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斌晋爵平南郡公,潘美也进一步,晋爵范阳郡公,不得不说,一个杨业,一个潘美,或多或少,有受到刘皇帝的特殊优待。
当然,这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只是刘皇帝在保证尽量一盆水端平的同时,偶尔溅出少许水花。再者,杨业、潘美再加上石守信、曹彬,可是刘皇帝心中所属接过前辈旗帜的汉军统帅。
毕竟,似王全斌、向训这样的老将,年纪毕竟是大了,而柴荣、赵匡胤、高怀德这样的同辈,碍于各种政治因素,都已经开始受到刘皇帝的限制了。
柴荣因为父丧,又休养了一年半了;赵匡胤身在兵部,心里则在迷茫自己下一任何方;高怀德嘛,回京之后,也正赋闲中,起复是一定的,但禁军三衙大抵是不会让他再掌管了。
从进入开宝六年开始,刘皇帝又开始加强在军队建设上的工作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将士的年轻化。
将帅校官的履历可长久,然而基层的官兵则不然。自北伐之后,已然整整十年过去了,十年的时间,对军队而言,也是足以更新迭代的了。
相比于地方边州,中央禁军的情况反而要良好些,毕竟全国各地的精锐士卒,都在陆续上京轮戍。不过,仍旧避免不了一定的老龄化,而刘皇帝针对的,就是那些三十五岁以上的低级官兵。
在这一年中,刘皇帝在进一步提拔青俊以及一些资历薄弱的将领,由他们统领军队,同时,也裁撤了大量老卒,补充新鲜血液,提升战斗力。
其中,仅两京禁军,就汰换了近五千人。对于军队,刘皇帝办事从来都是谨慎小心,考虑周全,而待遇也从来不差。
那些被汰的人,也基本都做了妥善安排,军官直接转吏,士卒要么转入辅兵,要么用作衙役、捕役、驿卒、转运等部衙属下,这其中自然又是一轮筛选淘汰,涉及到军政系统中大量人员的新旧交替。
而对于彻底退役的人,也给了足够的钱粮。去岁的整顿,虽是受刘皇帝意志,但负责操办此事的枢密使李处耘,也受到了一些攻击,一些不愿挪位置的将校官兵,对他颇有怨言。
可以想见,到开宝七年,整练内外军队,仍会持续进行。一般人只会觉得朝廷折腾,而有识略的人则能看出,刘皇帝这是在备战,在聚势蓄力,针对的是谁,可想而知。
不过,这些动静与征兆,却不是新还京的王全斌、潘美所知的。两个人,过去少有交集,甚至可以说没有往来,不过却是这三两年间大汉名声最响亮的将帅。
没有恩怨情仇,没有利益冲突,两个人交流起来,倒也是相谈甚欢。王全斌是越看越老了,西南的环境恶劣,又经历那般艰苦的旅程与作战,他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事实上,他能从大理的穷山恶水中正常地走出来,就已经出乎很多人意料。
有鉴于此,此番随驾,刘皇帝准他视情况劳作。比起衰老的王全斌,潘美则可以用风华正茂来形容,四十多岁的年纪,风度翩翩,老帅哥一个。
“......王公大理一战,胆略十足,气魄非凡,足以传世,永为赞誉!”潘美一脸的感慨:“美,自愧不如啊!”
“仲询过誉了!”王全斌已无当年那种气盛,回朝之中,哪怕满载荣耀,整体看来也趋于内敛。面对潘美的赞誉,轻叹道:“战后思之,太过行险,至今后怕,稍有差池,便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啊!”
“大理一仗,伤亡了太多将士,多少忠勇,魂归域外,埋骨他乡,甚至尸骨无存!”王全斌说着,老眼竟然有些泛红,指着自己的头顶,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老夫这个爵位,受之有愧啊!”
闻之,潘美也陷入了沉寂,他也是常年带兵作战的宿将,能够体会王全斌的心情。拱手道:“王公爱兵之心,美佩服!”
看着他,又出言宽慰道:“南征将士,都是英雄,供入昭烈,英灵不朽!战争之事,死伤自不可免,大理之战固然伤亡巨大,然而,如非王公大胆穿插,直击腹心,战事之终结,只怕要拖得更久,以西南的地势民情情况,朝廷付出的代价将难以估量,将士死伤或许更重!”wWW.ΧìǔΜЬ.CǒΜ
听他这番开解,王全斌总算恢复过来,不顾手上的污垢,抹了把脸,道:“所幸老夫赌对了,侥幸成功,否则,如何对得起那些死难的袍泽......”
说完,王全斌又扫了两眼潘美,颇为感叹的样子:“你我二人,同在南面领兵。仲询平安南,也打得不错啊,摧枯拉朽,敏抓战机,从容剿灭,而损伤不大,颇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潘美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应道:“比不得王公,大理毕竟独立一国,有根有基,更有山川之险,安南则不然,四分五裂,内乱不已,与我可趁之机,两者不可类比啊!”
很快,两个人都进入了商业互吹的模式,都在道对方的用兵之能,力克难关......
“仲询深受陛下信重,此番还朝,必将委以重任!”终于,王全斌老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叹道。
闻之,潘美很是恭敬地朝刘皇帝方向行了个礼,道:“蒙陛下擢拔,唯求竭诚尽心以报,全凭陛下安排罢了......”
在将领们交谈之际,刘皇帝这边,也歇着了。锄头扎在田里,他则坐在把柄上,叫来同样一身农夫打扮的太子刘旸,一边进水,一边听取着关于将领们议论的情况。
不是刘皇帝有顺风耳,而有人专门汇报。对于王彦升的表现,他一点都不奇怪,这糙汉一向如此,但是如今,还多了些心思,还有几分精明。
不过,“军心可用”四个字,还是在他头脑中闪过,显然,上元赐爵的激励效果正在体现。
就王全斌与潘美的交流,刘皇帝问起刘旸的看法。刘旸甚至有些不清楚刘皇帝用意何在,只能就自己的理解,给出想法:“范阳公忠诚可嘉,平南公真将帅!”
对此,刘皇帝呵呵一笑。王全斌那番表现,在刘皇帝这边,并没有起到加分的效果,这样的狠人,若是真觉得他会为死难的将士流泪感伤,那就太天真了......
仅为了探路,前后就牺牲了数百精卒,在执行绕袭计划前,又岂不知其中的危险,与预见到死伤情况?
刘皇帝思考的,是王全斌何以这般故作姿态,是要立人设?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刘皇帝这些暗黑揣测,并没有直接表达出来,看了看刘旸,直接问他:“王潘二将还朝,你觉得该如何安排他们?”
刘旸再度意外了,关于人事,尤其是军事上的任免,刘旸始终恪守着本分,不愿去多插手。但刘皇帝再度问起他的意见,他有些犹豫,不过迎着刘皇帝有些强势的目光,还是给出一个答案:“安置在禁军中领兵!”
这回答可太普通了,这也是过去对归来将帅,最普遍的做法。
刘皇帝则轻声说了句:“潘美仍为将帅,王全斌该养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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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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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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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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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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