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此时的梁山泊,水域面积还不算太广阔,港汊虽多,但距离方圆八百里水泊,也还有不小的距离。
并且,这也非完全自然形成的水泊,如果是那样,水域每扩大一次,就代表着一次水患。就像王朴在楚州搞的洪泽陂一样,梁山泊也经过官府的开辟,只是不像楚州那边动静大罢了。
不过,不一样的水泊,却是类似的风景,山水相连,清波荡漾,一望无际,芦苇接天。风清日朗的天气,泛舟于陂内,眼观四面无限风光,也确实是一种享受。
刘皇帝出游,乘的自然不是扁舟小船,直接调了一艘龙舟,前后皆有水师护卫,同时为了安全,也是沿岸行船。
“好山好水好地方呐!”伫立龙舟楼上,望着水中不时游过的鱼类,刘皇帝说道:“一条大泽,不知能养活多少人啊!”
随侍在刘皇帝身旁,是一名青年官员,样貌风度出众,张去华,乾祐时代最后一名状元。张去华此人,算得上是年少成名,最后又高中状元,然而若论及仕途,却显得有些“坎坷”了。
和他同科如赵匡义、吕端,如今都已经职掌州部,而他到如今还是一名崇政郎。入仕的这些中,他在军器监主簿的位置上苦苦熬的三年,方才得到晋升。很多侍候,错过的三年,影响却显然不只三年,也就是刘皇帝还记得他这个当年有个赏识的才俊,方才将之拔为崇政郎。
然而,在崇政殿任职,真正为人所羡慕的,只有学士以上的那四个职位,至于郎官,也只是看起来离皇帝近罢了,事实上则是,很少说得上话。
张去华特殊的地方就在于,与皇帝的交集相对多些,此番出巡,带了两名崇政郎,其一是邢公郭威的小儿子郭仪,其二就是张去华。显然,对于这个才气逼人的状元,刘皇帝还是有些兴趣的。
而对自己这些年的仕途经历,张去华自然也是有所反思的,说到底,还是自负孤傲的性格惹得麻烦。如果是在开国初年,朝中人才匮乏,或许特立独行是传播名声,吸引皇帝注意力的一种方式,那么在刘皇帝统治中期,这种傲慢只会令其厌恶。
而有了这么多年的教训,张去华的棱角也磨得差不多了,比起当年,可谦虚太多了。否则,以状元之尊,在军器监主簿这种八品芝麻小官的位置上待整整三年,张去华早就受不了辞官了。
要知道,张去华已经年近三旬,就大汉整体环境而言,混到如今的职位,也不算太差,但也要看起点。他张去华,可年方十八,就能上达天听的少年才俊啊。
此时,侍候在御前,听到刘皇帝之问,虽然不是直接向他垂询,张去华也主动说道:“梁山泊周遭,共五县,巨野、郓城、中都、寿张、须城,根据开宝三年所计,五县人口共计38493户,238656人!其中依此泊生计者,四又其一!”
“这样算下来,才六万人?”刘皇帝嘀咕道。
“正是!”
指着湖泊中翻腾的鱼虾,刘皇帝说道:“朕看此泽,若得开发良好,养民二十万,当不成问题吧!”
“得益于这些年官府对周边水利的建设,再加大河水文改善,梁山泊周遭人烟,确实日渐稠密!根据当地官府的记录,当地渔民,仅靠此泊,便得足食,周边土地肥沃,若继续垦殖,还可得大量耕地!”张去华道。
说着,拱手向刘皇帝请示:“陛下,是否发文,将圣意传达五县?”
看了他一眼,刘皇帝摇了摇头:“地涉郓、济二州,互不管辖,此事,还得由道府出面。这样,你将此事记下,到了历城,传达与河南道!”
“是!”
