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计划既然早就定下,就不宜更改,将士们也辛苦了,该撤就撤吧!”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刘皇帝直接答复道。
当然,刘皇帝心里也清楚,曹彬这只是象征性地请示一下,关于东路军撤还的事情,不只有太子的主见,也是将士们的意愿,他这个皇帝哪怕再强势,也不好背离众愿,一意孤行。
再者,也没有那个道理,太子刘旸自返辽东后,就一直在操持戍防及撤兵事宜。如今,先期的作战计划,堪称超额完成目标,刘皇帝又岂能野望贪欲不足,再更易其诏,从中作梗呢,那样也太作了。
“还有便是,奚王投诚,奚部归服,纳为己用,王老将军正于奚人王城休整,上奏请示,是否继续北上,向临潢府进兵!”
“王彦超有什么意见?”刘皇帝一边仔细翻阅着内容丰富的奏章,一边问道。
张雍:“王老将军认为,北上将士,历时夏秋,征战已疲,不便再行远征,又兼天气渐寒,亦不利于作战。奚部初降,但其部众尚未心服,奚部不稳,贸然北上,隐患太大。另,自奚王城北上,若顺利进兵,实际也需五六百里之遥,路途甚远......”
听其言,刘皇帝这回犹豫了下,幽幽然地说道:“若情报属实,眼下的临潢府,堪称空虚吧!”
“回陛下,综武德、军情二司此前所探消息,自辽主率师南下之后,辽上京周遭,确是前所有为之空虚!”对此,张雍肯定地答道。
不过,见刘皇帝意态之间流露出的蠢蠢欲动,哪里还不明白他意动所在,有心劝阻他不要冒险,但是犹豫了下,没敢直接说出口。
刘皇帝抬头,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微微一笑,偏头朝向刘晞,说道:“还记得我此前说过的吗?耶律贤胆敢南下,袭我空虚之山阳,我便要发兵袭他国都,看谁更痛!”
“您确实说过!”听刘皇帝这么说,刘晞点头,大概是考虑了下该怎么发言,停顿了下,道:“不过,王老将军大军面临的实际困难与奚族形势,还当有所考虑体谅的。
若奚王早降,哪怕提前半个月,那无需迟疑,径可发兵。但如今,终究已然入冬!”
“你是反对兵发上京了?”刘皇帝问。
“此时发兵,便又是一支深入敌境腹地的孤军偏师,胜负安危难料,要知道,漠北远征将士,至今下落不明!”刘晞这么说。
但言方罢,刘晞就有些后悔了。果然,刘皇帝瞬间翻脸,扭头凝视着刘晞,目光十分凌厉,看得心如止水的刘晞也不由心头发颤,下意识地垂下脑袋。
漠北将士的下落情况,如今已快成刘皇帝的一块心病了。盯了他一会儿,刘皇帝方才收回目光,略微收束身上披着的袍子,刘皇帝遥指北方,沉声道:“你知道,奚人归降大汉,对辽国意味着什么吗?”
“请陛下训示!”刘晞又恢复了他低调的风格。
刘皇帝直接道:“对辽国而言,汉人、渤海及草原上的那些鞑靼、回鹘族裔,都只是其羽翼,是其枝叶,契丹本部族及奚人六部,才是其根基所在!
乾祐北伐,收复关山,只是夺其气运,此番北伐,收复辽东,混乱东北,乃为削其羽翼!然而,奚人若降,则在挖掘其根基,摧折其地骨干。
你不要看,如今只是奚王投降,奚部归顺,其影响绝不止于饶乐、松山那片高原草场,对辽国而言,后果是全方位的!
哪怕到如今,从东北到上京、漠北,甚至辽主的宿卫亲军中,也不乏奚人将领部卒在效力!若是得知奚人归降,他们会如何反应,契丹人又会如何看待他们?
