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出的汉骑,事实上就像放出去的断线风筝,基本不受控制,有什么情况也难以及时有效反馈,西京的朝廷中枢,连后勤补给都不用操心,能够做的,只有默默等待、祝福。
事实上,就如西域的战事那般,对于这两路偏师,朝廷也没有抱有过多的期待与要求。轻骑大举出绝域,能够扬威塞外,这在大汉立国以来,还是第一次,第一次也代表着尝试,有容错的空间。
相较之下,还是山阳一线的刘廷翰军,更加值得重视,一者动兵更多,三万余众,全是大汉的精锐骑兵。二者,自辽军北缩,汉军前插之后,刘廷翰军距离辽国都城上京最近,如果说有哪支军队能够威胁到辽上京,那只有出山阳的刘廷翰军了。
大汉此番北伐的军事布置,辽东是头,河西、榆林是尾,山阳则是腰,已然头重脚轻的情况下,这腰杆就更需要硬朗起来了。
不过,在郭进军高歌猛进,杨业、王彦升军长驱直入之时,刘廷翰所率汉骑,却始终不温不火的,没有太多的建树。
得到朝廷的进一步松绳放权后,刘廷翰也率领大军二度出塞,并且深入辽境,但是结果仍旧不如人意。
漠南的契丹部族撤得太干净了,三百里纵深之内,竟然没有让汉军抓住行迹,唯一给机会的,算是辽西南招讨使韩匡美,领军相抗。
两军在白水泺东北约两百里的鸳鸯泊进行了一次对阵,后以汉军势大,辽军主动撤军,在辽后备兵马的援应之下,从容摆脱汉军的纠缠。
鸳鸯泊一战,双方动用的兵力并不少,但结果有些虎头蛇尾,汉军斩获只有不到两千卒,自身伤亡虽然不大,但对于这样的结果,刘廷翰显然是不满意的。
要知道,韩匡美率领的,并非辽军精锐,没有重甲,没有宿卫、皮室。刘廷翰出塞的目的是什么,牵制辽军兵力,对其军队、部卒进行有效打击杀伤,然而,随着辽国的收缩战略,这个意图并没有实现。
而吃了一次亏之后,韩匡美也学乖了,不再贸然与汉军接触,再度变得猥琐保守起来,一味避战,在漠南草原北部同汉军打起游击来。
这里,毕竟是辽军的主场,汉军重拳出击,却一拳打了个空气,十分难受。双方倒不是没有接触,不过,那是小股部队的侦骑、斥候厮杀,再是激烈,却难以影响大局。
到五月份,刘廷翰再度向西北深入百里,然而除了发现那些见识、试探己军的辽军斥候之外,再无更多的收获。m.xiumb.com
这个时候,以云州为起点,汉军已然跃进五百余里,自然不如河西、榆林两路那般狂飙急进,但在这东部草原,辽军的力量显然要更强些,部族兵力也要更集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刘廷翰军的选择也不多了,想要破局,要么就像杨业、王彦升那般,大胆一些,彻底舍弃后方,不管不顾,挺进漠北,将战火烧到辽国的大后方。辽国漠南的部族,大多是向北迁移的,他们能遁五百里,却遁不了一千里。
不过,这个决心可难下,与大漠西北的情况不同,贸贸然北上,更大的可能不是收获横扫漠北、打开局面的奇效,而是陷进去,出不来。个中风险,太大!
另一个选择,就目标明确,直击要害,向辽上京进军了。这个时候,刘廷翰军所在的位置,处于大漠中部地区,距离辽上京的直线距离,也就六百来里。以刘廷翰军中充足的骡马所提供的高机动性,快则十日,慢则半月,总能抵达上京。
然而,这同样是个危险的选择,比起往漠北打,风险还要大。自开战以来,几经试探,汉辽双方对于对手的了解,也逐渐清晰起来,此前碍于消息封锁、通讯不畅导致模糊的形势与情况,也逐渐明朗了。
并且,通过与韩匡美在漠南、漠中的交手,刘廷翰心中始终存在疑虑。在他看来,辽国手中所拥有的实力,绝对不如表面展现出来的那般。
当然,有些情况是可以解释的,比如辽东那边承受的防守压力太大,辽国大力支援,从而导致漠北、上京实力不足,方才采取如此被动收缩的防御办法。
但是,如果单纯做这样的猜想,并把它当做现实,那就有些自欺欺人了。刘廷翰镇边也有些年头了,对于辽国辽军的了解,纵然谈不上熟悉底细,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
作为刘皇帝看中的将帅之才,具备胆略与决断的同时,更有几分持重。在辽军应对汉骑所做出那些“可以理解”的表象之下,刘廷翰总觉内心不踏实。
因此,在挺进漠中之后,他的任何举措都变得小心起来了,不敢贪功冒进,戒备更提升到了最高级别,斥候布置的范围,更放宽到周边五十里。
双方的斥候,也在这充足的空间内,进行着残酷的厮杀。斥候一般都是军中最为精悍、敏锐、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士卒,但在这种绞杀缠斗之中,汉军足足损失了七百余卒,让刘廷翰不得不调拨补充。毕竟,在域外广袤的草原上,在人家的地盘上,必须得保持耳聪目明,付出再大的牺牲都是必要的。
漠中仿佛成为了一片雷池,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刘廷翰一直以一个谨慎的姿态,不敢跨越,仿佛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一般。
在军中,有不少将校,都有些难以忍受这种枯燥乏味,他们策马出塞,是来打契丹,建功立业的,尤其是派给刘廷翰的那些禁骑。
再加上,主动出击,深入草原,是刘廷翰主动提出的策略,然而大军北出,你这做主将的反而迟疑了,畏战怯敌,迁延不进,贻误战机。
外则战局晦暗,内则将校相逼,刘廷翰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但正是这种重压,他更加不敢疏忽大意。
麾下的将校,只需听从指挥作战,不需要考虑太多,但作为主帅,尤其是经过刘皇帝带在身边培养的主帅,刘廷翰不能想得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有大局观的将帅,他得为随征的三万将士负责,得为朝廷负责。所部三万骑兵,半数是朝廷禁骑,加上边骑以及征召的诸蕃骑,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大汉培养出这么多的骑兵不容易。
再加上,此次出塞,山阳、榆林一线的汉军边军抽调了太多,倘若他们这支战略力量出问题了,辽国发兵南下叩关,那对大汉而言,可就是新的压力了。
那样的情况,即便凭借着完善的防御体系,能够顶住,但是对于整个战局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就无法预料了。
毕竟,山阳不比西部,那茫茫大漠戈壁,也是大汉天然的屏障。这一点,也是刘廷翰真正顾虑的地方。
于是,在迟疑许久之后,刘廷翰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前进一步,甚至,以军需补给消耗严重为理由,向南撤军两百里,以接应后方粮草补给。
什么叫服从大局,不计个人利益功勋,这就是!
事实上,刘廷翰稳妥的做法是正确的,他那不进不退、谨小慎微的表现,同样让辽国那边难受。
在韩德让的筹谋下,辽国那边,早就为刘廷翰军设好了圈套,不需多,只要他再挺进百里。因为刘廷翰的犹豫,辽军甚至打算再放出一只诱饵,结果刘廷翰撤了。
为了谋划刘廷翰这支军队,辽国这边可是精锐齐出,耶律贤把宿卫兵马都派出来了,最后的结局却是,看得见,摸不着,快熟的鸭子,飞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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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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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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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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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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