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林蹇门口的时候,他摸了摸那扇门,像是在注视着那个让他欢喜的人似的,眼神有瞬间的留恋,随后拉着拉杆箱回了家。
坐在空荡寂静的客厅里,他忽然有点儿想整天唠叨他的老妈了,便给她去了电话。
当直爽的大嗓门出现在听筒那头时,盛乐的眼眶忍不住酸了一下。
“喂——臭小子,你还知道给你妈打个电话啊!最近在林家住的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听林阿姨的话,和林蹇好好相处?”xǐυmь.℃òm
盛乐吸了吸鼻子,笑道:“挺好的啊,吃的好睡得好的……”
盛母敏锐地察觉出自己儿子的不对劲,她连忙问,“你的嗓子怎么了?我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
盛乐有些慌,他赶紧清了清嗓子,“我没事啊,您听错了吧?”
盛母听那边恢复了正常,有些半信半疑,“那好,你把电话给你林姨,我要打听打听你最近有没有不学好!”
盛乐不乐意了:“您怎么像是防贼一样防我啊?还要打扰人家林姨,她去和朋友逛街了,没在家。”
盛母只好作罢,不过也不忘警告他不要捣乱,不然她出差回来不会放过他的。
盛乐“嗯嗯啊啊”地应和,母子俩胡天海地地扯了一通,那边传来交谈声,盛母说她有事要挂了。
“等一下。”想到自己要说的话,盛乐还有些害羞,他小声问,“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概还有一个月吧。怎么了?该不会是真的惹了什么大祸了吧?”
“没什么,就是……我想你了。”盛乐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边有点儿愣住了。
盛母奇怪自己儿子平常跟她又吵又闹的没个正形,今天嘴怎么这么甜。老母亲心里忍不住有点儿开心,但是不影响她习惯性地损盛乐。
“别和我整没用的啊,就有一个月我就回去了有什么想不想的,平常你跟那帮混子整天不着家的时候也没见你想我!”
盛乐:“妈!”
盛母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行,我不说了。你好好听林姨的话,别给我惹事,你就算给你妈争气了。”
果然,母子温情不适合他和他老妈。
盛乐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
接下来盛乐请了假,浑浑噩噩地睡了几天之后,他让自己的侦探小弟查查林蹇离开家去了哪里。
他不想让林阿姨伤心,他打算把林蹇找回来。
顺着信息给的地址,盛乐打车找去了。
a市最大的会所里人声鼎沸,舞池里男男女女忘情地扭动,像是一条条随乐声舞动的蛇。头顶的球状吊灯不断变换色彩,明明灭灭,打在人们身上,更增添了几分迷乱。
盛乐蹙着眉头坐在吧台边,手里端着一杯色泽鲜红的酒,权衡半天后,他还是轻轻放下了。
他有些不太习惯这里的氛围,更加难以想象天之骄子似的林蹇能来这里打工。
小弟说他每天医院这里两头跑,忙得像个陀螺。
他左右打量四周,只看见一对对腻乎的男女,也没看见林蹇的影子。
他给林蹇打了电话,毫无意外地被挂断了,他只好起身去别处找人。
穿过喧闹的人群时,有个男人踉跄了一下,杯子里的酒倾洒出来,悉数扬在了盛乐身上。
纯白的定制衬衫染上了一片红,醇香的酒味氤氲在鼻尖。
男人转过身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哥们,我刚刚没站稳,酒都洒你身上了。你这衣服挺贵的吧,要不这样吧,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把衣服钱赔你。”
“没事……”盛乐揉了揉衣角,随后抬起头来,眼睛缩了缩。
这男人的五官长得,怎么和林蹇有点儿像呢。
不过两人气质大相径庭,眼前的男人笑得眉眼弯弯,头发也是像阳光一样灿烂的金黄色,看着就让人容易心生好感。
男人招了招手,“小兄弟!”
盛乐赶紧回神,羞愧于自己居然看一个陌生人看入迷了。
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没事的,是我没认真看路,一会儿我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就好了。”
站在原地的男人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眼神深深。
盛乐站在洗手池边揉搓那块被酒液染上的衣角,颜色却怎么也下不去,这件衬衫是废掉了。
他有些沮丧,来了半天也没找到林蹇。
其实他应该去医院碰碰运气的,但是他实在不想看见夏其,更不想看见林蹇对他嘘寒问暖的,自己尴尬地站在一边。
他正胡思乱想着,身后有刻意放缓的脚步声,一张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一股子奇异的香气钻进了鼻孔,他的脑子瞬间晕沉沉的。
身后环过来两只粗壮的胳膊,当背后那坨肥胖的身躯靠近时,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心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淫邪的声音在耳边嘿嘿地笑,“小美人,你刚进这里我就盯上你了,你长得可真漂亮啊!”
盛乐爆了一句粗口,用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将后脑勺狠狠地磕在胖男人的鼻梁处。
男人没想到他还有力气,一点儿没有防备,吃痛得惨叫一声。他摸摸鼻子,摸到了一手鲜血。
男人脸色瞬间扭曲,气的破口大骂,“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今天非得弄死你!”
盛乐用的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刚才用的力气太大,再加上他的脑袋最近受过伤,他也疼的不轻,在原地晕的直转圈,眼前一片模糊。
他抄起手边一切能抄的东西向男人砸去,很快就没东西可扔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男士卫生间好像被人清场了似的,发生那么大的动静,一个人都没有过来!
再一次费力地踹开男人后,先前吸入的气体也发挥了作用,他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厕所隔间的门开了。穿着一身燕尾制服的林蹇走了出来。
他像是没有看见眼前的闹剧似的,目不斜视地走到洗手台边洗了手,然后抬腿要走。
盛乐以为他是没认出自己,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样子了,连忙大声呼救,“林蹇,救救我!”
林蹇耳朵动了动,脚步有瞬间的凝滞。
就在盛乐庆幸自己终于得救时,他拧开门奔向了外面的喧嚣世界,连头也没回。
剩下的呼救被压在了喉咙里,盛乐清楚地听见了心脏碎裂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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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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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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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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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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