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酆都城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之人,更何况,两个主人公都是极为出名的人物,一个是年少有为的小将军,一个是怜君阁花名在外的小倌。
那日沈长亭风风火火地抱着人去医馆的时候就被相熟的人看到了,听说沈家家教甚严,沈小将军已经二十有余了,也不知是自己不愿还是家里不让,屋里竟连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多少媒婆都踏破了沈家的门,多少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争着抢着要嫁沈长亭为妻,他却一个都看不上。
如今沈长亭居然怀抱着一个小倌在大街上穿梭,虽然两人都是男人,但是忘忧的身份毕竟在那里摆着,难免会引来其他人的诟病。
沈长亭与一男子关系亲密的传闻立马传开了。人们本来是不信的,忘忧是个什么身份,沈长亭难道是瞎了眼才能看上他?
他们就当是个茶余饭后的消遣一样,讨论完这件事嘻嘻哈哈地笑过也就算了,直到沈长亭又将忘忧从医馆抱到了怜君阁,看过去的眼神温柔多情……
这下子不由得大家不信了,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居然真的看上了忘忧!
嫉妒的大有人在,肆无忌惮的诋毁也从人们口中流露出来了。反正只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的事情,他们又不损失什么,还能宣泄心中的怨气,何乐而不为呢?
忘忧被送回来的事情,长乐是第一个知道的。彼时的他正坐在铜镜面前打理头发,木梳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神色懒怠,看上去很提不起精神。
南意想要夺过他的梳子帮他打理,却被长乐躲开了。
他也不在意,而是笑嘻嘻地问,“听说你家公子和边关回来的小将军看对眼了?真不愧是昔日怜君阁的头牌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时装得清高自傲,原来是瞧不上我们接待的那些客人啊。”
长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后道,“你说话倒也不必这样刻薄,他如何是他的造化,你如何是你的本事。”
南意惊道,“听说你也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怎么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都是和忘忧学的吗……对了,你不打算去见见你的公子了?说不定哪一日他就跟沈长亭走了,到时候荣华富贵加身,我们可是再也高攀不起的了。”
长乐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得他都没有力气讲话了,他怕他一出口就是哽咽的声音。
他想起了之前偷偷跟在他们后面,看见了秦渊和沈长亭将人小心翼翼得抱在怀里的样子。
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公子他身边有许多人爱慕着他,没了小倌这层束缚,他是可以过得更好的,人人都愿意宠着他……
长乐将梳子轻轻放在梳妆台上,脱口而出的声音冷冷淡淡的,“没什么好见的,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了。”
……
忘忧都快被烦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那个叫沈长亭的男人。
最关键的是,沈长亭的脑子好像有问题一样,他总是自说自话,即便自己不理睬他,他也能絮絮叨叨讲一下午。
而且他还很自来熟。那日他把自己送到了医馆,他确实是很感激他的,但是他实在忍受不了他日日跑来怜君阁里找自己,还总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这日忘忧的心情正是烦闷的时候,沈长亭又不请自来了。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丰神俊朗的少年郎从外面走了进来,眼角眉梢都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我又来了。”
忘忧烦透了他,不知为何,和他在一起时,他好像慢慢变得不像自己了,心总是会无缘无故地激荡起来,情绪也会莫名其妙变得高涨。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情让他觉得恐惧,他确定自己对这个不相熟的男人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可是偏偏他的表现却奇怪得不得了。
这与他和长乐在一起时的感觉更是不一样的。与乐乐在一起时,他是发自内心的快活,如今的他却好像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嬉笑怒骂皆随别人的心意。
忘忧对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不是说过不让你来了?沈小将军总是喜欢不请自来吗?”
沈长亭有些无奈,他不知道忘忧为什么会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不来的话,我做不到。我有些想你,一日不见你,我的心里就不自在。”
听着这明晃晃调情的话,忘忧的脸色更加黑了,他索性不再理睬沈长亭,将脸扭到了一边。
沈长亭笑道,“我方才进门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吵闹声,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自打沈长亭进门以后就好像没有见到自己似的,寻欢早就按耐不住了,他举了举手里的瓷碗和沈长亭告状,“我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公子他不肯喝药,嫌弃药苦。”
沈长亭笑了笑,“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药越苦疗效才越好。”琇書蛧
他真是没想到,看着成熟稳重的忘忧竟然也有这小孩子心态的一面,居然因为药苦就抗拒喝药了。
坐在床上的忘忧抿了抿唇,脸色有些空白。
什么不愿意喝药,害怕药苦都是托词而已。
往日里他身子不好时,长乐总是会给他把药熬好,又怕他会嫌弃药苦,每次都会准备好几颗蜜饯喂给他吃。
其实忘忧从小就在喝药了,他早就习惯了,哪里还会嫌弃药苦呢?
喂药的人不是长乐,他才不想喝药了,让他病死算了。
沈长亭哪里知道他在脑补什么,倒真以为他怕苦,将寻欢打发了出去,让他准备几颗蜜饯。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沈长亭和忘忧两人。
沈长亭将桌上的瓷碗端了过来,用汤匙搅了搅,约摸着不烫了,便将他端到了忘忧嘴边,学着寻欢那样叫他的名字。
“忘忧公子,要不要我喂你喝药?”
他的笑容有些痞里痞气的,忘忧这才发现,被誉为“大酆战神”的沈长亭居然还有一对小虎牙。
忘忧劈手将他手里的药碗夺了过来,冷冰冰道,“不用。我自己可以喝。”
说完,他仰起脖颈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神色分毫未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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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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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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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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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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