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差役将一众脑袋晕乎乎的粮商送到县衙门外,与他们分别,一个提着一个浆糊桶,一个捧着一叠盖有知县大印的公文。
“您忙,您忙……不用管我们。”
一众粮商直到走出县衙,兀自晕乎乎的,像是喝了两斤一样。
两个差役先在县衙墙外贴了一张公文,然后去其他地方张贴。
“兹今日起,靖南县境内每石粮食两千五百文……”
一众粮商站在刚张贴的公文前,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和鲜红的知县大印,直到此刻,他们再不敢相信,也终于确定这是真的了。
“县……县尊真的界定靖南粮价为一石粮食两千五百文了!”
一个粮商难以自制内心的狂喜,伸手一个字一个字摸着,贪婪的吸吸鼻子,用力嗅了一下墨香,接着欢天喜地的跳了起来!
“看你那熊样……”
其余粮商嗤笑了一声,不过他们也好不了多少,咧着嘴笑的跟一朵花一样。
“其他地方都是强力抑制粮价,严惩我等粮商,一旦发现哄抬粮价,轻则下狱抄家、发配充军,重则就地砍头,以雷霆手段控制粮价。为何我们县尊不但不抑制粮价,反而如此啊?”一位粮商在狂喜过后,很是困惑不解的对众人说道。
“怎么,你希望县尊砍你我脑袋啊?!”顿时有几个粮商白了他一眼。
“不是,我就是想不通……”那个粮商悻悻的缩了缩脖子,陪笑道。
“其实,我现在也是糊里糊涂,想不明白……”陆掌柜挠了挠头。
顿时又有好几位粮商表态附和,他们也都实在想不明白。
“咳咳,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诸位可赏脸去老夫家里吃顿便饭?”靖南最大的粮商——杨记粮行的杨掌柜,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继而摸着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的对众人说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一众粮商纷纷抱拳道,没有一个不应的。
顿时,一众粮商簇拥着杨掌柜,一路欢笑着,前往杨掌柜的府上。
很快,杨掌柜府上便摆了几桌酒席,一众粮商分宾主坐好。
在杨掌柜府上,一众粮商也都无所顾忌了。
“杨掌柜,方才您说县衙不是说话之地,在您府上就没有顾忌了。在其他各地严控粮价的时候,我们县尊为何发出公文,硬性界定靖南粮价每石两千五百文啊?!县尊如此,对于我等自然是大喜,只是我们实在是糊里糊涂,唯恐坏了这大好局面。您老最是见多识广,是我们县有名的诸葛,您老是不是猜到了什么,还请为我等解惑。”酒桌上,一位粮商起身请教道。
“是啊杨掌柜,县尊以公文界定粮价每石两千五百文,对我等自然是大喜。只是,我们实在糊里糊涂,唯恐坏了这大好局面。”
不少粮商跟着说道。
“事出反常,必有其因。”杨掌柜捋了捋胡须,眯着眼睛说道。
“还请杨掌柜赐教。”一众粮商纷纷抱拳道。
“诸位言重了,赐教谈不上,这只是老夫的一点猜想罢了,老夫姑且说说,诸位姑且听听,勿对外人言也。”杨掌柜摆了摆手说道。
“杨掌柜的放心,我等都不是那嘴碎之人,出得您老之口,入得我等之耳,除了在座的我等之外,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
一众粮商皆表态道。
“诸位可还记得县尊的官职?”杨掌柜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问道。琇書網
“县尊的官职?县尊不就是我们靖南知县吗……不对,不对,差点忘了,县尊已经是浙江提刑按察使司佥事、行靖南知县。”
一众粮商脱口而出后,方才想起来,朱平安已经因抗倭之功升官了。
“浙江提刑按察使司佥事、行靖南知县……诸位,可明白了?!我们县尊其实是正五品的浙江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只是因为靖南不可一日无知县,这才暂‘行’七品的靖南知县而已,只要新知县一到任,我们县尊可就上任浙江提刑按察使司佥事了。我们这靖南小池塘,也只是他暂时的歇脚之地而已。”
杨掌柜捋了捋胡须,很有深意的对众人说道。
生意人哪个不是八名玲珑,杨掌柜如此一说,一众粮商皆有所悟。
“县尊已在青云上,哪怕我靖南这块小池塘洪水滔天,对县尊也无半点影响了。再说了,洪水发生前,县尊已经动员全县防洪防汛了,也是因为县尊有此远见,此次洪灾我靖南没有折损一人,就凭此一项大功,县尊在此次洪灾中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杨掌柜缓缓说道。
一众粮商闻言,皆点了点头,是的,县尊早就已经升官了,洪灾前还提前做了预防,使得靖南未损一人,这已经是大功一件了。所以,县尊敢将靖南的粮价界定为每石两千五百文。
“杨老您说的是,只是县尊如此,对救灾无益,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一位粮商疑惑的问道。
“好处?!呵呵,好处便应在我们身上了。”杨老哂笑道。
“什么意思?”粮商不解。
没用杨老回答,旁边的粮商便抢答了,嗤笑道,“你傻啊,杨老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这还不明白?!县尊将粮价定为每石两千五百文,将这天大的好处划给我等,我等难道就不应该向县尊有所表示吗?!礼尚往来、投桃报李的道理你不懂啊?!”
“什么?你是说县尊……不可能,县尊素有青天之名,不是这样人。”
粮商恍然大悟,只是随后又摇了摇头,对这个结论表示怀疑。
“知人知面,尚且不能不知心,张掌柜你又怎知县尊不是这样人?!再说了,张掌柜你还是你们镇有名的大善人呢,实际如何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啊,用不用我们一件件一桩桩的给你拆拆?”
旁边有个知道张掌柜实底的人,闻言不由嗤笑了一声,对他说道。
顿时,张掌柜脸色一红,便不再言语了。
“县尊未升官前,自然珍惜羽毛,粉饰名气,现在县尊已经升为浙江提刑按察使司佥事了,干嘛还要在靖南这小地方辛苦伪装?!要伪装,也是到浙江提醒按察使司任上,再辛苦伪装去!再说了,这年头想要官运亨通,你不得上上下下打点啊,这些都要银子。咱们县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五品大员了,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定然不会满足于五品的提刑佥事,肯定想要再往上升,往京城调动,这些可都是要银子的!”
“就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县尊自然概莫能外!”
“升官发财,升官发财,县尊官已经升官了,自然要发财了。”
一众粮商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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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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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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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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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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