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加点水!”刘皇帝擦了擦额头细汗,对侍候着喦脱吩咐道。
喦脱赶忙添水,刘皇帝调整一下动作,继续卖力打磨,过了好一会儿,将箭头洗净,露出新容,尖锐锃亮,仿佛闪着寒光,透着杀人猎物之利器的风采。
“这打磨箭镞,既需耐心,也需体力啊!”看着撸起袖子,干净十足,却显得有些急躁的六子,刘皇帝道:“你别着急,越急,越事倍功半!”
闻言,刘旻停下动作,甩了甩胳膊,重新拿起箭簇,尽量沉下心。见其状,刘皇帝嘴一撇,不由道:“怎么,对我就真没什么话说?”琇書網
抬眼,刘旻看着刘皇帝,青葱稚嫩的面孔间,流露出少许的无可适从,略作矜持,答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父子间的疏离感,似乎没有那么轻易就化解了。当然,刘皇帝也能感觉得到,这个儿子虽孤傲内向,却也不是那种木讷之辈,只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敬畏感太足。因此,刘皇帝也不由自省,莫非是自己威势太足了?他如今,可是自诩慈父的......
“你平日里,和嫂嫂是如何交流的?总不至于也没话说吧......”刘皇帝对其回答不满。
刘旻迟疑了下,答道:“只是些家常琐碎!”
“怎么,难道你还认为,让你伴驾,是为了同你这黄口小儿谈论军国大政,黎民安康吗?”刘皇帝顿时笑道。
刘旻微愣,旋即反应过来,冲刘皇帝露出少许笑容,身体下意识地放松不少。
刘皇帝正欲继续开导这个儿子,侍卫来报,太子赶来了。召见,刘旸参拜,刘旻也起身见礼。
虽然是嫡亲的兄弟,但刘旸与刘旻,同样稍显生疏,不过刘旸的态度很和善:“六郎不必多礼!”
“谢殿下!”
刘旸前来,显然是有事通禀,刘皇帝估计也累了,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对刘旻道:“你继续打磨,磨好了箭,晚点我们再去射猎!”
“是!”刘旻当然是遵命。
同刘旸一道回到殿帐内,示意他坐下,刘皇帝问:“何事?”
“今日刑部收到韩庆雄的上奏,言杀人犯法,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活,愿伏法受刑。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愿意承担不孝恶名,恳请宽恩,容他为韩武宁侯留下一脉传承后,再行赴死......”刘旸禀道。
“呵呵!”闻之,刘皇帝有那么一些微的诧异,捋须道:“这就是做了第三项选择啊,倒也有些出乎意料!”
“你怎么看?”刘皇帝问刘旸。
刘旸想了想,应道:“您既怜之,可以答允,这也算是法理之内的容情,彰显君父仁慈。只要最终依法处置,旁人也无法非议什么!”
显然,对于此事的一些想法,刘皇帝是同刘旸交流过的,刘旸也多少了解刘皇帝的考虑。
闻之,刘皇帝却道:“我若同意了,倘始终怀不上,留不了种,该当如何,等他半年,一年,还是三年、五年?开了这个口子,若是今后再遇到此等情况,是不是都得照此办理?勋贵罪死,可以此拖延,那于黎庶,又当如何?”
面对刘皇帝这番问话,刘旸沉默了一阵,拱手道:“韩武宁侯终究于国有功,体恤功臣,还是必要!”
深深地看了刘旸一眼,刘皇帝悠悠道:“你是如此态度,大汉的功臣勋贵们只怕都会喜欢你这个太子的!”
闻言,刘旸身体一绷,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刘皇帝,拱手道:“世上无绝对之法,法理尚需辅以情理,此次也是您心慈开恩,属于少数例外,不适用于所有情况!”
收回投在刘旸身上的目光,刘皇帝对其发言,没有继续说法,小作思考,问:“对洛阳府判罚,刑部如何批复的?”
刘旸立刻答道:“按国法章程处置,尚需移交大理寺复核!”
刘皇帝想了想,说:“这样,章法流程不妨继续走,韩庆雄的请求也同意,不过,只给其三个月的时间,今岁冬决,延期!
另外,三个月内,如能产生遗腹子,诞男则允其降三等承袭;如诞女,抑或干脆无有所出,那么韩庆雄依法处置,爵位则收回!”
听刘皇帝这么说,刘旸也忍不住诧异了,这样的决定,比起此前的两种选择,不确定性可太大了。就三个月的时间,说不准,韩家唯一的爵位都要丢掉了......
“还有,提前叮嘱好,低调不要声张,并且不要做得太难看了!”刘皇帝又严厉道。
显然,韩家人要是找几十个女子,去监狱给韩庆雄留种,那样的情况,韩庆雄倒可做个风流鬼,刘皇帝这边可就要不爽了。
“是!”当刘皇帝做下决定时,刘旸也没什么反驳的余地。
注意到他思忖的表情,刘皇帝看着他,轻笑道:“知道我为何如此决定吗?就两个字,代价!韩庆雄杀了人,于法于情于理,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我同意法外开恩,他也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就这么简单!”
刘旸仍旧没能领会到位,但也是若有所思,拱手赞了句,陛下英明!
“此事就这样了结了,交付有司处置即可!”刘皇帝冲刘旸扬扬手,说道:“你也不要再把精力投入在上边了,接下来,首要之事,仍在大理战事,你要多关注!”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冬季作战之苦,我是经过数次,从来艰难。虽说大理气候,相较于北方、江南,有其独到之处,但既是冬季,那些高原、湿林、峡谷,就绝对不好应付!
南征,大理的军队从来不是我军最大的敌人,地形气候才是。王全斌在攻羊苴咩城时,不就有大量将士在翻苍山时冻死、摔死吗?虽然如今战况良好,但冬季作战,仍不能放松!”
“是!”听刘皇帝这番话,刘旸郑重地应道。
交待完,刘皇帝又思量了一会儿,抬眼征询刘旸的意见:“赵匡胤主掌兵部已久,待南征结束,也该给他换个位置了,你觉得,更为何职合适?”
闻问,刘旸几乎不加思索,拱手道:“部衙司道委任,还当听从您的看法,儿没有任何意见!”
前者,刘皇帝问起对赵普复出后的安排,刘旸表达了看法。这一回,他选择不发表意见,俯首听命,就如他所言,事关重臣的任命,还得看刘皇帝自己的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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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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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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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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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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