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子厚你说,这天灾人祸,设坛斋醮又有何益?!”
在回去的路上,高拱背着手,冷笑了一声,与朱平安说道,一脸的孤傲与不忿。
这个......
对于高拱的问题,朱平安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高拱提的这话题从根子上就属于政治错误。要知道,嘉靖帝一心想要修炼成仙,骨子里是尊崇道教的,而斋醮又是道教必不可少的的一个重要仪式。所以说,在这一个大背景下,任何对斋醮的质疑和非议,都属于政治错误。
当年作为首辅的三朝元老杨廷和非议斋醮,说斋醮不可信,都被嘉靖帝大发雷霆的给罢免了,还有夏言等人......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莫议斋醮。
座师徐阶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自己了。
不过,以高拱的性格,如果自己为了避免政治错误,而违心赞誉斋醮的话,高拱的唾沫星子准会喷自己脸上,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友谊小船,肯定说翻就翻了。
怎么回答呢?
这是一个问题。
正当朱平安头脑陷入两难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周围环境,嘴角瞬间便勾了起来。
呵呵
果然,在历史留下赫赫大名的,没一个是简单的,高拱这个老狐狸更是。
朱平安心里面腹诽了高拱一句。
接下来,朱平安同样作出一脸不忿的表情,呵呵了一声,摇了摇头,声音不大,但是气势却是慷慨激昂,“呵呵,在肃卿兄面前,平安也就不打机锋了。以平安之见,一应修斋设蘸为攘祷之事,须豫绝其端,不可轻信。设蘸虽为攘祷之事,但天灾人祸之时,首先不应该考虑的便是‘设蘸为攘祷之事’,徒费人力物力财力。天灾则赈灾、救灾,后期吸取教训,做好防范;人祸则从严治人,以律治人,肃清政治......”
朱平安之所以敢如此表态,就是因为刚刚眼睛余光留意到身处的环境了。
现在身处广场中,四周空无一人,只要控制声音,根本就不用担心言传六耳。
刚刚高拱之所以敢那般愤青,肯定也是因为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然,以高拱的智商和混迹官场十余年的经验,自己都能想到不可非议斋醮,他高拱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所以,朱平安才会腹诽高拱老狐狸。
“子厚之言甚是。陶仲文这个牛鼻子老道做了数百场斋醮了,若是斋醮有用的话,我大明早就该风调雨顺、四海晏清、八荒率职了,焉能有如此天灾人祸……”
高拱点了点头,接着愤愤不平的吐槽了起来,对斋醮,对陶仲文,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穿过广场后,人逐渐多了起来,高拱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与朱平安探讨其经义来了。朱平安似乎没有留意到环境变化,一副被高拱抛出的经义论题吸引的样子,与高拱探讨了一路的经义春秋。
就这样探讨着经义春秋,两人不知不觉的到了裕王府。
进了裕王府,两人轻车熟路沿着中路向长安殿走去,长安殿是裕王府办公地点。
沿着中路往长安殿走的途中,快到中院与西院交叉的路口时,朱平安和高拱便看到前方聚着一群人,有男有女,女的居多,乱成了一团,不时传来一阵斥责、争辩、吵架的声音,还间杂着女生委屈哭泣的嗓音。
这是怎么了?
朱平安抬头看去,在人群里面看到了一个熟人,那是刘管事,站在人群中央处于居中裁判的角色,不过看刘管事以手扶额、眉头紧皱的样子,似乎他这个裁判当得并不乐观。
走的近了些,看的更清楚了一些,听得也更清楚了一些。
地方放着一匹绢布,围绕着绢布产生争执的是两位侍女,年岁都不大,一个年龄在十七八左右,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精致,长相颇为清纯;另一个要更小一些,看上去大约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年纪虽小可是发育的却颇为早熟,胸前撑的鼓鼓的,脸上虽稚气未褪,却天生一股妩媚,即便是气鼓鼓的,都妩媚动人。m.χIùmЬ.CǒM
两个女生,此时都是一副气鼓鼓的受害者模样。
周围有十余位少女,也是分做了两派,一派支持清纯少女,一派支持妩媚少女,双方隐隐对峙。
刘管事站在两位争执的少女中间,居中裁判,身后跟着两位小厮跟班。
“你胡说,这明明是我领的绢布,是你偷了我的绢布。”
清纯侍女指着妩媚少女,气呼呼的指责道,肩膀都跟着微微颤动,一双眼睛都红了眼眶,眼角有泪光浮现,但是被倔强的强行忍了回去,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流泪。
“你才胡说,这明明是我领的绢布,你偷了我的绢布,还倒打一耙。”
妩媚少女腮帮子气鼓鼓的,像是一只嘴巴里塞满了食物的仓鼠一样,小手指着清纯侍女,气的颤抖不已,妩媚的小脸上豆大的泪珠都掉了下来,生气撅起的小嘴仿佛能挂住一把小银瓶。
“我相信墨儿,肯定是凤儿你偷的,你就老老实实承认吧,你也是一时想不开做了错事,我们会替你向管事求情的。我们可是知道你的底细,你爹是个破落泥瓦匠,家里遭了灾,活不下去了,拖家带口逃难到了京城。到了京城,你爹找不着营生,你娘又生了病,你爹才把你卖刀咱府上来。你偷绢布,肯定也是为了家里,你就老老实实承认了吧,咱们都是一起进府的,都会为你求情的,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管事也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就是啊凤儿,咱们都是一批进府的,犯不着为了一匹绢布伤了姐妹情分。你忘了墨儿姐姐是怎么照顾你的了吗?你洒扫院子没赶上晚饭,是谁给你带的饭?你打碎了琉璃灯罩,是又谁替你向麼麼求的情……”
“你家里缺钱,也不能偷东西啊……”
清纯侍女身后的几个侍女,忍不住站出来替清纯侍女出头,对妩媚少女指指点点。
“你们胡说,上次那个琉璃灯罩就不是我打碎的……”妩媚少女腮帮子鼓的更厉害了,恨不得上去挠那个说她打碎琉璃灯罩的侍女一脸花。
“凤儿妹妹给墨儿姐姐带的饭更多。”
“洒扫院子本来该是墨儿姐姐的活……”
“上次我的簪子掉了,凤儿妹没捡到都还给我了,凤儿妹妹不是偷东西的人。”
妩媚侍女身旁的侍女也不甘落后,站出来替她出头,反击清纯侍女一派。
至于中间的刘管事,此刻感觉周围无数只鸭子在嘎嘎叫,脑子都炸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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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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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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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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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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