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北伐还没正式决定,但必须先把钱粮这些准备好。
虽然眼下南京出现了一种声音,而且还不小,得到不少士民百姓的支持,那就是和议。北京已经再次派使者南下,要求停战议和。
朱以海也很清楚鞑子们的那点小心思,不过是想行缓兵之计而已。不过他仍然愿意陪鞑子玩,所以表面上也还是让朝廷选派代表,与鞑子谈判。
这无疑让民间有些误会,真以为如今大明已经稳住半壁江山,可以与鞑子划江分治了。战争的残酷是显而易见的,如今有机会停战,其实很多人都愿意。
他们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真能谈出太平,却没想到或者不愿去想太平是谈不来的。
民间纷纷议论划江而治的事情,连朝堂上都出现了许多官员们议和奏章。
朝堂上出现了议和派,而且人数还不少。
有些人是怕了打仗,害怕了,如今能够有半壁江山,就想着赶紧议和吧,想偏安一隅。而有些官员嘛,则是因为掌握的情报信息不充分,导致判断上也有偏差,认为如今形势下,暂且议和也是有好处的。
趁机休养生息,恢复生产,稳定南方,这样将来才能再战,收复中原,他们是缓战派。
再打下去,只怕会崩溃亡国。
反正不管哪种想法,大家对议和这事很积极热情,甚至不少人已经在私下谈论应当提哪些条件,到底是南北朝并立,还是说让鞑子称臣为藩,当然,大家也清楚,如今鞑子占据北方,实力可能还比南边强。
但大家也肯定不愿意接受说大明向鞑子称臣进贡的道理,所以仍觉得就算要谈,那也按老规矩,建州女真以前本就是大明的羁糜附庸,所以可以伪以前朝鲜王国例,让满清成为大明的藩属国。
不管大家谈的如何热烈,朱以海心意仍然很坚定。
谈和是不可能谈和的,现在有机会不赶紧揍鞑子,让他们缓过这口气来,到时可就更难了。
虽说现在国库空虚,江南糜烂,但也得打,也得保持主动进攻的态势,若是转为防守,那可就处处被动了。
况且,能有如今的大明朝廷,那也是朱以海举着抗清恢复的旗号打出来的,如果议和停战,可能残明又要开始内斗了。
必须得继续进攻,继续北伐,这样才能把内部矛盾都转移出去,一致对外,在北伐的这旗号下,很多事情办起来也要方便许多。
一旦议和,许多人觉得没有了亡国灭种的威胁,可能又想搞事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着议和,仍然还是有不少主战派的,既有朝廷上的要员,也有普通的士民。
一些胆大的士子们就公然上书,抨击朝廷的议和派是投降派,说他们是卖国贼,还说皇帝软弱了。
有些年轻的御史言官,更是大胆直书,用词很不客气,朱以海看了后也并没有愤怒,反而很欣慰。
他特意把这些主战派的激昂上书,让登载朝廷邸报,甚至让复兴报等抄载,让更多百姓知晓这些声音态度。
他的这个反应,倒让不少人觉得挺满意的,相比起来,当年崇祯内外交困,被鞑子打到北京城下,也曾想过议和,以争取机会,可他既想议和,却又不敢担这骂名,这边偷偷派大臣去谈,那边当事情泄露,却不肯承担,反而杀大臣来背锅,这种表现,其实就是没担当。
相比之下,朱以海很大方,他接受一些议和派的建议,选派官员开始与清使接触,准备谈判,而且很大方磊落,没有偷偷摸摸去做。
但就算是开始议和,他也并没有说不许有反对的声音,只要说的有道理的,他甚至还让刊载在报纸上。
这种态度,起码让百官士民们还比较接受的。
当然,表面公开和议,顶着许多清流士大夫们的骂名,说什么中原之地,一寸皆祖宗之地,甚至辽东女真之地,早在汉唐时代就已经是汉家故土,不可轻弃,但朱以海可不会在意这些。www.xiumb.com
他是个务实的皇帝。
议和不过是一种斗争手段。
好在如今朝堂上的重臣要臣们,这些人不管是主和还是主战,在朱以海的召见坦诚之下,也大多明白了皇帝的心思用意,也对皇帝这种务实手段,比较支持。
朝堂中枢,朱以海的意志还是很好的落实下去的。
外面喊打喊杀,也并不会让大明朝堂混乱。
而御营将领们,也陆续受到皇帝召见,三次北伐的计划,诸将都很拥戴,御营相比朝堂官员们,许多出身都较低,他们是跟着皇帝北伐征战,才能够有如今地位的,那些御营士兵们,如今拿着厚饷,享受着不错的福利,他们很清楚这一切是谁给的,又是怎么来的。
