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绝壁险峰,稠密的植被,嶙峋的山石,都是进军的阻碍,行路艰难,在军队前头,足有上千人在进行开辟趟道,一路行来,都是这般。
虽然没有高竖的军旗,但这支军队的身份极容易辨认,汉军。不提服色、甲械,在整个西南,除了大理,也只有大汉能够武装动员数万人的军队。
与汉军的制氏军服装备不同,这支军队,显然是因地制宜,全军少有重型装备,一切以轻便利于山地跋涉行军为主。
除了刀枪弓弩之外,人手一把砍柴刀,一路所过,暴力地破坏着原始的植被,硬生生地开辟出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
也没有专门的辎重队伍,粮食都是随身携带,官兵一体。所幸,随军有大量的马匹、驴骡,尤其是大理马,畜力的运用给军士减轻的不小的负担。
这些年,在在与大理的互市互通之中,在这西南山林之间,大理马的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西南官府与民间引入的大理马数以万计。如今,这些耐力充足的矮脚马,成为了汉军南征的有力臂助。
即便如此,对于翻越高山、穿越峡谷的汉军将士而言,仍旧是一顿艰苦的旅程,若艰苦也就罢了,还要人命。不说步步危机,在南下的过程中,每天都有减员。
如历次汉军作战一般,此番汉军南征大理,仍旧没有集中一路,而是选择兵分东西两路。当然,这其中不算广南西路那支军队,那只是起一个牵着作用,基本属于打酱油。
东面一路五万余人,由招讨副使王仁赡率领,自川南的邛部县出发,意图经建昌、会川、弄栋,而后西进攻打大理都城羊苴咩城。这是主力,也是正路,是两国来往最主要的道路,同时也是大理军队的主要防御方向。
有出正道的,自然也有走奇路的,而这支奇兵也就是上述军队,合两万五千余人,由招讨使王全斌亲自率领,自川藏交界的大渡县出发,轻装而行,目标同样是大理国都。
西路这两万五千汉军,基本都是精干的官兵,包括王全斌在西南多年训练的成果,五千余众都是从各土司征召的部卒,论实际战力,比起王仁赡那大张旗鼓的东路军还要强不少。
这注定是一场漫长而艰险的旅程,渡过大渡河之后,顺着河谷走了一段时间后,便一头扎入滇藏高远间的高山峡谷之中,沿途基本都是无人区,当然,不走寻常路的代价,大抵如此。
自大渡县至羊苴咩城,直线距离约八百里,然而真正走下来,仅穿越那些高山峡谷,所行路途就翻了一倍不止。
奉诏之时,才入初秋,王全斌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调集兵马,安排出征事宜,随后便开启进兵。到如今,近一个月过去,这一段艰苦的旅程仍旧没有终点。
军心士气,都有所削弱,将士们不敢口吐怨言,但烦躁的情绪已然弥漫开来了。也就军法森严,再加王全斌以身作则,方才默默坚持着。六十高龄的老将军,亲自带领,其他人还能有何话说。
当然,不坚持也没有别的办法,当逃兵,不说军纪的惩处,脱离了大队,在这深山之中,大概率也只有暴尸荒野。
唯一能让人稍稍安心的,这并不是一条绝路。在坐镇西南练兵的这些年中,王全斌可派人,把大理国内的地理形势堪探了个遍,而西路的进军路线,也是遣人走过几次了。仅仅为了走出一条进军路线,前后就损失了三百多人。
王全斌用兵再胆大,也不敢真的拿这两万五千多军士的安危开玩笑,要在西南地区聚集起如此规模一支军队,也是不容易的。而两路军队,不管哪一路出了问题,这次南征大理也就可以宣告失败了。
又是一段险仄的山道,王全斌也下马牵着步行,不足三里长的距离,自巳初起,耗费了几乎一个白日的时间,全军方才穿过。然后,又有损失掉了上百名士卒以及骡马。
黄昏时分,残阳发出的柔和光芒铺在茫茫山岭之间,各营将士,就地休整,受地形限制,埋锅造饭也是不可能的,从军官到军士,都只能饮着清水,啃着干粮。
长时间的行军,已让汉军将士身心疲惫,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压抑的气氛中,各抱着行军毯就地入睡。
王全斌休息的地方,相对空旷些,但也没有特殊布置,就地取材,摆了一堆柴草。快走出去了,连篝火都不生了。
同将士们都一样,王全斌也啃着又硬又干的饼子,对于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将来说,这样的一场行军,也确实艰苦了。如果同出发前相对比,整个人都几乎消瘦了一圈,浑身上下都是污秽,靠近都能闻到一股几乎化为实质的铜臭。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谁还能介意谁?分兵之前,王仁赡以王全斌年老,还建议由他走西路,让王全斌坐镇东路指挥。
结果自然被王全斌固执地拒绝了,这也不是他逞强。南征之事,筹备多年,连进兵方略都是他主导制定的,王全斌自然要肩负起最重要也最艰巨的任务。
当然,也在于,按照他对战事的推演,平灭大理,最具威胁的,还在西路军。只要出了大山,兵临金沙江,渡江之后,便可直趋羊苴咩城了。
大理国内,地势险要,道路难行,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但这些地理优势,也往往容易迷惑人,大理所仰仗的,不过大渡河、金沙江之险,再兼东北部诸多的部族,这些都将成为汉军进军的阻碍。而王全斌所选的,就是一条可以极大程度避免这些掣肘的路线,至于正面,交给王仁赡,他则亲自去打要害。
“这路,比老夫想象中的还要难走啊!”不过,将近一个月的行军下来,哪怕意志强悍的王老将军,也不由发出这样的感慨。
“都帅!”在他感慨间,一名中年将领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矮小精悍的下属:“向导官带来了!”
“还有多久能出山?”王全斌点了点头,也不废话,直接质问向导。
逐渐暗淡的天色笼罩在王全斌身上,仿佛给他增添了几分戾气,向导官是名彝人,紧张之余,也迅速地回答道:“回都帅,此地已在大理境内,东面就是如库部,用不了两日,就可出山,就可见到大理的城甸了。”
“你确定?”王全斌两眼先是一亮,而后语气更加严厉。
向导官操着一口滇音,肯定地答道:“小的走过两遍了,肯定!”
“都帅,前营已然发现了一些山民,向导所说,应当无假!”那名汉军将领,也开口道。
如此,王全斌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问:“那些山民都控制住了?”m.xiumb.com
将领淡定地道:“都解决了!”
颔首,表情再松,看着向导官,王全斌少有地露出一抹笑意:“尔等向导有大功,待走出去,克定大理,老夫给你们请功,不,直接给你升三级!”
“谢都帅!”彝族向导官大喜过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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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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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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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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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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