哨的编制都基本相同,一哨则有八队,一般是刀矛四队,鸟枪两队,然后有的是弓箭两队,有的则是抬枪一队加小炮一队。

  抬枪队,使用的就是重火枪,型号各异,一般主要的是斑鸠铳,重十六斤左右,用药一两三钱,打一两五钱铅子,射程超过三百六十米,威力巨大,可以直接洞穿清军的绵甲,因为后座力大,所以还得用叉杆支撑。

  这种斑鸠铳其实就是葡萄牙鹰铳的仿造型,区别不大,主要是斑鸠铳的叉杆是直接在枪身上,还可以活动收起,更加方便。

  甚至还有可以一次打四枚铅弹散射。

  除了这种斑鸠铳和鹰铳外,御营有的镇还装备大鸟铳,打的铅子小些,一两二钱,这种也叫九头鸟铳,也叫鹰扬铳。

  这三种铳其实都是长身管的重型火绳枪。

  既可用大铅弹远射破甲,也可以直接打四到九颗的散弹,基本上两人一组,可以大大弥补火力和射程的不足。

  在朱以海强调火力的思路下,各步军镇减少了杂炮,尤其是一些几百几千斤的炮,而每镇只配备一些三磅野战炮,另外在协标营,主要是配更小的佛朗机或虎蹲,做为步兵火力支援。

  在最底层,每一哨里配一到两队的抬枪队,也就是重火枪,一般每队是四杆重枪。

  有的直接配两队重枪,不配小炮队,有的是一队重枪一队小炮。

  然后是两队火枪,加四队刀矛,或是一枪一箭加四刀矛。

  这种配置,能远能近,还是比较恰当的。

  就如现在。

  左标一弓一铳的远程火力明显不足,于是立即把一炮一大铳也叫了上来。

  “先用大铅子打!”

  九头鸟队使用的都是一两二钱铅子的大鸟铳。

  抬枪队总赵大有自己和火勇加个正勇一组,其它九名正勇三三一组,全队四杆九头鸟。

  接到出击命令,立即从敌楼里抬着枪来到城垛口。

  火勇钟小楼熟练的蹲下,把铳杆前端架在自己肩膀上,并用双手勒定皮带。

  赵大有则托定枪尾,把装填好的九头铳瞄准城下冲锋的鞑子。

  他迅速寻找目标,最后找了一个很高大魁梧,身上绵甲也明显更精良一些的鞑子兵,这人起码是个马甲,甚至可能是巴牙喇护军。

  最远射程能达三百步(五百米)的大九头鸟,比大斑鸠铳要差点,但其仍是远程利器,甚至精度更高。

  瞄准,钩火。

  砰的一声巨响,铳身震动,钟小楼仍勒紧皮带,好在耳朵里早提前塞了棉花,减少了些响声。

  经常习练的他倒是已经习惯了不少。

  “打中了!”

  钟小楼在开铳后立马查看战果,看到远处一名马甲应声倒地,胸口飚起血花,大声为队总欢呼起来。

  赵大有也确认了一下目标,看到倒下后,很满意的点头,他迅速叫钟小楼一起重新装填,抽回枪,然后上铅子,仍然是上一两二的大铅子。

  捅实铅子后,还不忘记在枪托上划了一道记号,代表着又杀一敌。

  “记住那家伙的样子,和他倒地的位置,一会战后要报功请赏的!”

  钟小楼笑道,“放心,绝对不会记错的,价值三十两银子呢,我的个亲娘,咱俩分,你十二我们九,够给我弟娶个媳妇了,队总,再阻个马甲,我能给我三弟也娶一个媳妇。”

  “你三弟还在地上玩泥巴,急啥。”

  “那我给我家买头牛。”

  三人配合默契,平时也没少实弹演练,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击杀敌人。

  正勇刘三赶紧再次完成装填好,小楼也迅速重新架起抬枪,并用皮带勒紧固定。

  而赵大有也重新寻找目标。

  盯上又一个马甲,看准,钩火,砰的一声,又倒下一个。

  “队总真是神射,一枪一个准。”刘三佩服万分。

  重火枪虽然射的远,但射速和精度,其实反而不如普通鸟枪,更能掌握,但赵大有本就是火枪兵出身,这九头鸟的准头,全营也没几个比的上,要不然也做不稳这抬枪队总之位。

  他们同队的其余三杆铳,也接连不断的开枪,不过他们就没赵大有的本事了,开三枪有时也不一定有射杀一个。

  但四枪排在一起打,却也是接连干翻了五六个精锐鞑子披甲。

  这时,另一边小炮队的王大胡子也指挥着两门佛朗机子母炮开始射击,砰的一声响,一大团铅弹扇形喷出,一扫一大片。

  一炮射完,炮手立即把子铳取出,然后另一个早装填好的子铳递了过来,简单清理母铳膛后,便装填进去,继续又开一炮。

  拥有速射优势的子母铳一响起来就停不下来,连环开炮,不断的喷着铅弹雨。

  一哨两门,一营四哨就是八门,加上营官亲兵里还有一队两门,总共十门小号佛朗机炮连绵不绝的喷吐火焰铅弹,左标两营,二十门小炮倾泄火力。

  加上一营二十支九头鸟,一协四十支九头鸟助力。

  霹雳作响,冲到城下的鞑子遭受到了猛烈的打击,一下子就被轰倒一片,死伤无数。

  就算是巴牙喇护军精锐,身上的两层甲也顶不住这种火器之威,没有盾车,普通的盾牌也一样没用。

  看着倒蜡烛一样倒下的披甲,后方督战的将校们无人面色大变。

  “大王,明军火器犀利,弟兄们没有盾车顶不住,伤亡太大了,”

  博洛舌头都咬出血来了。

  看着明军无情的扫射收割着,而城下的清军弓手铳手对他们的射击却收效不大,只能捂着绞痛的心口摆手。

  “鸣金收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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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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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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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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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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