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淮笑了一下:“是吗。”

  顿了顿,又一脸的玩世不恭,拖着腔调,“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颜汐眉心微蹙了一下,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下楼去了。

  傅予淮捧着那个小蛋糕,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向喜欢含着笑的狐狸眼,此时殊无笑意。

  ——

  今天席景行特意留在家里办公。

  昨天他原本想要去疗养院接颜汐,车子还没上高速,就被后车追尾,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也心有余悸。

  六年前,也是这一天,妻子为准备颜汐的阳历生日宴而晕倒被确诊癌症,这一天就成了他的禁忌和伤痛,不能触碰,无法释怀。

  也许冥冥之中都有定数的吧,注定他不应该在这一天去接颜汐的。

  车子撞损严重,于是他留下司机在现场处理相关事宜,干脆另外叫了辆车直接去公司加班。

  借由工作,好暂时麻痹自己。

  他没想到颜汐居然自己就回来了,还带着那样满脸堪称毁容的红疹,看得他心疼不已,这才想起女儿病重的事。

  昨晚颜汐回来后就睡着了,他在门外守到深夜,都忘记了追问陈香香昨天生日宴的事情。

  这会儿才问起何管家,“昨天颜颜看见香香,是个什么反应?”m.χIùmЬ.CǒM

  他忧心忡忡的,就怕颜汐多想。

  陈香香是他已故好兄弟陈宇尘的女儿,十几年前也偶尔跟随她父亲来家里做客,陈宇尘去世后,陈香香便跟着她母亲搬回了乡下。

  两人再次见面也是机缘巧合,说起来陈香香还算是救了他一命,他看着对方那酷似颜汐的脸,便动了心思,把人带回了席家。

  陈香香既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愿意捐献骨髓救颜汐,还善良懂事活泼可爱,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开心和快乐。

  本来,他照拂故去兄弟的女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也没觉得需要跟颜汐特别交代什么。

  可刚刚颜汐拒绝陈香香骨髓捐献,让他敏感地察觉到颜汐对陈香香似乎有些不喜。

  何管家自然是站在颜汐这边的,谨慎回答:“大小姐没说什么就上楼了,可她的房间被香香小姐占用了,首饰盒也少了几样东西。而且大小姐进门的时候,陈家那个叫陈勋的还想欺负大小姐,还冤枉大小姐偷了他东西……”

  “最后,大小姐吩咐我让大家吃完生日蛋糕就把人请出去了,她身体不舒服,需要安静的环境休养。”

  陈勋就站在门外。

  他是被陈香香打电话叫过来的,进门的时候发现门锁上他的指纹密码被删除了,佣人对他也不复以前的恭敬。

  这一切让他感觉很憋屈。

  现在听到何管家的告状,简直怒上心头,气冲冲地打开门:“你放屁!”

  何管家面色端正,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席景行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他向来爱面子,不愿意在陈家人面前失了礼数。

  “阿勋,有话好好说。”他声音温和,还示意陈勋在沙发边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勋这孩子在他面前一向乖巧懂事,不像是会做那么冒失事情的人。

  陈勋坐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席伯伯,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我不是故意的,她昨天进门什么也不说就往里面走,问也不理,让她摘口罩也不肯,鬼鬼祟祟的,我就是担心宴会上会有坏人混进来……”

  顿了顿,他起身给席景行鞠了个90度的躬,态度恭敬:“席伯伯,我错了,对不起。”

  席景行顿时觉得他的举动情有可原。

  陈勋一向很维护席家的声誉和利益,倒是席言天天跟狐朋狗友混,确实会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家。

  也难怪陈勋会有那样的误会。

  “不是你的错。”席景行扶了陈勋一把。

  何管家简直要气炸了,不是陈勋的错,难道还是颜汐的错?

  “先生!”他一激动,声音忍不住稍稍大了一点,“大小姐回家难道还要向外人交代吗?况且大小姐说了这是她家!他直接就去摘大小姐的口罩,张口就诬蔑大小姐偷了他的手链……”

  “对不起,我错了。”陈勋抿了抿唇,态度恭敬,甚至主动朝何管家也鞠了个躬。

  认错态度可谓一等一的好。

  何管家才不买他的账,“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对不起的是大小姐!”

  席景行忍不住皱眉,他觉得何管家做得有些太过了,明明之前都老实得很,怎么颜汐一回来就这么横?

  “够了!”席景行神色平静地说,“这件事到此为止。”

  何管家气得手抖,他觉得席景行作为父亲,应该为颜汐出头才是,怎么反而偏袒这个小混混?

  席景行没管何管家,转头问陈勋,“你昨晚后来去了哪里?香香说昨晚你没回家,她很担心你。”

  陈勋犹豫了一下:“我去住酒店了……我怕我爸妈他们多想。”

  席景行也明白过来,陈勋父母一向唯利是图,要是知道昨天的事情,只怕会误会席家不重视陈香香。

  陈香香母女在陈家的处境本来艰难了,要不是席景行意外碰见陈香香,还不知道陈香香在乡下原来过得那么辛苦。

  他的目光落在陈勋裤兜里塞着的小广告一角,陈勋哪里是去住酒店?他昨晚大概是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了。

  席家有大别墅,没道理让人去住那种破旅馆。

  “你今晚就留下来吧。”席景行说,“正好也陪陪香香,我怕她不习惯。”

  席景行让陈勋住进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果陈香香一个人在,恐怕颜汐会多想,可他连陈勋一块留下来,那就是在照拂故人亲友。

  颜汐那么懂事,她小时候陈宇尘还抱过她,总不至于这点礼貌都不讲吧?

  只要陈香香留下来,相处久了,颜汐自然就能看到陈香香身上的优点,进而喜欢上陈香香的。

  颜汐一向温厚大方,他相信,她一定会和陈香香成为好朋友、好姐妹的。

  陈勋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却看着房门的方向,他进门之前特意留了条缝没关。

  果然,香香说得没错,那个病鬼就站在门外,隔着门缝跟他对视,他得意地冲对方挑了挑眉,示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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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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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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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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