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姬的事,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他没想到自己低声下气,竟换不来唐姬看他一眼。
更让他生气的事,贾诩明明知道那是弘农王夫人,却不告诉他,反而偷偷告诉了天子,请天子下诏,将唐姬讨走了。
都在欺骗我,都在鄙视我。
都该杀!
胡封一见,连忙上前抱住,苦苦哀求。
李傕虽然生气,真想砍人,但他毕竟不如胡封年轻力壮,纠缠了好一会,也没能挣脱胡封,反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见自家侄儿给力,胡氏更加气壮。“阿封,你是亲历之人,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封很无语。
他虽然觉得李式活该,可是当着姑姑的面,他还真不敢说李式一句不是。
于是,战况就变成了胡氏所希望的,一切都是飞熊军不听指挥造成的,是他们不肯力战,坐视李式被步卒所困,没有及时增援,突破阵地。
李式不仅没有责任,而且力战到最后一人,重创了士孙瑞的阵地,离成功突破阵地仅有一步之遥。
李傕也有些疑惑起来。
胡封说得合情合理,不由得他不信。
飞熊军不服李式指挥,他也是清楚的。从返回的几个百人将的叙述来看,在李式率部杀入士孙瑞的阵地后,他们面对步兵营区区数百人的截击,没有一鼓破阵,反而撤退了,也是事实。
至于他们为什么撤退,又是什么时候撤退的,几个百人将各执一词,明显有人在说谎。
仔细想想,反倒是胡封、李式说的情况更接近真相。
即使如此,李傕依然余怒未消,骂道:“出发之前,老子是如何与你说的?让你掠阵而已。你倒好,让郭多在一旁歇着,自己跑去拼命。现在好了,郭多不知该怎么笑话老子呢。老子这脸……”琇書網
李傕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口水喷了李式一脸。“都被你丢光了。”
“阿爹,不是我想拼命,实在是郭多推辞,不肯用力啊。”李式哭得稀里哗拉,委屈极了。“我本想做个样子给他看看,让他用心一些。谁曾想,他竟无动于衷,一兵不出,一箭不发啊。”
胡氏心疼不已,一边命人取水,为李式洗脸,一脸骂道:“真要说,也是你的错。那郭多就是个狡猾无耻的马贼,阿式还是个孩子,能和他斗心眼吗?你和他斗了那么久,又何尝赢过?最后不是只能让女儿去做人质。”
胡氏的声音尖利高亢,如穿脑魔音,令李傕更加烦躁。
他不自觉的将胡氏与弘农王夫人做对比,越比越生气。
这凉州女人就是不如关东女人贤惠,凶得像母狼一样。
“别吵了!”李傕用力一拍案几。“明日发兵,老子亲自与士孙瑞打一场,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胡氏一听,连忙拍了拍李式的脸,猛使眼色。
李式会意,一跃而起。“阿翁,这一次,我一定一雪前耻,砍下士孙瑞的首级。”
李傕瞅着李式看了半晌,咬咬牙。
“好,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还不成,别怪老子不客气,军法从事。”
——
庆功完毕,回到塬上。
不少人还没睡,三三两两的围着篝火说话、讲故事,轻声笑语,不绝于耳。
虽说只有立功将士能分到半斤肉,但所有人都能吃上一顿饱饭,对连日来只能吃一顿饭,一直处于半饥饿状态的这些人来说,这一大碗麦饭比什么都香。
有的小孩可能是吃得太多了,肚子胀得难受,躺在母亲的怀中哼哼唧唧。
当然也可能只是撒娇。
吃了饱饭,女人们的心情也不错,明知小儿无赖,还是将他们抱在怀中,帮他们揉肚子,唱儿歌,哄他们睡觉。
刘协走过丁冲的帐逢时,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心知可能是丁冲从郭汜营中带回来的孟氏,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郭汜营中还有大量被俘的百姓,什么时候能救回来,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孟氏正在侍候丁冲夫妇喝茶,丁冲的妻子脸色不太好,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儿子丁仪,刻意不看孟氏一眼。
丁冲却频频向孟氏点头致意,极是客气,一点也不像对待妾或者婢女。
刘协多少有些奇怪,转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修嘿嘿笑了两声,吸了吸鼻子。今天庆功宴上,他喝了不少酒,有点过量。
“陛下可知这孟氏是何出身?”
“难不成是洛阳高门?”刘协知道,沛国丁氏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除了洛阳高门大户,他想不出什么样的家族能让丁冲这么客气。
“高门谈不上,却也不是小门小户。她的祖父孟郁是中常侍孟贲的胞弟。丁幼阳初入洛阳时,受过不少冷遇,唯独在孟郁门下受到礼遇。陛下可知这其中原由?”
刘协看着卖关子的杨修,哭笑不得,心里替他记下一笔帐,届时一定要在太尉面前告一状,让他抽杨修一顿大嘴巴子。
“为何?”
“因为孟贲与曹腾交好,与故司徒丁宫丁元雄也有些交情。”
刘协“哦”了一声,有些印象了。
孟贲是中常侍不假,却不是张让那种名声很坏的中常侍。他和曹腾一样,很注意提携士人,口碑还算不错。因此还与曹腾一起遭到同僚的诬陷,险些送了性命。
好在当时的皇帝汉顺帝是个明事理的君主,孟贲、曹腾逃过一劫,诬陷他们的人却送了命。
至于孟郁,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有孟贲这样的兄长,孟郁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
“德祖,你对宦官如何看?”刘协随口问道。
“宦官嘛,残缺不全之人,大多心理变态,不可以常理计。”杨修一边走一边甩着袖子,摇头晃脑的说道:“纵有个别人良心不泯,也不过是不作恶而已,与士人不可同日而语。”
“侍郎此言,恕妾不敢苟同。”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蔡琰从一旁的小帐里走了出来,躬身一拜。“见过陛下。”
杨修站住,定定地看了蔡琰一眼,哈哈一笑,拱拱手。
“愿闻高见。”
“宦者固然有为恶之人,士人又何尝不是良莠不齐?别的且不说,你外家袁氏满门五十余口被杀,难道也是宦者所为?”
“呃……”杨修顿时哑口无言,原本微红的脸胀得黑红。
刘协很诧异。“袁氏满门被杀,不是董卓所为吗?”
蔡琰看着杨修,却不说话。
杨修咂咂嘴,躬身施礼。“陛下,臣醉了,告辞,告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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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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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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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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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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