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事的反应与处置上,其他人不敢说些什么,倒是太子刘旸,少有地主动向刘皇帝进言,指出其中不妥。
在长安时,父子俩已然做过充分沟通,刘旸也知道刘皇帝北伐主意已定,轻易更改不得,也没有多言劝阻的意思。他只是提出,北伐大事,需以举国合力,调动内外力量,更需中枢臣僚紧密配合,方能顺利奏效,发挥充分的实力。
因此,越过中枢直接下令,固然求得一个速度,却也容易在下面引起一些混乱,也会打击到中枢臣僚们......
不得不说,随着年龄阅历、能力见识的增长,在很多事情,刘旸都开始有自己的见解与思想了,并且也开始敢向刘皇帝进言。
就拿此事来说,虽然只是个诏旨传达的问题,刘皇帝是强势惯了,且一心扑在北伐大事上,不会顾及那许多,而中枢那边就算得知皇帝越过他们直接下达诏令,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但是,刘旸却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并且主动进言,这便是成长。
看到了这一点,刘皇帝非但没恼,反而对刘旸表示赞赏。太子这些年的表现,自然一直在刘皇帝眼中的,进步也是一点一滴的,但或许是自己威势太强了,“慈父”的形象装都装不像,使得刘旸压抑得很,少有主见。
如今,看到他又有了进步,并且敢于向自己提出自己的想法与见解,刘皇帝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作为储君,在大政上自然要迎合刘皇帝的想法,追随他的脚步,但也要有自己的思想认识,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当一个木偶,否则时间久了,终将泯然众人......
当然,这种变化,也确是刘旸的成长,也是心理上的一种成熟。从事太子这个职业十多年了,刘旸的经验也是在不断丰富中,就像走钢丝,要注意平衡,要把握好一个度,这也是最难的。
在刘皇帝的阴影笼罩下,太积极了不行,消极就更不行;强势了不行,软弱则更不行;锋芒毕露不行,深沉韬晦似乎也不可取......
至少到目前为止,刘旸表现得确实不错,已经到刘皇帝不刻意挑错,就挑不出错的地步了。比起皇帝,显然太子要更难做!琇書網
采纳刘旸的建议后,刘皇帝适时地做出改变,向西京朝堂主要是政事堂以及枢密院两机构下达了一份诏令,直接告以北伐之志,让他们全力筹备。而通过中枢进行战争动员,一旦开始了,就是坚决彻底了,停下来的可能再度降低。
宽阔的直道上,行营匀速前进,上千大内宿卫严密地拱卫着銮驾,气氛很严肃,哪怕洛阳已近,所有人仍旧默默地保持着赶路的姿态。
明媚的春光不时透过帘幕晃动的缝隙钻入车内,刘皇帝倚在一张靠枕上边,打着瞌睡,春暖花开之际,也是犯困的季节。
“官家,武德使求见!”行进间,喦脱在外边禀报道,声音很小,似乎怕惊扰到了刘皇帝。
但刘皇帝闻之,却还是惊醒了,掀开车帘,注意到策马在御驾外围的李崇炬,问道:“北面又有新情况了?”
李崇炬点点头,异常严肃地拱手应道:“陛下,辽国新主已立!”
“这么快!”残留着的困顿消散一空,刘皇帝难掩诧异,吩咐道:“上车说话!”
说完就卸下了窗帘,李崇炬也很快,登上銮驾。免了他毕恭毕敬的行礼,刘皇帝让坐近了,严肃地问道:“是谁继位,耶律必摄,还是耶律贤!”
闻问,一向以沉稳严肃示人的李崇炬,此时也不禁露出一种意外的表情,应道:“是耶律贤!本月初五,齐王耶律贤与辽国宗室、贵族、大臣歃血盟誓,于柩前继位!”
“没人反对?没有内斗?没出乱子?”刘皇帝一连几问。
虽然知道刘皇帝的期待,但李崇炬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耶律贤似乎与辽国上层达成了共识,虽有争斗,但终究没酿成内乱,耶律贤得以平稳继位!”
“嘶......”刘皇帝忍不住抽了一口气,毫不掩饰其失望,紧接着眉头深蹙,急声问:“有没有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前两日,你不是还上报,上京暗流涌动,争斗不休,局面为何会这般快便安定下来?”
刘皇帝的语气中已然带上了几分怒意,李崇炬头也不由得低了几分,沉声应道:“回陛下,关键在于辽南院大王耶律斜珍,耶律贤得到了此人支持!”
“耶律斜珍......”刘皇帝面色阴沉,呢喃了句。
李崇矩禀道:“耶律斜珍回朝奔丧,当夜,耶律贤亲自登门拜谒,在府门前等候了两个时辰,方才得见,二者会面说了些什么,不曾探得,但随其后,在辽廷推举新帝的朝会上,耶律斜珍便亮明旗帜,支持耶律贤继位!
耶律斜珍是辽国当下声名最盛的统帅,他表明立场后,辽国军政中持摇摆态度的贵族大臣,也都转而支持耶律贤了!
汉族大臣中,韩匡嗣,高勋、韩德枢等人也相继的表示支持耶律贤!兼耶律贤适、萧思温等掌握实权的文武大臣保驾护航,大势所逼下,耶律贤得以继承帝位!”
闻之,刘皇帝的怒意稍微平复下来,仍觉不对,说:“耶律璟的兄弟们能同意?那耶律必摄呢?他难道就没有任何作为?”
对此,李崇矩露出一种疑惑的表情,叹道:“这就是令人不解的地方了!初时,辽国朝堂支持他的人并不少,安平王耶律敌烈更是努力为之奔走,然而耶律必摄似乎却没有谋求帝位的野心,一心操持耶律璟丧事。
后来,群臣推戴耶律贤,他也没有任何抗拒,而是带头向新主臣服,大局由此得定!”
“不堪大用啊!”听到这样的结果,刘皇帝终于按捺不住了,以一种怒其不争的态度骂道:“这个耶律必摄在想什么?他能眼睁睁看着父兄的基业被旁系占夺而无动于衷,不加抗争?皇帝之位,就这么拱手让人?他的双膝,就如此软弱?”
见刘皇帝这义愤难填的模样,李崇矩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垂着头等他发泄结束了,方才说道:“陛下,辽国新君立,在众臣推戴下继位,辽国新旧交替间内乱,怕是机会不大了!”
刘皇帝略微平复下心情,说:“他们那个太平王呢?不是说他上窜下跳,分外积极吗?”
“耶律贤继位之后,封其为赵王,以作笼络!”
“耶律敌烈呢?”
“封魏王、侍中、太尉、保国军节度使!”李崇矩道:“另外,辽国大臣,多有加官进爵以及财货赏赐,耶律必摄也被加官北院大王,辅政......”
“这个耶律贤,很有手腕啊,也兼具魄力!”终于,刘皇帝感慨了一句:“不只能聚拢人心,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对皇位的直接竞争者,还能如此大方,难得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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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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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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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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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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