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女子王安石是从小抱在膝头教之读书,那才华肯定不用多说,听王雱谈及见识谈论甚至不逊色这兄长多少,章直也看过她所作的文章诗词,说实话考个进士也不在话下。
但美中不足是相貌有些随他爹。
当然娶妻娶贤不娶色的道理,章直是明白的。
倒是吕家女子他从没听过什么才名贤名,但是那日惊鸿一瞥下,倒是甚佳。
章直听章越这么说,这才华与相貌就似鱼与熊掌一般难以兼得。于是章直内心在两者之间挣扎权衡了一番,觉得还是选……选齐人之福,那无疑是最王道的。
章越看了章直扭扭捏捏一番,最后露出这等神情来。同样身为男人章越还不知章直在想什么,顿时一个爆栗敲在章直头上道:“想得倒美……”
章直委屈地摸了摸头,想想又如何呢?
章越不免也有为了世界的和平,不如让章直委屈一下的念头,但可能么?
这一幕好似三流言情小说里惯用的套路,两位霸道总裁都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女主,到底肿么办?
于是女主无比害羞矜持地说,可是可是人家……人家只有一个身体嘛。
……
好侄儿是相亲届的天花板,爽是够爽了。
吕家和王家肯定是要答应一个,拒绝一个的。
不论与哪家结亲都是大事。
韩琦,吴充都是与五姓七望联姻,昔日官场视门阀为出身已被打破。xǐυmь.℃òm
如今天下最显赫的一个是韩家,一个便是吕家。
此韩家非韩琦家,而是韩亿家,其子如枢密副使韩绛,翰林学士,知封府府韩维等……从仁宗朝至如今恩荣不减。
吕家则是与范仲淹斗了个你死我活,有整人专家之称的吕夷简,其子吕公着,吕公弼,一个是御史中丞,一个是枢密使。
父亲是宰相,儿子是宰相,那是汉唐时四世三公,五姓七望的传统,这点是宋朝历代皇帝都比较忌讳的,故而才有了退而求其次的翁婿宰相。
但韩,吕两家能够作到父子宰相,实是无愧于宋朝的新门阀。
吕家再往上说,前宰相吕蒙正是吕夷简的伯父,历史上号称三世四人,比韩家还胜了一筹。
而吕家能成为宋朝顶级世家,并非侥幸,其家风非常的好。
吕公着本人非常澹泊坚忍,坚持不用任何享受。他有句话是冬不附火,夏不挥扇,冬天不烤火,夏天时不挥扇,任何声色享受都不用。
这令章越想到黄埔里有副对联。
冬天饮寒水,黑夜渡断桥,忍性吞气,茹苦领痛,耐寒扫雪,冒热灭火,夏不挥扇,雨不撑伞。
这可谓有些借鉴,甚至抄袭吕公着的话。
一般人如此也罢了,吕公着是什么出身,伯公是宰相,父亲也是宰相……却如此身体力行。
不仅他如此,其女婿范祖禹也是如此。
吕公着的三个儿子吕希哲,吕希纯,吕希绩拜焦千之为师,后来都成为了名儒,到了南宋吕希哲一支还出了吕祖谦。
历史上的鹅湖之会,便是吕祖谦促成朱熹,陆九渊二人的约架。
要不是这样的家风,吕家又怎么不会有‘三世四人’之荣。
至于王安石的女婿蔡卞夫妇在历史上也留下不少典故,比如裙带关系,一起吃口水啊!
上层的婚姻最要紧看什么?
首先看肯定是形成利益同盟,连皇帝结亲也不例外。
但有远见卓识的士大夫家族,结亲首要考量则是对方的家风。
一个贤惠的妻子,可以兴旺夫子孙三代人。好的家风教养出的女子,定是个贤妻。
不过这是章越的考量,真正决定路要怎么走,最后这决定还是要侄儿自己来下。
章越道:“后天是我岳父寿辰,你随我一起赴宴吧!”
章越的岳父吴充如今已任权三司使,荣升计相。
御史中丞,翰林学士,知开封府,三司使被称为四入头,四入头说白了就是半步宰执。
这一次吴充寿辰,开封府官员来捧场的非常多。
最得意的要属吴安诗,因为他爹爹的荣升,使得在他京师的衙内圈子中地位日高。
因此吴安诗出入风月场的时候,更引得不少汴京名妓的青睐。
吴安诗并非一无是处的衙内,他非常的擅箫,即便是樊楼最好的乐工也要自承不如。
吴安诗无故不吹箫,故而使汴京达官子弟都无从欣赏。唯有在吴安诗所青睐的名妓中,方能听闻。
这日父亲寿辰,前往吴家道贺的无不是吴家关系密切的姻亲,以及东京城中最重要的官员。
京城的官员都以能收到吴家的请柬为荣,甚至有些三司所管辖的监司官员宁可出几十上百贯钱从别人那买来。
吴充不可能出门迎接,吴安持不喜与人打交道,这便是吴安诗露脸的好机会。
如此宴会自需人操办,吴安诗便委托给了何七。
何七一直在吴安诗手下听差办事,居间把揽说和公事。而何七也十分精明能干,别人给两百贯办得酒宴,在何七手中却能搞得似两千贯的酒宴一般。
能将事情办出花来的何七,自是大受吴安诗的赏识。
十七娘带着小章越从旁门进入吴充府邸,往日父亲的寿宴都办得普通,只是摆着几桌请自家人吃一顿便够了,但如今这崇尚奢侈之风,却往往是家族败落之兆。
十七娘见此一幕,心底隐隐有忧虑,但今日是父亲寿辰,她这些话又不好说出口来。说出口又如何?如今父亲新升任三司使,官拜宰执也是可期,她说出这话怕是家里没一个人听得进去吧。
十七娘想了想便带着小章越去见母亲。
而章越章直叔侄却走得是前门。
章越看到了满脸红光的吴安诗,以及在他身旁奔走打理庶务的何七,不由摇头。
吴安诗不是一次,而是数次地想要替自己与何七说和。
吴安诗还经常与章越说心胸要宽广,要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得章越好似不原谅何七就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一般。
甚至章越不原谅何七,吴安诗还给自己甩脸色,好似自己不给他这大舅哥面子一般。
但是章越很想告诉吴安诗把诸葛亮的出师表多读几遍。
有一句话是亲贤臣,远小人。
小人再有用处,终究是小人。自己避之不及,你还要我主动往人家身上凑,你这般简直情商堪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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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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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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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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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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