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于,刘鋹在前不久,东京的士民们难免有些审美疲劳,大伙都习以为常了。当然,市井之间,仍旧少不了议论,东京士民真切地看到了朝廷平南的功绩,都觉得天下一统,理所应当。
年轻一辈的人,沉浸在对朝廷功业的赞美与向往之中,老一辈的人,尤其是那些亲历了前代乱世,亲眼见证着从大汉建立到统一天下过程的中老年人,感慨尤多,他们既为国家的统一高兴,也期待着天下真正获得长久的和平,向往着新一轮的太平盛世。
比起刘鋹,李煜明显要幸运些,受到待遇也要优厚些,没有像罪徒一般被关在囚车里,游街示众,供人观赏,也算是保留了最后一份体面。
由一辆温暖舒适的华车,接至汉宫,礼部郎中董淳奉诏接待,态度谦和。同时,关于刘鋹的一些情况,李煜也被动地得知了。
对刘鋹的处置,只花了一日便出了结果,参与讨论,发表意见的人虽多,但效率出奇地高。官员之中,大多对刘鋹表示鄙视,觉得不能厚待,同样的,也没有直言说他该杀。
大部分人觉得,乱政害民的巫宦奸佞都被明正典刑了,足可释民怨愤,刘鋹本庸人,就不必过于苛待他,将之养在东京即可。
甚至有少部分人替刘鋹辩解,说岭南国政之乱,从其父刘晟开始就乱了根制,坏了风气,刘鋹年幼而不知世事人情,为群小所左右,从而延伸出,劝谏刘皇帝引以为诫,为天下表率,强化宗法,订立万世不移之成制,传之后世,以免后患。
这虽然是少部分人的迂腐之论,但落入刘皇帝耳中之时,还是引起了他的思考,当然不是准备立什么万世不移之成制,而是想这些人进此言论的原因。
说到底,刘鋹最为人所诟病、批判的,就是残杀骨肉兄弟的行为,和其父一样,是杀尽戮绝。刘晟还会找些理由,分十多年逐步剪除,刘鋹更是直接,一上台便明确提出效仿先父,杀尽兄弟。虽然把锅甩给龚澄枢等宦官,也确实是那些人建议的,但能够狠得下心,就绝不是一个“少不更事”就能解释的。
刘承祐在与刘昉交谈的过程中,也问起他处置刘鋹的意见,刘昉的态度很明确,该杀。理由就是那三条,一弑弟,二乱国,三杀贤。
有意思的是,从岭南士民中选出的一些人,他们的看法也大体一致,觉得祸国殃民的奸佞都杀了,岭南归于朝廷治下,刘鋹已为俘虏,又知错误,就不必再过分追究了。
后来,刘承祐才知道,是有人教这些人如此说,或者是约束他们这么说,幕后的人却是负责安排此事的开封尹高防,并不是有什么阴谋,而是高防向刘承祐坦言,说尊卑有别,等级有差,岂能由一干黔首议论国主生死,并直接谏言,说刘皇帝让群臣、百姓商讨此事的做法,不妥当。
对于高防,刘皇帝一直是信任的,对其能够直言陈事,也未加触怒,反而表示欣赏,并向他承认,是有欠考虑。嗯,这也是看人,这么多年,也有不少言官被触落,刘皇帝的广开言路,虚心纳谏,同样是有限度的,开明不代表纵容。
而综合各方面的意见,得出的结论便是,绕过刘鋹一命,养之于京城。因为有言在先,刘承祐也就接受了。
事实上,在刘承祐心里,刘鋹的生死当真无足轻重,但究其本心,还是没有杀他的意思。其中最简单的一个考虑,是刘皇帝的虚荣心在作祟。
数十年来纷乱终结,帝王侯之家,尽为其所虏,臣服脚下。在开封,有一条名气很大街道,大就大在居住人的身份。列几个名字:石重贵、李从益、高继冲、孟昶。
可以说,当这些人被集中一起时,不正是在夸耀刘皇帝的功绩吗?Χiυmъ.cοΜ
当李煜得知刘鋹的情况后,他沉默了许久,苍白的面容之间,除了少许同病相怜悲凉之外,更有后怕。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也这样经历一场,是否能够忍受?李煜归根结底,只是个文人,少不得矫情。像刘鋹那样没脸没皮,获得倒轻松自在,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得到宽恕后,刘鋹是千恩万谢,然后兴冲冲地住进了朝廷准备的宅邸中,看他的意思,只要有吃有喝,有玩有乐,当个笼中鸟又如何,比起当一国之君可自在多了。
对于李煜夫妻,皇帝会如何对待,是有迹可循的,就一路的招待来看,也是礼遇有加的。进入汉宫之后,李煜应邀至万岁殿觐见皇帝,刁氏则被请去坤明殿,接受符后的慰问,帝后一起接待,足以显示出对其重视了。而从刘皇帝在万岁殿接见李煜的举动来说,也足显对他的另眼相待。
“罪臣李煜,参见陛下!”孤立于万岁殿中,李煜声音略显低沉,闷着脑袋,跪倒在地。
“免礼!平身!”打量着李煜,刘承祐语调很是温和。
“谢陛下!”李煜平静地起身。
眼见着这个千古词帝臣服在自己脚下,刘皇帝的心境,难得地有少许波澜。他不是个文化人,却也“读”过李煜的词,太多名句记忆犹深,对其在词道造诣,是很推崇的。虽然,这一世,将李煜推向“词帝”的,大有可能正是他刘承祐。
换个身份,换个角度,看待此事此人,感触自然也是不同的。
有基础感情在,抛却政治因素,看待李煜,刘皇帝心情是复杂的。前世站在一个凡人的角度,读其诗,而惜人,如今,刘皇帝是真有能力与资格,去怜悯其人,同情其人。在造成其悲情人生的同时,也不免期待,他是否还能写出那些流传千古的名篇佳作,想来应该是可以了,毕竟其才学实实在在的。
在刘皇帝打量其人,思维发散之时,李煜也小心地望了眼刘皇帝,只是瞟过一眼,并不能明白刘皇帝脸上流露出温和表情背后的复杂意味。
“朕对卿,可是闻名已久,几度邀君而不见君,今日会面,也算一偿夙愿了!”良久,刘承祐说道,嘴角竟然带上了少许笑意。
这话落在李煜耳中,只觉得刘皇帝是在拿他几度婉拒进京邀请说事,心情微沉,还是选择了低头,应道:“让陛下久候,是罪臣的大过,伏请惩处!”
见他误会了,刘皇帝微笑着摆摆手,道:“赖卿之力,使金陵免于一场不兵灾,此为大功德,朕已恕卿之罪,就不必自臣了!”
“旅途辛苦,朕特地略备薄酒,以待卿来,还请入座吧!”刘承祐指着一方食案,对李煜道。
抬眼迎着刘皇帝平和的目光,感受着他谦和的语气,李煜愣了愣神,一股疑惑涌上心头,就他所知,大汉天子是个的强势霸道,唯我独尊的强权人物,似乎对他特别礼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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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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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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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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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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