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沮授有些慌乱的背影,士孙瑞暗自叹了一口气。xiumb.com
他能理解沮授的心情。
道理大家都懂,是不是关系到切身利益才是关键。他不是冀州人,可以说得义正辞严。沮授却做不到如此洒脱。就算沮授本人不反对度田,让他站出来支持度田也有些强人所难。
这等于和冀州乡党决裂。
“阿翁。”士孙萌走了进来,眼神疑惑。
他站在帐外,听到了士孙瑞与沮授的交谈,也看到了沮授出帐时的脸色,不免有些担心。
“无妨。”士孙瑞摆摆手。“你有什么计划?”
“我?”
“你能入选散骑吗?”
士孙萌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无奈地摇了摇头。
和刘琦一席谈之后,他曾经的雄心壮志就一下子破灭了。他也就骑术比刘琦好一点,其他的都并不多,想通过散骑的选拔考试基本没可能。
士孙瑞叹了一口气。“还没努力就想放弃。是你这个竖子不孝,还是我教子无方?”
士孙萌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说来说去,还是父亲对自己不满意呗。可这是事实啊,又不是自己不肯努力。
“你去考讲武堂吧。”士孙瑞说道。“我关中子弟不能和关东子弟一样只会坐而论道,要有身体力行的勇气。”
“喏。”士孙萌答应了。
父亲的决定,他无法拒绝。考讲武堂虽说也辛苦,毕竟要求比散骑要低一些。至于入学之后的辛苦,他也只能咬牙承受了。
那么多人能够毕业,没道理我不能。
——
沮授回到帐中,沮鹄拿来洗漱之物,准备侍候沮授洗漱,早点休息。
一路从太原急行而来,大家都很累了。
沮授心不在焉的洗漱完,坐在行军床边,忽然咂了一下嘴。
“你去考讲武堂吧。”
沮鹄一愣,疑惑地看着沮授。
“经学取士本是窄径,如今更不可能。将来入仕,要么靠政绩,要么靠军功。对我冀州而言,军功还是更方便一些。”
沮授抬起头,看着沮鹄。“而且可以封侯。”
沮鹄眨眨眼睛。“文官就不能封侯吗?”
“能。但那是三公才有的殊荣,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沮鹄舔了舔嘴唇,没敢再吭声。
看着儿子反应迟钝的模样,沮授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他反复权衡的结果。冀州人在仕途上受限,以施政为公卿的可能性极小,在武事上多少还有一些优势。
只要沮鹄能从讲武堂毕业,将来有沮俊照拂,至少不用那么辛苦。
再者,天子重武事,武人立功的机会也多。
考虑到当前形势,天子应该不会在武事上压制冀州人,反倒需要冀州人来平衡并凉人,以免一家独大。
天子身边有赵云这样的亲信,还有董承这样的外戚,便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想到外戚,沮授忽然想起一个人。
袁绍当初曾为袁熙求亲于中山甄氏,后来甄氏女以赴北岳求神推托,就没有了下文。听说此女北岳求神之后并没有返回中山,而是去了河东,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比起董承那样的外戚,这个年纪轻轻就敢独行千里的商贾之女或许更有希望成为冀州人在宫中的代表。
“有空的话,你去打听一个人。”沮授吩咐道。
——
士孙瑞到达平乐观后,并没有立刻进行大阅前的训练。
他奉命休整两日。
请示了天子后,他赶往驿舍,与袁绍见面。
袁绍病得更重了,躺在床上,脸色灰败。除了胸口还有起伏,与死人没什么两样。
床头的案上,放着一部书。
士孙瑞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最近从西域译过来的浮屠经,义旨与道家相似,颇受达官贵人的拥趸。杨彪的夫人袁氏便是其中之一,士孙瑞曾在她的身边见过这部书。
但士孙瑞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瞥了一眼就略过去了。
他坐在床边,打量着袁绍,不禁一声叹息。
袁谭走了过来,拱手施礼。“士孙公,屋内药气病,要不……外面坐?”
士孙瑞摇摇手。“无妨。令尊……这样多久了?有没有延请医师诊治?”
“请了,天子还派了太医来。”袁谭叹息道:“药也用了不少,只是不见起色。前两日刘荆州来,一言不合,又生了些气,病得更重了。”
士孙瑞皱了皱眉。
当年为了刺董的事,他和王允有一段时间非常亲近,经常听王允说起袁绍、刘表等人在何进的大将军府共事的一些经历,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和而不同”的。
刘表来见袁绍,场面一定很“和谐”,把袁绍气成这样也就毫不意外了。
但他并不觉得袁绍委屈。
袁绍做过的事,他就算不全部清楚,也有所耳闻。
如今折磨袁绍最深的肯定不是刘表说了些什么,而是他内心的愧疚和恐惧。
如果他有愧疚的话。
“人皆禀天地而生。病得这么重,还是回乡里休养最好。在这里,怕是安静不了。”士孙瑞看着袁绍,不紧不慢地说道,既像是劝袁绍,又像是吩咐袁谭。“或许回到乡里,水土既服,身体便也好了。”
袁谭连连点头称是,只是脸上的难色更浓。
士孙瑞心知肚明。
不用说,没有天子点头,袁谭根本不敢离开洛阳,返回汝阳。
再说了,袁术已经将袁绍逐出宗门,袁绍就算回了汝阳,也没有立足之地。
“你收拾行囊吧,我去求天子开恩。”
袁谭感激不尽,连连点头称谢。
“你自己有什么计划?”
袁谭摇摇头。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散骑选不上,考讲武堂又不愿意,想招募部曲,自行西征,又得不到郭图、荀谌等人的支持。除了送袁绍回家,养老送终,守墓尽孝,他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事可做。
士孙瑞转头看看依然紧闭双目的袁绍。“送令尊返回乡里后,你就回来吧。我将随天子征冀州,你在冀州多年,熟悉地理,当有所助益。”
袁谭又惊又喜,躬身拜倒。
“多谢士孙公。”
“前车覆,后车戒。我们这辈人的过失,你们不可再犯。”士孙瑞站了起来。“君子慎独,当日三省吾身。趁着大战之前还有一些时间,你当好好反省得失,有错辄改。”
他转过头,看着面色泛起潮红的袁绍,淡淡地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执迷不悟,一错再错,才是最大的错。就算百年之年也难逃春秋之贬,又能躲到几时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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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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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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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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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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