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旸、刘煦兄弟同乘一车,还于车上小憩了一会儿,待车驾入洛阳城,已近黄昏,而兄弟俩仍旧畅谈着。
“大汉如今,海内宁定,国泰民安,然为君父所忧者,对外则为北方辽国,对内则为西北!”刘旸向刘煦说着他近来与刘皇帝谈话所得,感慨着:“我虽未亲赴过西北,但对其间形势,也甚是关切,大哥此番巡狩西北,所察如何?”
“当初临行前,爹也曾唤我去,面授机宜,我也深以为然,小心巡看!”刘煦道:“此去,我与四郎、东平王,走过兰、凉、灵、夏、绥、延等州,可以说将整个西北主要辖地都转了一遍,就整体看来,西北局面还算稳定,短期之内,当无祸乱!”
“长期呢?”刘旸紧跟着问道,问这话时,已经不经意间表现出了作为太子的权威。
对此,刘煦面色依旧平和,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从容地说道:“西北最大的问题,还是民族太过复杂,杂虏众多,而汉民稀少。
虽然近十五年来,朝廷往西北各道州迁移了近三十万民,但相比于偌大的西北地区,仍不足为道,尤其是那些偏僻的州县,更是满境胡语,朝廷想要维护统治,也不得不采取一定妥协,与其自治,以官禄收买之。”
刘旸点着头,这些情况,他当然知道:“移民之事,朝廷仍在坚持,这属于长期国策,只是,到如今,要如过去那般大规模迁徙,强行为之,已然不妥了。”
刘煦道:“是啊!大汉百姓多重土难迁,也不可为西北之固,而坏了中土安定。如今大汉的大好局面,来之不易啊!”
感慨了一句,刘煦又道:“西北道州,朝廷收复久者,也远不足二十年,其中半数,更是开宝年后方才逐步收复,比起失落的上百年,朝廷想要彻底收服之,显然是不可能的!
西北诸胡,哪怕是对朝廷素来恭顺的吐蕃、羌人等,更多的也是迫于朝廷强权。如今大汉强盛,西北四道,各地驻军加起来已超过十万,强兵镇守,彼等自不敢有所异动!”
如今大汉西北,共有四道,除原本的关内、陇右、河西之外,另新设榆林道,治夏州,辖地囊括关内北部,西至灵州,南到延州,北及丰州,东临黄河。
闻之,刘旸说:“西北四道,总计三百余万民,供养十万兵马,始终力有不支,每年都需要朝廷专项拨款百万,以作支援!然西北大军,又不可不驻!”
“这还是西北局势维持稳定的情况,即便如此,长此以往,西北吞噬朝廷财税也只会越来越多。如稍有乱事,那么朝廷维稳西北的代价将更大!”刘煦说:“境内治安不可不定,虏贼不可不剿,契丹不可不防!”
说着,刘煦长叹一声,继续道:“隐患如保持警惕,加以重视,犹可预防。然当务之急,却还是遍布河西,活跃于沙漠、戈壁中的那些贼盗!尤其在西域战事消弭,商道重开之后,那些马匪也愈显猖獗了!我与四郎过灵州时,就亲身经历过马匪劫掠!”
“还有这等事!”刘旸面容间顿时涌现几分怒气,但见刘煦并无损伤的样子,这才按捺住了。
刘煦轻笑道:“恰逢偶遇罢了,四郎勇毅,亲自带人击杀马匪,解救了被劫商旅!”
不过刘旸仍旧面带怒意,眉头轻皱:“朝廷几番下制,督令诸道剿匪,肃清治安,各地上报,也多有成效,怎能还有贼匪如此猖獗惊驾,莫非上报有假?”
刘煦摇了摇头:“西北道州,自然不敢以此事欺瞒朝廷,开宝初年的时候,西北匪乱就有复起的迹象,这些年,各州官府、驻军也确实进行过多次剿匪,重点打击,也确实扑灭了十余股大规模的马匪。然而,剿之不尽啊!”琇書網
“根由为何?”刘旸问到关键的地方。
盗匪问题,一直是朝廷严厉打击的,而在大汉偌大的疆域之内,不说匪盗绝迹,也只有寥寥几处偏僻地区,还存在这个问题。一西南,二西北,而如论严重,还得属西北,造成的破坏,也是西北地区。
刘煦道:“西北的马匪,小股灵活,来去如风,出没于大漠戈壁之中,官军想要进剿,难度确实不小。然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有所依仗!”
听此言,刘旸说:“大哥所指的依仗,指的是什么?”
注意到刘旸平静而严肃的表情,刘煦悠悠道:“我与西北的不少官员有所交流,从他们口中得知,马匪之流,多出自西北诸胡,而他们,也诸道州间部族,往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些胡虏,既为大汉臣民,竟敢与贼匪勾结为祸,乱地方治安?”刘旸眉头轻蹙。
“他们固然不敢公然勾结,也不是所有部族都是如此,但哪怕只是一小股人,其危害,已然严重了!”刘煦道:“因此,如若无法阻绝两者之间的联系,想要根除西北匪患,断难成行。而西北部族众多,但地广人稀,想要加以甄别,断其祸根,甚艰!”
“如此说来,西北匪患,还真成一个痼疾了!”刘旸心中显然提高了对此等情况的重视。
刘煦继续道:“其中最主要的两种马匪,一为回鹘匪,二为党项匪。回鹘人自不用多说,甘州回鹘余孽,朝廷当年以强兵平之,不臣者甚众,因而有大量悍然为匪盗者!”
“当年西取甘肃,王郭二将军,杀戮过甚,此即为后患之一啊!”刘旸直接就想起了当年的情况,由衷地感慨。
“说的是啊!”刘煦道:“而今西北,最欠安宁的地方,就要属甘肃了,回鹘部民,多怀怨愤,血的仇恨,不是这区区数年,就能消除遗忘的!”
“至于党项人,算上散步在诸道的杂虏,此为当下西北,人数最众的部族。大军入驻夏绥银,党项部众虽然大部归顺,李氏及其大族也被内迁,但剩下的,仍有不少人,不愿臣服大汉。”刘煦继续说:“因此,也有不少党项人,投身匪盗,而他们与夏绥的众多党项人的联系,要更加紧密,甚至有不少到诸部族间征召的情况发生......”
“难怪爹常说,党项人尤需提防!”刘旸不由握紧了拳头。
“我与杨将军交谈过,夏州以北的荒漠中,不乏绿洲,党项匪多盘踞其间。此前,就有一股悍匪,占据了一处叫地斤泽的绿洲,为祸甚烈,人数曾一度膨胀到五百人。
后来,李继隆、杨延昭二将,奔袭数百里突袭,终将其击溃。然官军一撤,残余的匪盗,再度集聚。杨将军再度遣兵破之,派兵留戍,地斤泽匪患,方才得到遏止。
然而,朝廷又岂能在每一片绿洲,都遣兵卒戍守?倘若如此,那对朝廷的西北驻军的负担,也将加剧!”
“关键还在于,那些与贼匪勾结为患,首鼠两端,心怀贰心的部族!”刘旸冷冷地道:“如不解决他们,那么匪患永远难以戡定!”
“是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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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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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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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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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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