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长城,行营临水而设,空间宽阔的御帐内,生着两座火炉,用的也都是产自河东的上好石炭。这些年,大汉官府民间,对于石炭的开发使用也成规模了,在取暖方面,石炭比起需要烧制的木炭,有太多优越性。当然,一般的平民百姓,还是少有用上的。
刘皇帝呢,盘腿坐在铺了两层棉絮的榻上,他是畏寒的本能犯了,哪怕保暖措施到位,两只寒腿也不时感觉到一丝隐痛。
听完王昭远的汇报,刘皇帝说道:“听你所言,辽主对朕的邀请,态度表现很积极?”
“回陛下!确是如此!”王昭远应道:“闻陛下之邀,辽主很感兴趣,其言与陛下神交已久,没有多少犹豫商讨,便答复!如今,契丹殿帐已然起行赴约,臣先行返回禀报!”
“神交已久?”刘皇帝呢喃了一句,脸上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悠悠道:“朕看,用深恶痛绝,要更合适些吧!”
“应邀便好,也不枉费朕在此做这番表情!”刘皇帝说道。
随侍帐中的赵匡胤忍不住开口问王昭远:“辽主随驾有多少兵马?”
看了赵匡胤一眼,王昭远又望向刘皇帝,得到肯定的回应后,说道:“具体人众,难以确定,但以臣粗略所观,当有三四万之众!”
闻言,在场之人顿时都脸色微沉,这个数量的军队,不论对大汉还是辽国而言,都堪称战略级别的军事力量的。对辽国而言,更属必然,皇帝的宿卫亲军,能是弱旅。
而耶律璟若是率领这样一支队伍前来赴约,那刘皇帝这边,可就要多几分慎重。当然,对于大汉而言,哪怕是十万辽军,也不足为惧,顾虑得只是眼下刘皇帝身边的护卫力量不足。
随行宿卫、禁军,哪怕把奉义军全军带上,也就两万余军。这样的情况,贸然赴约,皇帝的安危如何保障,这可是摆在任何事务之前的问题。
因此,在场的大臣们,表情则能不严肃。只扫视一圈,刘皇帝也能看出他们的顾虑,因而瞧向王昭远,道:“王卿使命归来,来回奔波近千里,颇为辛苦,暂且下去,略事休息!”
“臣告退!”王昭远也是老臣了,老胳膊老腿,经过这番折腾,脸上的疲惫之情几乎难以掩饰,因此恭敬败退。
待其退下,刘皇帝瞧向赵匡胤以及李处耘,问:“赵卿还是不赞同出塞会面?”
闻问,赵匡胤也不做遮掩,肯定地应道:“正是!陛下万金之体,家国社稷之所系,臣还是认为,不当涉险。倘有差池,臣等万死难赎其罪!”
对于刘皇帝出塞之事,随行公卿大臣,大多都保留意见,不怎么赞同,原因也就是那一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刘皇帝的安危最重要。
“没有这么严重!”闻之,刘皇帝摆了摆手:“此事,是朕发起的,如今辽主也应了,朕岂有再改口爽约的道理,否则岂不为天下笑?再者,也非深入草原,卿等过虑了!”
“陛下,实不可轻慢疏忽啊!”李处耘在旁,也开口道:“辽主率数万之众而来,倘若佗生歹心,身处塞外,护卫不足,如何拒之!”
“卿等的忠诚顾虑,朕感谢之,不过,千军万马都闯过了,这点阵仗,不足为惮!再者,朕身边有尔等将士忠心护卫,岂能为契丹人所慑,唯唯诺诺,瞻前顾后,朕不为也!”刘皇帝这样表示。
闻之,赵匡胤立刻起身,拱手道:“臣自当誓死护驾!”
他这一表态,在座的罗彦瓌、刘廷翰、药继能等将领,也都争先起身,以表忠诚。虽然知道,这其中不乏刻意表现,但刘皇帝还是很满意的。
“赴约与否,不必再做争议了!”刘皇帝摆手道:“或许此一次,将是朕最后一次踏足塞外了!”
见刘皇帝这么说,赵匡胤紧接着说道:“倘若此,那陛下的安危也必须得到保障,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李处耘也建议道:“时下行营兵力不足,当自边军抽调戍卒,以充实护卫力量!”
虽然态度强硬而坚决,但对于自身的安危,刘皇帝还是很重视的,因此,说道:“如卿等顾虑,必要的防备还是该有的!辽主既盛兵而来,朕自当回应之,声势上也不能落了下风!”
看着刘廷翰,刘皇帝问道:“临时调集军队,来得及吗?可曾方便?需要多少时间?”
对此,刘廷翰实则早就在心底琢磨开了,此时闻之,早有准备之下,干脆地应道:“奉义军可就近集结,西面保宁、宁远,南面永宁军,东面天成军,可轻骑而来,三日足有,臣有把握,调集两万步骑!”m.χIùmЬ.CǒM
“如此加上宿卫禁军,合三万之众,足可保障圣驾完全!”负责行营部署的罗彦瓌开口道。
“这是这样一来,各地的驻守可就空虚了!”刘皇帝凝眉道。
“因此,在调动兵马的同时,还当发令,让山阳诸军镇守戒严,提高警惕,加强战备,做好随时战斗,应对突发情况!”赵匡胤提醒道。
刘皇帝微微颔首,也果断做出决定,道:“就这样办!”
看着刘廷翰与罗彦瓌,吩咐道:“兵力调动、整训安排,就交由二卿操持了!九月五日,朕要会见辽主于白水泺!另外,绝不能堕我大汉军威!”
刘皇帝语气一严肃,没有人敢怠慢,本就态度严肃的二将,心中则更添几分慎重与紧迫感。
众人退下,刘旸留了下来。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刘皇帝没等他开口,直接道:“你就不用陪朕一起去,留守云中!”
“儿愿同往!”刘旸表情郑重,拱手道。
“你去做什么!”刘皇帝眼睛一瞪:“好好给朕在后方守着!”
“可是------”
刘旸再度张嘴,立刻被刘皇帝打断:“没有可是,你想违背朕的命令吗?”
当刘皇帝露出这种态度时,刘旸也实在没什么反抗的底气了。不过,注意到他关切的眼神,刘皇帝语气一缓,说道:“我此去,一时兴起,虽然可作充足准备,但岂能保证万全。倘若有什么意外,你这个太子,可就是我最扎实的后盾了!”
这话,刘皇帝可谓推心置腹了。见状,刘旸叹息一声,不得不俯首听命。刘皇帝就是这样,万事往坏了想,做最充分的准备。
虽然,他并不认为此去有太高的风险,但也要考虑好退路,这也是为帝国负责。刘旸都不打算带来,随行的皇子之中,也只带上赵国公刘昉,至于随驾四妃,也只带上了耶律妃。高、折、郭三妃固请从之,被刘皇帝强行留在云中。
随着一道道军令飞马发出,以山阳为主的北疆边军整个都动员起来了,收到召令的骑军,迅速向焦山口集结而来,其余戍卒也在各自长官的率领下戒备起来。
一时间之间,整条山阳防线,都进入了一种紧张的战备状态,这样大的动静,还是这十年以来的头一次。
不明情由的人,见到这样的阵仗,都认为汉辽之间,又要开战了。如此大张旗鼓,也有对辽军进行震慑的意图,这里的动静显然也是瞒不了契丹人的。事实上,这样紧急的一场大调动,也是对边军素质的一次全面检验,在这样近乎实战的准备中,也最能体现素质,看出问题。
而在刘皇帝这边紧锣密鼓之际,西来的辽军行营中,自然也少不了争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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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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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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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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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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