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支持北伐,都愿意打仗,因为北伐打仗,才会有更好的生活。
他们不怕死,也不怕打仗,许多御营士兵们以前是矿工、农民、小商贩,甚至是穷困的卫所军户们,拼命不可怕,就怕死的没意义没回报。
能够拿命换到前程,换到钱粮,换到田地宅子甚至是皇帝给他们娶妻,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御营不少总兵官,原来都仅仅是普通百姓,诸如杨伯兴,以前就是个砍柴的,张全,也不过是一个溃兵。
更别说许多副将参将游击等等。
他们的命运前程,不是跟大明绑在一起的,而是跟皇帝朱以海绑在一起的,没有朱以海就没有他们的一切。
别说朱以海要三次北伐,就算朱以海现在说要带兵直接进攻北京,他们都愿意誓死追随。
一打仗,离开驻地,连军饷都要高不少,有行粮的增加,更别说打仗还能立功,还能获赏,甚至能升官,所以有何理由不支持北伐。
御营将领们一个个拍着胸脯向皇帝表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首战用我,用我必胜。他们不管其它,只管打仗,皇帝指哪打哪。
这个态度朱以海是很满意的,不愧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御营亲军,各种条件优先,也幸好他当初坚持自己这个监国军阀代,亲自带兵。
军心士气不用担忧,现在朱以海唯一需要麻烦的就是粮饷。
“所有厘金、盐税、关税,皆专用于御营诸军。”
为了能够打好北伐这一战,也为了其它地方的御营行营能够立起来,朱以海特旨,把各地厘金局、市舶司、钞关、盐司衙门所征收的这些钱,全都专款供给御营,用于御营的粮饷、器械,以及行军打仗,抚恤等。
而朝廷摊丁入亩征收上来的田赋丁银,上缴国库的部份用于宫廷开销、百官俸禄、京营、省营粮饷。
地方留余的部份负责地方官吏俸禄,团练、保甲、水利工程等开销。
其余的工商税,则由户部统一管理,用于朝廷和地方上的一些工程营造或是救灾等其余开支。
朱以海还有内务府,有皇家的皇庄、织造局等一些庄园矿产手工作坊甚至是贸易商行、商队等,这些赚的钱就是朱以海的私人内帑了,主要用来赏赐。
量入为出。
各项收入都各有安排,不过御营明显很特殊,他们有专款供军,而如今厘金、盐税、钞关税、海关税的收入都不少,而且随着收复整个江南,以后收入更会大幅增加。
有这样的专款来源保证,御营的粮饷、装备也能得到保障。
虽然看起来对其它军队有些不公,但对朱以海来说,好钢就得用在刀刃之上。
要整编全国军队,把那些地方军头的私军整编为官军,控制在手上,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钱粮这一块入手。
而在各地兴建御营行营,就是首先要保障对钱粮这块收入支出的保障,禁止地方军头们私自征收加派,甚至是截留地方的税款,甚至公然走私等等。
没有了钱粮支撑,地方军头们也就无法割据,他们钱粮只能仰仗朝廷供给,命根子自然也就被皇帝捏在手上,以后也只能听从于皇帝。
厘金本质上就是一种附加的工商税,以前工商税几乎废掉了,现在重新开征,朱以海又在这工商正税外,加征厘金,这个厘金虽看似不高,但朱以海专设厘金局,而且从御营中的伤残士兵中转为税警团军官,加上一些补充的税警,尤其是税警团还是特旨由御营指导。
所以朱以海的厘金局征收能力很强,前面办事的是税警团,但后面是各地御营军在撑腰支持,没有人敢对厘金局乱来,特别是厘金局本身虽归在户部,但他们是一个同时直属皇帝的特殊衙门。
由上到下的这种特殊性,让厘金局成为一个强力部门,去年仅半年时间,厘金局在浙江就征收了二百多万两银子,这还只是浙东五府,没算上浙西。
而今年厘金总局的总监就跟朱以海报告,称如今厘金总局已经开始在收复的各地设立,今年预计能够征收厘金六百万两。
其实这还是有所保留,这六百万的数字,主要还是指在御营能够控制的地区内征收额,至于说岭南三省,西南三省等,这些地方虽然也开始设厘金局,但暂由地方督抚兼领,所以也暂时不指望有太多厘金上缴。
可就算六百万两这个数字,还是非常惊人的。
