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远,这是你的主意吗?”
许攸坦然说道:“是。”
“为何?”袁绍眉头皱得更紧。“你也觉得我爱幼子,待显思太薄?”
许攸摇摇头。“主公,正因为我不赞同此说,才希望你安排显思去幽州,以解众人之疑。”
“哦?”
“当年汉高祖征战数年,平诸侯,败项籍,乃有天下,何等英雄。嗣子却长于妇人之手,不识兵戈,大汉险些易姓为吕。如今又逢大争之世,主公尚且亲冒矢石,显思身为长子,岂能安坐邺城?”
袁绍眼神闪烁,沉吟不语。
许攸接着说道:“主公遣显思主政青州,用心良苦,奈何青州荒残,恐怕会有左迁之议。幽州则不然。幽州虽贫,钱粮不能自给,不得不依赖冀州,但幽州有精兵。显思若能主政幽州,将来争天下,掌幽州突骑而为前驱,既为主公分忧,又能立功。将来袁氏有天下,谁敢轻视?”
袁绍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嘴唇抿得更紧。
许攸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接着说道:“若显思不能破公孙瓒,足以证明其不能负天下之重,主公亦可早作准备,别择良嗣,以免四皓之争。”琇書網
袁绍眼神微缩。“你当真这么想?”
“主公面前,不敢有私。”
袁绍想了想,神色稍缓。“话虽如此,显思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公孙瓒虽败,却非易与之辈。如此安排,会不会让人以为我是故意为难显思?”
“主公不妨派郭图为军师。”
袁绍轻挑,哑然失笑。
他指指许攸。“许子远,怪不得当初公路要杀你。你真是可恶。”
许攸躬身道:“公路之怒我,正因为我能为主公解忧啊。”
袁绍哈哈大笑。
他想了想,又道:“兹事体大,当与诸君共议。”
“然。”许攸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袁绍已经答应了,与其他人商量不过是走个过场,以示公正。
——
袁绍召开会议。
审配、逢纪、沮授、田丰等重要谋士悉数到场。
当着众人的面,许攸将自己的意见陈述了一遍。
袁绍看着众人,让他们各抒己见。
但发表意见的人寥寥无几,老半天都没人说话。
袁谭是袁绍长子,已经娶妻生子。他的少年时光都是在洛阳长大的,与许攸、郭图等人很亲近,与审配、沮授等冀州人却有点疏远。
冀州人既没有为他说话的想法,也不打算为了他和许攸等人发生冲突。
既然许攸的理由很充足,那就让袁谭去幽州试试身手吧。
公孙瓒虽说已经是困兽,却不是那么好打的。
再者,能不能攻克公孙瓒,主动权并不在前线将领,而在钱粮供应是否充足、及时。
不给钱粮,善战如麹义也只能铩羽而归。
沉默了一阵后,袁绍宣布这个决议通过,派袁谭为将,主持对公孙瓒的进攻。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废长之意,他要求主簿耿苞保证大军的钱粮供应,不得怠慢,贻误军事。
耿苞话音刚落,田丰便起身发言。
“主公,公孙瓒不过釜底游鱼,不足挂齿。当务之急,乃是迎驾。”
袁绍的脸色顿时变了。
许攸暗笑。
这田丰真是没眼头见识,不知道袁绍现在一提到天子就烦吗?
与郭图见面之后,许攸了解到了更多消息,知道天子对袁绍的态度极其不佳,也没有妥协的意思。诏书称袁绍为渤海太守只是牛刀小试,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恶心人的事呢。
迎驾?除非袁绍愿意束手就缚,俯颈就戮。
耿苞轻咳了两声。“别驾,天子北上太原了。就算是主公想迎驾,现在也不是时机。”
田丰大声喝斥道:“天子在河东,还是在太原,于迎驾有何影响?太原难道比长安更远?”
耿苞面红耳赤,不敢再多嘴。
袁绍心中不快,却不得不强忍着。“元皓,且息雷霆之怒。天子北上太原,想必有事,遣使迎驾,不差这两三日。元皓如此急迫,莫不是有所担心?”
田丰拱手再拜。
他是担心袁绍变卦,但这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
“主公,天子奋力一击,临阵斩杀李傕,自董卓乱政以来的颓势为之一振,正是重整朝政的好机会。主公若能入主朝堂,必能一呼百应。届时以诏书行于幽州,共讨公孙瓒,谁敢不从?若逡巡日久,贻误时机,而公孙瓒称臣,天子下诏罢兵,主公难免有进退失据。”
许攸不屑地笑道:“公孙瓒擅杀大臣,朝廷也能容他?纵使朝廷能容,刘和也不能容吧。田元皓,你多虑了。”
田丰怒目而视。“卫固、范先据堡而叛,天子都能容,为何不能容公孙瓒?擅杀大臣之罪,难道比叛乱还重?且天下大乱,州郡互相攻杀者数不胜数,若一一追究,何人无罪?”
许攸扬扬眉,不予争辩。
这正是他希望的结果。
田丰这句话很犯忌,等于直指袁绍逼死韩馥的事。
田丰越是义正辞严,袁绍越不爽。
果然,袁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田丰也觉得刚才上了许攸的当,却不肯解释。“主公,杀父之仇为私,天下为公,刘和一人之事,自有刘和自决,主公切不可因小失大。天子改元,又立都安邑,诏书行于天下,即使江东、辽东,也不过数月便能知悉。届时天下翕然响应,共求太平,主公不取,必为人所制,将何以自处?”
“元皓所言,未免杞人忧天。”许攸再次发声。“敢问元皓,主公当迎天子于邺城乎,于南皮乎?”
田丰眉头紧锁,抗声道:“天子年幼,焉知不是有人口含天宪,代天子拟诏,以激怒主公?若主公执政,这等荒唐之事自然无从发生。”
许攸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就算元皓所言有理,亦是天子甘作傀儡,一如当年灵帝信赖张让、赵忠。主公既负四世三公之厚,又有天下归心之仁,何必侍此昏庸之主?”
许攸站了起来,掸掸袍袖。
“若天子以大将军之位召主公入朝,授以执政之权,主公自然该振衣起身,为天下求太平。如今天子有羞辱之意,无求贤之心,实非明君所当为。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主公为人所辱,元皓不以为耻,反劝主公自取其辱,真是不知所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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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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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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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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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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