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王大人所言极是,他朱平安欺人太甚了。”白云寺的一名执事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朱平安的那些爪牙一个个凶神恶煞,贫僧好言相劝,让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反而被他们推搡于地......便是贫僧受了再重的伤也没什么,倒是那些善男信女们被他们吓的......唉,一言难尽啊......”另一位白云寺的执事叹了一口气,一副被人欺凌却毫无办法的憋屈模样。
“呵呵,大师们还请放心,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朱平安仗势欺人,我等身负监察百官之责,既然知晓了此事,又岂会坐视不管。”王御史微微笑着安抚白云寺诸位僧人,如运筹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智者一样,轻声道:“下午刘兄听闻了此事后,义愤填膺,举笔立就,拟了一份弹劾折子,我也联名其上,刚刚就已经送呈了西苑。想必现在,已经到了圣上案上了。”
闻言,白云寺的两位执事僧人,喜上眉梢,惊喜不已的看向对面的刘御史。
即便是一旁得道高人模样的白云寺主持方丈、高僧文殊大师,也是眉梢一动,如拈花一笑的佛陀一样,微微笑着看向了对面的刘御史。
处于视线中心的刘御史,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继而云淡风轻的端起茶杯,刮了两下茶盏,品了一口,闭上眼睛回味了一番后,睁开眼睛,轻轻的道了一声“好茶。”ωωω.χΙυΜЬ.Cǒm
一副名士风范,儒雅之气侧漏。
“阿弥陀佛,为喝茶人找好茶,为好茶找喝茶人......此茶不负刘大人,刘大人亦不负此茶。”白云寺主持道了一声佛号,禅味十足的赞道。
“哦,敢问大师,此茶有何讲究?”刘御史放下茶杯,虚心求教道。
“此茶产自武夷山,武夷山方圆百里,有三十六峰、九十九名岩,峰峰有岩,岩岩有茶,茶以岩名,岩以茶显。陆茶圣在《茶经》中将茶树生长之土分为上中下者三,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和下者生黄土。此茶,便是产自武夷山最高峰,悬崖峭壁的烂岩之上,名为西风烂石茶。”白云寺主持缓缓说道。
“哦,竟是如此不俗。”刘御史微微一笑。
“非也非也,此茶的不俗之处却非如此。”白云寺的主持双手合十,微微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还请大师解惑。”刘御史拱手道。
“刘大人有所不知,此茶的不俗之处在于烹茶之水。所谓茶生水,水生茶。此茶烹茶之水乃是般若泉水,在清凉圣境五台山山麓,有一泓清泉,泉名般若,该泉之水甘甜清澈,凉爽养神,涌流不息,乃是我佛门有名的圣水。取般若泉水,于大雄宝殿,诵经烹煮,方得此茶。”白云寺主持微微笑着回道。
“果然是好茶。”刘御史赞叹不已。
“善哉,善哉......”高僧文殊大师听闻桌山茶水的来历后,也不由点头称赞。
“茶好,人更好。”白云寺主持微微笑着合十手掌。
“哈哈,当不得,当不得。”在座诸人纷纷谦虚的口称当不得,但是脸上确实一团笑意。
其实不止是茶,为了招待刘御史、王御史,白云寺可是下了大功夫,桌上的任何一样斋饭,说出来都不下于桌上的茶。
这一桌斋饭名为“一盏明灯全素斋”,的确是全素,但是任何一样食材可都是不简单,无一不是取自名山大川之中,即便是桌上看似不起眼的蘑菇,却也是一点也不简单,这是生长在五台山的五座台顶的苔蘑,乃是蘑菇中的珍品,是由当地采蘑人冒着生命危险,九死一生攀岩摘取,它的特殊清香冠绝天下,当地人称“一家喝其汤,十家闻其香”。
一盏明灯全素斋又称“四四到底”,也就是说这一桌斋菜共四压桌、四冷荤、四炒菜、四大件,合计十六道菜。
价值不比满汉全席差多少。
所以说,白云寺下了大功夫的。
不过,收获颇丰。
白云寺的功夫没有白下,换来了刘御史的一份奏折,而且这份奏折赶在宵禁前,就已经送往西苑去了。
御史享有直接向皇帝弹劾违法乱纪和不称职的官员的权力,他们的奏折可以不用经过银台通政司,直接就可以送呈御览。
刘御史、王御史他们有这个权力,自然不会浪费,联名弹劾朱平安的奏折,赶在宵禁前,已经着人送往西苑了。
茶好,宴好,气氛好。
席上宾主尽欢。
在白云寺执事的请求下,刘御史将他写弹劾朱平安的奏折时,留下的草稿给白云寺的诸人传阅。
刘御史的文采绝佳,而且言之有物,白云寺的诸人观后,赞赏不已。
比如刘御史在弹劾奏折中称朱平安的“才尚可为,学问却偏”,说朱平安学问或许还凑合,可是人品却是不行,讽刺朱平安有才无德,就让白云寺的僧人很是赞同。
又说朱平安“御内不言,使纲常沦丧,令牝鸡司晨,狮吼于河东。无耻之徒,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相表里,迭为呼应。积威所劫,无视王法,打砸寺庙,涂墨寺墙,滋扰百姓,毁损清净之土......朱平安所作所为,恶迹斑斑,昭然在人耳目,罄竹难书,不惩不足以正国法,不惩不足以安民心......”
一种在奏折上列了朱平安数项大罪,什么人品差啊,什么管不住媳妇啊,什么招揽无耻之徒啊,什么仗势欺人,无视王法,打砸寺庙、骚扰百姓啊等等,说的朱平安俨然是一个恶贯满盈的狗官......
奏折上的种种,全都说到白云寺诸人心坎里去了,一边看一边称赞不已。
就在白云寺众人传阅完奏折草稿,将草稿还给刘御史的时候,有人慌慌张张的进来了。
这人是刘御史的随从,刘御史刚刚就是让他去西苑送的弹劾朱平安的奏折。
随从慌慌张张的小跑进来,打破了宴席欢快的氛围。
“怎么了?”刘御史面色有些不悦的问道。
“大......大人,刚刚卑职将奏折送到西苑后,听到了一个事......”随从结结巴巴的回道。
“什么事,喘匀了说,天还能塌下来不成。”刘御史沉声道,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
“是,大人。”刘御史的镇定让随从慢慢沉静了下来,缓缓说道“刚刚卑职将奏折送到西苑后,正要返回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朱平安今天下午盘点太仓银库的时候,为表清白,堵住政敌的恶言诽谤,当着众人的面,脱光了衣服,光着屁股走进银库清点库金库银,一举揪出了国家的蠹虫......”
“什么?”
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刘御史闻言大惊失色,猛然起身,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两三步,脸色先是惨白,很快便涨得极度的徘红。
胸膛剧烈起伏。
原来自己弹劾朱平安御内不严、仗势欺人的时候,正是朱平安在太仓光着屁股盘查银库的时候......
用屁股想,都知道后果!
刘御史默默的把手里“朱平安仗势欺人当严惩”的弹劾奏折撕了个粉碎。
但
为时已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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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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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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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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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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