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长和肃穆着脸,率先开口:“刚才问的什么?”
“唔…唔…”葛愣子嘴巴被捂得死死的,说不出话来。
莲万真拖着人往别处走的动作停下,紧张地看着他爹,期望方才人没听清楚。
院中鸦雀无声,搞不清状况的,跟知道内情的,都没有作答,只觉气氛紧张起来。
莲秉成凝重地说:“他们分不清谁是兄谁是弟,也是时候了。”
莲长和沉默片刻,郑重点了点头。
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各自眼中弥漫着电闪雷鸣,气氛越来越凝重。
下一瞬,两人异口同声道:“我是兄,你是弟。”Χiυmъ.cοΜ
再接着,又异口同声道:“你放屁!”
“我比你年长,理当是兄!”
“我辈分比你大,当你兄长已是便宜了你!”
至此,两人相逢感人的画面荡然无存,叙旧半截,就着谁是兄谁是弟吵了起来,吵得唾沫横飞,吵得满脸通红。
中间吵得急眼了,相互破口大骂,从从前刚认识开始说起,这个说你喝酒喝不过我就知道吵吵吵,那个说就是当初喝酒误事,才没分出两人的名分来,这个说今日非得分出谁是兄谁是弟不可,那个坚决同意说分不出就是孙子。
这一番景象,看得王三他们目瞪口呆,终于明白了莲万真为何反应那么大。
莲万真放开葛愣子,一阵捶胸顿足,直说他就知道要坏菜,果然坏菜。
莲沐苏也有些怔愣,询问地看向他娘,这样真的妥当吗?
他娘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看着,不由失笑出声来,眼中满是想念,依稀可以看见当初拜访莲秉成时的,两人吵架的情形,真是怀念啊。
不再管那两人,苏然直接招呼其余人:“饭菜都凉了,别管他们,都先吃吧。”
众人小声问,看他们吵得那么凶,真的没事?
苏然自信的点头:“无碍。”
她叹道,那不过是哥儿俩联络感情的法子,由着他们吧,过后就会好。
葛愣子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两个老友直接翻脸,丧着脸,还是担心不已,十分懊恼地认错。
莲万真接受的快,见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他大大咧咧地安慰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能吵个一日罢了,等他们吵累了自然就停了。”
他招呼道:“听我娘的,该吃吃该喝喝,来来来,搭把手,跟我一块儿把这张桌子挪开,给他们腾地吵,也省得我爹他俩唾沫淹了好酒好菜。”
众人依言,七手八脚地将桌子抬开。
在苏然和莲万真的安排之下,众人将信将疑地开始落座,共坐了三桌,在莲家这一桌空了两个主位。
本该由莲长和敬酒开场的,由苏然接手,她站起身来,抬起酒杯,笑盈盈地开始致辞,今日四喜临门,一谢诸位辛辞,二敬平安喜乐,三愿顺遂静好。
起先众人还有些拘谨不自在,毕竟旁边那俩老头一直在吵,都开始数各自祖宗了,可几杯酒下肚后,众人放开了心怀,很快场子就热闹起来。
这边热热闹闹地开始喝酒吃饭,那边那两人还在吵。
王三没忍住好奇,虽说分坐两桌,但跟莲万真背靠背挨着,于是悄声问莲万真,他爹跟族叔咋回事?
其余人竖起耳朵,齐刷刷看向莲万真。
连莲沐苏,也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从前发生什么事,才让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弟,谈之色变。
说到这个,莲万真当即放下筷子,他有一肚子话要讲。
此事,他最有体会,从前去族叔家时候,就发生过两次这样的事。
第一次,他跟着他爹和族叔外出,他不懂事,见两人互相称弟,在族叔家时候憋着没问,到了外头他心思活络了,便问了出来。
结果,两人都对他说是兄长,对方是弟弟,互不服气,说得急了,当街在大街上吵了起来。
他那会儿年纪小,心思还单纯,好在力气不小,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娘又不在身边,赶忙拉架,将两人分开,中间隔了个他。
不拉还好,两人只吵吵,不动手,这一拉架可坏了,两人原本吵得好好的,被他打断,齐齐来问他,谁像兄,谁像弟。
他耿直,指了指族叔,说族叔看着年纪大,更像兄。
他爹当场就气狠了,问他家里隔壁邻居老大爷的太叔几岁。
他挠挠头,说三岁。
他爹道那不就得了,三岁小儿能当太叔,辈分岂是用年纪来论的,说自己辈分大,不当太叔不当太爷,只当个兄长,怎么了,难道不是族叔占便宜了?
他听得很有道理,于是点点头,说族叔是占便宜了。
话还没说完,族叔就急眼了,说他爹放屁,自己祖宗都数不全,数数都数不清,硬要说辈分大,冲着他爹便骂起来,还想把他挤开。
他爹见状也不甘示弱,隔着他便对骂起来。
最后,他爹嫌他碍事,让他走开,族叔也要他让开。
他见两人激动,不敢让。
于是他爹直接上手揍他,族叔也推他。
那一次的最后,两人从纠结谁兄谁弟,竟然演变成了两人一起揍他,从互相对骂,变成两人一起骂他,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想起那次就凄惨,大街上,人来人往,两个中年男子,一个瞧着书生样(他族叔),一个面貌长得俊朗(他爹),都斯斯文文相,逮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顿臭骂。
他爹一口一个逆子,不听话,不省心,平日好斗也就罢了,今儿个老子的话都不听了。
他族叔也帮着他爹批评他,说他年纪不小了,父亲之言怎能不听,平日里好斗是怎么回事,斯文人可千万别惹这些毛病,回头要亲自教他读书明理,教他如何斯文。
训了他一通,待完事后,两人哥俩好,勾肩搭背的,又亲亲热热的聊了起来,留他跟在身后,委委屈屈,不知所措。
想起来那次,莲万真便心有余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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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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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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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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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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