“你给朕说说这梁山泊的情况!”刘皇帝来了兴致,问张去华。
“是!”张去华显然是做个功课的,没有一点磕绊,从容叙来:“梁山泊初形成于前晋开运元年,滑州河决,水东侵河南诸州,汇绕于梁山周围,会汶水注入济水。
乾祐四年,滑州再度决口,水淹州县,此泊水域扩大。后朝廷降制,郓、济二州发民力,开拓沟渠,疏通河道,以固水泽。
到如今,梁山泊方圆五百余里,南接五丈河,北连济水,东北汇汶水,东南注桓沟直达淮泗。河南每岁漕粮,悉走此过,可谓四面通衢,堪为宝地!”
“桓沟!”刘皇帝呢喃了一句。
张去华道:“桓沟原名为桓公沟,乃是东晋年间,桓温第三次北伐时期,发军民开掘,以输军资,后用于民间。”
“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难怪觉得熟悉!”刘皇帝轻笑道:“朕若没记错,桓温第三次北伐,是失败了的吧!”
对刘皇帝跳跃的思维,张去华有些跟不上,应道:“正是,桓温为慕容垂大败于枋头,晋军几乎覆没!”
这便是读书人了,知道的虽多,对于军事也只看浮面,却不明其理,刘皇帝说道:“桓温可不是败于枋头!”
张去华一愣,他也只是粗略览过,未曾细察,既然不是败于枋头,为何叫枋头之战?
在他还是思索间,刘皇帝的注意力又回到水泊了,嘴里呢喃道:“如此青山绿水,最终湮灭,实在可惜啊!”
“那便是梁山吗?”刘承祐突然指着北面的一片山林问道。
隔得甚远,根本难窥清其貌,但能望见些轮廓,张去华跟着望了望,答道:“正是!”
“梁山之上,当有人家吧!”刘承祐道。
“臣查过县志,梁山共有十村三庄,近两千户人口!”张去华敏捷地应道。
笑了笑,刘皇帝道:“山上应当没有什么聚义堂吧!”
开了句玩笑,刘承祐这回认真地打量着张去华,说道:“这么多年下来,郁郁不得志,可曾埋怨?”
迎着刘皇帝那少见的温和目光,张去华愣了愣神,微低头答道:“臣怨过!”
这个回答,倒令刘皇帝感到惊异,莫非此人又要特立高标了?不过,紧跟着的话,让刘皇帝露出了笑容。
“臣年少轻狂,自傲孤高,以为出类拔萃,因而蔑视薄职,却不明陛下培养磨炼之心。如今方知,若连繁琐微末小事都不能处置妥当,何谈肩负重任,典事为政治民......”
从张去华的话里,可以听出,此人仍未改其志,骨子里还有一股傲气,只是明显踏实了许多。刘皇帝说道:“能明白这个道理,这些年在东京倒也没白待!”
“与你同科的进士,多已在外为官,职高者甚至州部。朕看你对州县民生政事,是侃侃而谈,言之有务,你可曾想到地方任职?”刘皇帝问。
闻之,顿时两眼一亮。刘皇帝的用人,张去华也算清楚了,如果一直在京为官,那么上限不高,蹉跎下去,可能永远只是这么个所谓京官。琇書網
自然的动心的,不过注意道刘皇帝眼神,还是按捺住了那股冲动,拱手应道:“臣听陛下旨意行事!”
“哈哈......”
虽然没有直接答复他,但大笑声已然表明了态度。
“官家,说好了出游泛舟,怎么又谈起国务政事了!”笑声引来的符惠妃,美妇人娉婷而来,嗔怪地看着他。
“不谈了!”见状,刘皇帝示意了夏,而后握着她柔软的手,道:“陪你们嬉戏去!”
此番陪刘皇帝泛舟的,是惠妃母子女。
“刘曙还等着你陪他钓鱼呢!”小符说道。
“尚在行舟,钓什么鱼,晚点我带他去登山!”刘皇帝道。
“登什么山?”
“梁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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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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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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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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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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