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他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自己在朝中的影响连年下降,虽然还是户部尚书,可在朝中,甚至在户部影响力已经大不如从前。
而自己的人这些年,也因各种各样的缘由,或明升暗降,或迁居他位,或被抓了把柄弃车保帅,等等被调离了要职,等他察觉之时,已是晚了。
尉迟昭可不像当年的先帝那般好糊弄,当年改投他之时,便知道不是个简单的,只是当时太子有先太皇太后的强力支持,又羽翼渐丰,再不投就失了先机。
故而他将最聪明的女儿嫁入东宫,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辈子在先帝的朝堂还算顺风顺水,临了被人横插一道,他女儿的太子妃之位丢了,否则他的女儿早就是皇后。
这些年来,他的女儿走到贵妃之位,也管着整个后宫,与皇后的区别就差一个身份了,却无法往上再进一步登上后位,让他十分糟心。
听闻那宠妃有孕后,他急了,便让吴御史出头参奏,投石问路,试探皇帝之意,下一步再群起攻之,将那宠妃置于死地。
便是不死,这宠妃也身上也背负骂名和污点,她腹中的龙种,将来不会那么轻易能登上大宝,这就给他带来了谋划的时间。
只是吴御史这蠢材自身不修,让他第一步筹谋便夭折了,失了先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等吴御史被下狱后,他才慢慢琢磨过来,他的女儿一直只是贵妃之位,这恐怕是皇帝所乐于见到的局面吧?
只怕皇帝登基后从未想过让他女儿当皇后吧,却一直让他有那种他女儿将来定会登上后位的错觉。wWW.ΧìǔΜЬ.CǒΜ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在太子妃之位上,是不是也推波助澜了?顺着当年的宠妃之手将他女儿的正妃之位搅黄了。
可细细一想,却又觉得不可能,搅黄他的人视太子为眼中钉肉中刺,太子又怎会在选妃之事与那人一道?
而且所选的小官之女,非但帮不了还是太子的皇帝,还一次次犯糊涂差点坑太子。
何况当时的太子正是需要助力之时,且才十五岁,毛都未长齐,又怎么能谋划到今日如此深远之局。
薛平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多想了,真是年纪越大胆气越低,越疑神疑鬼了。
想这些往事又有什么用,还是先想想现下那帮大老粗是什么意思。
平日里的朝会,那帮大老粗不是打瞌睡便是走神,好似百姓民生与他们无干一般,再就是急赤白脸瞎抬杠,抬的还不是重点。
可今日个个却跟抽疯了似的,激动不已,嗷嗷乱叫,吵得他脑壳现在还疼,不知道这帮人想要做什么,不知情之人还以为这帮蛮货要逼宫呢。
薛平在心中暗暗腹诽。
他可不认为这帮大老粗有什么脑子,要耍什么阴谋诡计,若真是如此,这些年便不会一直被压制了。
最大的可能便是这帮大老粗被谁授意,重提沈明之事,授意之人最可能是徐虎,毕竟沈明可是徐虎的准女婿。
徐虎之女徐榕英,当初还口口声声要为沈明讨公道,如今她上位了,被晋升为妃,能协理后宫,这便按捺不住了,让她父亲出头。
还是太年轻啊,才封妃两日就跳出来,可真是心急,也不怕皇帝因此事厌弃了她。
他腹诽完又开始揣测,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将人召回京中陈辩,这事怎么总让他感觉不安。
若不是这召回里头的人,并非全都是与他暗中有来往之人,也确实多少与当年之事有干系,他还以为他所行之事被皇帝给发现了。
百善孝为先,天子也不例外,此事乃先帝在时定的案,若是翻了案,岂不是打先帝爷的脸?
皇帝本在先帝殡天时面容冷漠,得了个绝情的不孝名声,恐怕也不会为一个死了的毫无价值的沈明翻案吧?
何况此人还是徐德妃当年的未婚夫,怎么都说不通。
而且为了挽回名声,前阵子吴御史那蠢材只提了一句先帝,便被皇帝下了狱,这不就是为了告知世人,皇帝并非对先帝不孝之人?
若是如此,那此次之事便不足为惧,便是皇帝听信了徐德妃之言,为了维护孝道之名和明君之威,他也只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这么想着,薛平又放心了些。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小心一些为妙,去信提醒他们多加当心才好,宫里头也多留意些风向。
军中这些线,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些人和他养的那些兵,是他最后一道护身符,不能有任何闪失……
想到这里,薛平按捺住想要告假去信的急迫心情,慢慢忍耐下来,等下了衙门再说。
午膳时分,皇帝习惯性抬头看向殿外,才想起今日不会有人送膳,心里有些无奈有些失落,高处不胜寒,做皇帝的也并非随心所欲啊。
他唤过张庆:“华英殿那头,是否已传旨过去?”
张庆低眉顺眼道:“回万岁爷,得了您的旨意后,奴才立即着人去了,德妃娘娘说她知晓了,恭候您的大驾。”
皇帝点了点头道:“摆驾吧。”
说着起身往外走。
“是。”张庆赶忙带着人跟上。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万岁爷了,都有多少日子没在别宫用过膳了,怎么忽然要去华英殿用膳,莲主子那头又怎么办?
走出星辰殿,走到岔道口,皇帝一边琢磨事情,一边习惯性抬腿往苍澜院的方向走去。
“万岁爷~”张庆急忙在身后提醒道。
皇帝醒过神来,摇头暗笑自己糊涂了,这些日子往西侧他小妃嫔那处去都走顺了,忽然要往东边的后宫去,还真是不习惯了。
这一趟他大张旗鼓,大摇大摆朝着华英殿而去,此行最好传遍整个后宫,传到某些有心人耳中。
想到他的小妃嫔,皇帝有些担心,他留的那句话,不知道他的小妃嫔能不能理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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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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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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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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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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