还有,自耶律阿保机建都临潢府,数十年以来,上京何曾遭遇过外敌入寇?即便只是我大汉的军旗树立于上京城外,对辽国、对契丹的震动又将有多大,这将直接打击他们的意志,挫伤他们的信心。
山阳那边,即便不能全歼辽军,即便让辽主跑了,我也要耶律贤意识到,他率众南下的代价究竟有多严重,要让他意识到,大汉对辽国的打击已不止于燕山、漠南,也不是漠北的隔靴搔痒,而是能直插其腹心,让他感受彻骨之痛......
区区数百里,寥寥冬寒,算得了什么!”
难得见刘皇帝有如此长篇大论,但每当他滔滔不绝时,也往往意味着刘皇帝情绪上头,决心已定。对于这种状态的刘皇帝,很难劝动,换作皇后来,或许能起到些效果,但是一则皇后不在,二则大符也不会在这等事上张口。
不过,刘晞与张雍二人的态度与意见,刘皇帝也不是完全忽略,前景纵然可观,但达成目的困难也是现实的,需要克服,不可避免。
略作沉吟,刘皇帝指示道:“去诏王彦超,让他挑选一员的骁勇胆略之将,领一支精兵北上,朕不要求战果,临阵绝对,委以全权,随机应变!至于王彦超,就让他暂且留驻当地,弹压镇抚,尽快稳定局面!还有,那奚王既降,该他表示诚意忠心,让他动员奚族降兵精壮,向导引路,随军作战,以免他三心二意!”
“诏令下达从急,以最快的速度,发往王彦超军!”刘皇帝还强调了一句:“待令至军中,他们也休整了一段时间了吧!”
“是!”张雍应道。
刘皇帝又审阅了一番奏章,脑子里仍浮现着关于奚人的一些情况,考虑几许,再作指示:“再拟诏,答复刘煦,他与奚王达成的条件,朕没有意见,告诉筹宁,朕同意保留其奚王之名,仍由他统帅奚族诸部,朕另外再封其为饶乐都督!但是,其所辖部族,既入汉,也当遵从汉法汉制,承担其必须之责任。
另外,更奚部王城为大定城,设知府!告诉刘煦,奚人州部设置,可以着手进行,但不宜操之过急,以稳妥为先,关于是否在奚人领地实行土司制,朕还需要斟酌一番......
暂时就这么多,让刘煦先操持着对奚人安抚事宜,关于他们所缺的粮食茶盐,可以同朝廷沟通,协调一部分,以作支援。其余事务,待诏!”wWW.ΧìǔΜЬ.CǒΜ
“对了,待局面彻底稳定了,让奚王筹宁来幽州见朕!”刘皇帝又补充一条。
“是!”
“回去!”大概是冷风吹多了,刘皇帝捏了把鼻涕,吩咐道。
回行在期间,刘皇帝完全一副心里有事的样子,关于对奚族的善后处置问题,也确实该提上日程,该好好思谋酝酿一番的。
目前的决定,只是暂行办法,为了安抚奚王,稳定奚部。至于对奚人实行土司制,刘皇帝打心里不怎么愿意,他更想做的,还是彻底吸收,甚至州县,委派命官,将之彻底消化入大汉的地方体制之下。
这是有基础的,也是辽国此前一直在进行的,并且达到了一定程度,距离彻底吞并奚人土地、部众,也不远,只不过因为耶律璟暴亡,因为大汉北伐,硬生生给打断了。
而奚王筹宁,之所以在这个关头背反契丹,一方面是因为汉辽战争的影响下,奚人部民不堪其负,生计困苦,越发难以维持。
但更重要的,也是被辽朝廷此前的吞并政策与行动给逼的,换谁都不愿意手中的权力被限制乃至剥夺。
而若是想进行同样的事情,自然也需要慎重地来,需要考虑到可能来源于奚王为首的贵族的反弹。所幸,这非当下之急务,不必操之过急,朝廷将有更充足的时间来操作。
刘皇帝持这种考虑,也不知将来奚王筹宁会不会后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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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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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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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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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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