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的其他御医一看眼前这小太监鼻青脸肿的,以为犯了什么事,又听到是一个小答应求医,且去的地方还很远时,便各自推脱,说他们个个一把老骨头了,经不得折腾。
小吉子听了心急如焚,这帮老滑头,是嫌小主位份太低,怕没什么赏吧!
这时一个年轻的御医走过来,说他去吧。
话音未落小吉子一把将人拉着就跑。
“药箱,药箱未带。”年轻御医连忙大喊,药箱可是他的命根子,走哪带哪,不带药箱看什么病!
小吉子又连忙拉着人跑回来,匆匆取了药箱就跑。
这个年轻的御医,名叫黄祖德,刚进入太医署不久,家里一脉单传,世代行医,到他爹那一代,他娘身子骨不好多年不怀,原以为要绝后了,没曾想四十得子。
为了感谢列祖列宗的保佑,他爹便为他取名祖德,意思是中年得子,祖上有德。
为了不让祖上医书失传,他爹在他很小时候就开始教他了,别人启蒙用的书是三字经,他启蒙用的是家里流传的医书,他爹誓要将祖上每一代人的衣钵传到他手里,从小将他培养成了一个老成的“医痴”。
进太医署之前,他平日里不是家里蹲看医书,就是出门行医,出去采药,腿脚还算可以。
可再可以,他发现还是没眼前拉着他的小太监能跑,力气又大,拽着他就跑,跑了好远好远,跑得他心慌气短,气都喘不下来了,终于到了一处院落前停下。
“小兄弟,我实在不行了,你先让我歇一会儿。”他弯着腰扶着苍澜院大门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吉子也累,可一想到小主昏迷着呢,就心急如焚,他用力托着黄祖德的手臂说道:“大人,都到了,就那么几步路了,您再忍忍,待看了小主后,想歇多久就歇多久,小的好茶好喝的招待您。”
黄祖德摆摆手,又喘了两下,老成地说:“小兄弟,若是急症此时已迟,若是常病一时半会也没事。心不静气不静如何看病?行医首当平心静气方能辨病灶。”
小吉子听着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反正听那意思就是不歇好了看不了病,只得耐着性子等他,在他身边急得团团转。
心里暗暗嘀咕,这么年轻的御医嘴上没毛的,比他也大不了多少吧,还叫他小兄弟,也不知道人靠不靠谱,只是别的御医都不肯来,他那会儿又不愿再耽误工夫跟他们周旋。
何况那些老油子确实年纪一把,想来就算他背着也跑不了那么快,还是先让眼前这人看看再说。
过了一会儿,黄祖德终于歇好了,背着药箱气定神游地向院内走去。
看得小吉子急红了眼,可又不敢再催,万一人又说什么急症已经迟了,一般的病也没必要那么赶,要再歇息呢?
待黄祖德走到偏殿门前,就见一个身材高高、脸上稚嫩的小丫头拎着根棍子守在门前,以为是要殴打御医呢,吓了他一跳。
后头见人把棍子扔了,终于松了口气。
小青看到小吉子带着人回来,赶忙丢了棍子,将厅门打开,把人迎了进去。
终于,费了一番周折,让御医看上了病。
小吉子和小青两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黄祖德的动作。
只见黄祖德右手摸着光滑的下巴,这动作他跟他爹学的,左手隔着帕子把着莲花的脉。
把了半晌,又起身左右观摩莲花的脸色,最后翻翻莲花的眼皮。
他心中有些疑惑,这晕厥之症倒是一目了然,但是别的嘛……
还是先看晕厥的吧,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出内室,小吉子跟小青眼巴巴地跟着身后。
等到了厅里,黄祖德开始说道:“近来小主都吃了什么东西?”
小青听了,巴巴开始从近往远数起来,糖醋小排,山菌炖鸡汤,……
黄祖德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小吉子见状紧张极了,以为有什么不对,连忙问道:“大人,有什么不对吗?”Χiυmъ.cοΜ
黄祖德朝他摆了摆手:“没什么不对,别打岔。”只是这小主有点能吃啊,他听饿了。
终于等小青数到糖葫芦时候,黄祖德一拍手喊道:“停!这就对了,你们小主吃了不当的东西,又思虑过重,近日情绪波动过大才致晕厥,好在身体不错,无大碍,待我开几副安胎药给你家小主喝喝便可。”
小吉子和小青一听没事,松了口气,忙点点头,口中连连道谢:“多谢大人。”
黄祖德取出纸笔在厅中桌椅坐下开始写药方,边写边说道:“山楂虽健脾开胃,但易致胞宫兴奋收缩,多食重则小产,今后不可再食用。”
小吉子和小青边听边点头,不错,小主吃了山楂那两日确实不舒服,得记下来才是。
黄祖德写完,吹了吹纸张,见干了,将两张纸交予他们,接着说道:“也就你们小主身子好,换个人如此,恐怕早已小产。只是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折腾啊,今后要多加当心才是,这是药方和膳食忌讳,收好了。”
小青接过纸张看了看,她不识字,也不知道上头写了什么。
小吉子接过来也瞧了几眼,放进怀里收好,准备送黄御医走,顺道去御药房抓药,这地方和太医署挨着不远。
黄祖德见事情已了,也没他啥事了,就把药箱收拾了收拾,向门外走去。
小吉子连忙跟上去送,拱手道:“多谢大人,大人是否留下喝一杯茶再走?”
黄祖德他确实有点口渴,但还能忍,茶就不喝了,他隐约觉得这小主好像还有一些问题,他得赶紧回去查查书籍才是。
于是摆摆手道:“不谢,应当的。我刚入太医署没几日,小主也算是我在宫里诊治的第一人,你们可要当心照料,有身子的人跟没身子的人是不同的,不能乱来。”
小吉子听糊涂了:“什么?什么身子?”
黄祖德脚步一顿,说道:“就是有孕!你们不知道吗?”他刚来,也不明后宫情况,以为人家早知道了。
小吉子仿佛被雷劈了一下似的,给劈懵了!脑子里不断盘旋着几个字:小主有孕了?有孕了?
哦对,开的药是安胎药!
难怪刚刚这御医说什么小产小产的,他说怎么就听不懂呢,当时没反应过来,如今一串全听明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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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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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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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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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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