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十几万大军围城,就算不进攻,困也能困死他。
胜负没有悬念,坚持也就没了意义。负隅顽抗,只会使杀戮更重,损失更大。
写好降表后,审配伏剑自杀。
收到消息后,田丰也自杀了。
袁熙早就等着这一刻,收到消息后,立刻接管了邺城的防务,命人树起白旗。为审配、田丰举哀的同时,割下他们的首级,连同降表,一起送出了城。琇書蛧
在辛毗的建议下,袁熙向北军中侯士孙瑞投降。
士孙瑞收到消息,一面派人急报天子,一面受降。
看到田丰的首级,沮授泪如雨下。
他知道审配死有余辜,田丰却是被审配拖累的。他已经致仕隐居,却被审配逼着出山,搅进了浑水,最后丢了性命。
以田丰的才智,本可以有一番作为。
士孙瑞最开心。
一场迫在眉睫的大战得以避免,成千上万的将士不用白白牺牲。至于他个人的荣誉,与这些相比微不足道。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虽然年过半百,却还能再战十年,有的是立功的机会。
半日后,天子有诏书回复,接受袁熙的请降,所有人按照既定的方针处理。
审配、田丰已死,就不再追究。族人没为官奴婢,家产抄没。城中文武,二百石以上一律流放海外,具体地点待定。其他人等就地整编。
收到诏书之后,最开心的是辛毗。
汝颍人一直被审配囚禁,是审配的人质,与反叛无关,是以不在流放之列。
只有袁熙不能幸免。
但袁熙也不亏。他为了救母,犯险入城,又与辛毗联手,最终说服审配放弃了玉石俱焚的选择,也算是活人无数。虽然难逃流放之刑,却也赢得了美誉。
流放的诏书还没下达,已经有不少袁氏故吏表示愿意陪他一起流放。
士孙瑞入城,接管了邺城的城防,然后造好名册,带着袁熙等人到行在见驾。
——
刘协放下手中的名册,抬起手,看了士孙瑞一眼。
“士孙公辛苦了。”
士孙瑞含笑施礼。“能随陛下征伐,臣受益匪浅,就算些许辛苦也是值的。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陛下是谓也。”
刘协嘴角挑起一抹浅笑。“你不必奉承我。我既然接受了投降,就不会再变卦。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能不战而胜,我求之不得。”
士孙瑞如释重负,躬身再拜。“陛下仁厚,天下之福。愿陛下威名远播,益州俯首,天下太平矣。”
刘协一声叹息。“益州与冀州不同,不能报太高的希望。士孙公,你还不能解甲归田。益州的事,要拜托你。”
士孙瑞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天子将平定益州的事交给他,是对他的信任,也是让他位至太尉的诚意。
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益州很难像冀州一样不战而降,一场激烈甚至旷日持久的大战在所难免。
虽然不期望如此,但他也却清楚,天子说得有理,益州不战而降的可能性不大。
原因也很简单,益州有地利可用,不像冀州一马平川,朝廷的大军可以直至城下。
“谢陛下。”
刘协随即与士孙瑞商量了对投降人员的安排,主要有两件事:一是将领的流放,一是士卒的整编。
对前者,刘协的态度很坚决,不管是张郃、高览这样的重要将领,还是曲军侯之类的低级军官,一律流放,没有例外。
不仅要流放,而且要打破编制,分散到不同地方,让他们没有重新集结的可能。
士孙瑞委婉的表达了不同的看法。
流放到海外,本来就不仅仅是惩罚,还有让他们开疆拓土、戴罪立功的意思。那些人之所以愿意降,就是觉得还有希望。审配之所以愿意投降,也是因为朝廷没有赶尽杀绝,还给冀州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如果将他们打散了,那就只剩下惩罚的作用,没有戴罪立功的可能。
再善战的将领,如果没有一定的兵力可用,面对陌生的环境,也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陛下只是想惩罚他们,不如将他们送去守边,或者没为官奴婢,随军征战。
只是如此一来,一则有失信的嫌疑,二来也是浪费。
冀州多名将,让已经称臣的名将当作普通士卒用,太可惜了。
对于后者,士孙瑞倒是没什么意见。
从袁绍入冀州开始,冀州已经有十年时间处于战争状态。如今好容易太平了,的确应该削减兵员,让更多的士卒回家务农,恢复生产。
最后,士孙瑞又提醒了一句。
攻城易,攻心难。
不管审配是否投降,有一两年时间,邺城必破。可是想要收复冀州人心,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冀州是否稳定,关系到大河以北的幽州、并州是否能得到足够的资源,也对北疆有着难以估量的意义。陛下既然想接下来平定辽东,驱逐胡虏,饮马北海,就不能不重视对冀州的人心得失。
而只有稳定了边疆,陛下才能腾出手来,从容推进中原度田,实现王道。
听完士孙瑞这句话,刘协心中一动,无声而笑。
他听懂了士孙瑞的意思。
冀州人的威胁容易解决,中原士大夫的利益却还没有真正触及。尽快解决冀州人心的问题,将冀州度田进行到底,才能将度田的主战场转移到中原。
“我再考虑考虑。”
“唯。”士孙瑞躬身而退。
出了中军大营,士孙瑞上了马,看着中军御帐的方向,长出一口气,说不出的欣慰。
对他来说,此行堪称完美。既得到了移师益州的机会,又说服天子调整了思路,以便尽快完成对冀州的消化。
天子虽年轻,却聪明睿智,非先帝所能及。
或许这一次能成功,真正改变大汉的命运。
“回营。”士孙瑞心情大好,一扬马鞭,就准备策马奔驰。
“中侯,那是……”亲卫忽然一声惊呼,指向远处。
士孙瑞顺着他的手一看,也不禁吃了一惊。“荀文若兄弟,他们怎么来行在了?”
片刻功夫,荀或、荀谌策马来到面前,看到士孙瑞,两人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士孙瑞的马前,拱手施礼。
“见过士孙公。”
士孙瑞也下了马,一手挽着一个,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荀或、荀谌互相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不瞒士孙公,我们是来救人的。”
士孙瑞恍然,不禁哈哈大笑。“不用那么费劲了,审配、田丰已死,邺城已经投降,你们的家人也无性命之虞。”
荀或兄弟又惊又喜,不禁抚额而叹。
“幸甚,幸甚。”
士孙瑞笑容一收,随即又道:“性命虽然保住了,却不能不有所转变。友若,文若,你们都是少壮有为之士,要助天子一臂之力,共兴王道才行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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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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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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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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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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