而去年的盐税收入是两百七十多万两,今年在恢复江南后,有望达到六百万,这么高的盐税收入,主要还是新的盐政带来的,如今放开了专商盐区等制度外,反而减少了私盐量,盐税虽然降低了,也少了盐窝等的收入,但是盐税征收范围大了,尤其是御营同样支持盐税业务,强力保障盐税征收。
使的仅半壁江山,盐税却能是之前全国的几倍。
按盐税衙门奏报,如果恢复全国,到时全国的盐税收入甚至能达到年入千万两之多。
而海关税、钞关税去年收入不高,但朝廷还经营有外贸商行,直接经营贸易,所以总的收入也有近百万两了。
这还是受战争影响,否则海关、贸易这一块是收入非常高的,就算一年千万两都不足为奇。
所以今年预期厘金收入是六百万两,盐税六百万,关钞税外贸也能有百万,加起来就是一千三百万两。
这笔钱,如果全部用于供给御营诸军,那可不是小数。
当年明朝全力打造供养的关宁军,朝廷一年花在辽东的军费几百万两,虽说后来也没砸出什么水花,但相比起原先的明军,辽东关宁军确实已经算是一支新军精锐了。
朱以海有一千三百万供御营,绝对能保证御营的的精锐能战。
御营中军、左厢、右厢,加上福建行营、湖广行营,还有拟建中的川贵行营、陕甘行营、郧阳行营。
本部三军,加上五个行营,本部左右两厢各六镇三万战兵,中军六镇则是每镇八千战兵加直属的共五万战兵。
五个行营,各先编五千战兵,计两万五战兵。
则御营今年能够扩编到本部十一万战兵,五行营两万五,加起来十三万五千战兵,辅兵四万一千四,合计十五万六千四。
这个兵力绝对是很强了,一千三百万两银子,摊到这十五万兵身上,一兵能摊到八十三两。
御营平均的粮饷是一兵一年五十两左右,加上器械战马等耗费,若再有战事用兵,加上赏赐抚恤等,那么御营一年一千三百万是不够的。
一千五百万打底,还不算上战争的额外军费,若是如今年要北伐,各地行营设立镇守,则起码还要加上五百万,甚至是一千万。
两千五百万的军费,仅盐税、厘金、关税还不够,还差上一千二百万的缺,这部份朱以海也不打算动用田赋丁银、工商税这些。
毕竟那些钱也早就摊好了用处,没有剩余。
他只能从别地找补,比如说发行国债,再比如劝捐募饷,再然后就是以战养战,通过战争缴获钱粮,以及夺取土地、房屋、货物等进行出售,甚至是打土豪。
比如抄没鞑子官吏的财产,或是对投降通敌者抄没财产等。
最后一个弄钱办法,就是卖官,不是简单的卖官,而是卖些虚衔,比如说监生,出钱坐监。
又或者卖些秀才、举人甚至是些没有实职的官阶,一般就是四品以下的一些虚衔官身,买来有个身份,可以光宗耀祖,甚至见官不跪,遇官司甚至不能直接用刑讯问,得先上报夺取身份才行,反正是有一些小特权。
但不能直接当官任职。
这种监生、官身其实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买的。
比如说清朝时一个四品道台衔,要花一万六千两银子买,但买了也只是可以穿四品官服,并不是能当四品官,正常情况下,一辈子其实也不可能真有实缺任职的,但这对不少有钱人来说,仍是很大吸引力的。
卖官、发债、募捐,一年弄个几百万上千万也还是可以的,当然,以战养战,如果北伐顺利,通过夺取、缴获、没收等得到的钱,一样也不会少,关键就是能打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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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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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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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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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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